张丰业和张丰年相对无言,这下完了,人家去一趟家里,回来就彻地叛变了,已经建立了妯娌预备同盟,要夺取张家霸权,这要是成亲后,还有大老爷们立足的地方吗?
“那就行。”张丰业点点头:“那就抓紧时间吧,拖得越久越不好看。”
“要大办吗?”李萍问道。
张丰年道:“别大办吧,咱没钱啦!”
这才是最要命的问题,张丰业又问道:“她们家是什么意思?”
李萍道:“杨家妹子没什么意思,是她大哥要大办。不过她原来嫁过了,后来男人死了,这回肚子里又带一个,我看就低调点儿进门算了,省的人说闲话,他们家也说不出什么。”
张丰年连连点头:“大嫂说得是啊!”
可惜这个家还轮不到这两人做主,张丰业只在院子里走了两步,便打定主意道:“办,要大办!她是第二回,我二弟可是第一次。再说了,虽然是先上的车,这不是把票补上了嘛,有什么丢人的?怕什么闲话,那帮老头老太太,也就这点儿舌根子了。”缓了口气,又道:“再有,她嫁过来怕是要吃苦,咱们家也没什么好给人家的,就让人风光一回吧。你去找刘瞎子挑个近点儿的日子,抓紧时间办起来吧。”
“不用啦!”李萍眯着眼睛笑道,“我来前儿顺道就找他算过了,三天以后正好,错过了就得等下个月啦!”
张丰年皮笑肉不笑地夸道:“大嫂,您可真是我的亲大嫂啊。”事到如今,他已经放弃抵抗了。
“那就这样吧。”张丰业没有别的意见了,“三天时间很紧了,你去拿十两银子,抓紧时间把事儿办起来。”
“交给我吧!”李萍美滋滋的应了下来,转身出去,发动全村老少去了。
张丰业瞧着自己老弟的脸色,过了一会儿突然道:“其实我还有别的想法。你那个要过门的媳妇儿不是六扇门的吗,应该也是派来监视昊儿的吧。趁这个机会,我想把你六扇门的这些同仁们都点一点名,摸清楚咱们周围的情况。”
“您想干什么?”张丰年问道。
张丰业叹了口气道:“我想了很久,得叫文若走出去,自己讨生活。咱们原来供着他一个,凑活着过还行,现在家里又要添丁进口了,再苦着过不行。没法子,只好把他甩出去。”
“可是他还没成了,这要是半途而废,那不就前功尽弃了吗?”张丰年有些不同意。
“那没法子。”张丰业无奈道,“就怪他老子吧,没把他生在一个有钱的人家。”接着又道:“文若要走,估计昊儿也不会留,在这儿确实跟坐牢没什么两样。那位郑大人指定不会同意,说不定要做过一场。”
张丰年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道:“大哥,我觉得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咱们现在还有点儿余财,文若那孩子现在就差一口气,咱们都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我要是成亲,还能收一笔,至少挺过今年去吧?再说了,你让文若出去,这天大地大的,往哪儿去呢?”
“这倒是个问题。”张丰业仔细思索了一下,无奈道:“好吧,这事儿还得好好谋划,不过你成亲收礼要是能有结余,就自己留着使吧,养老婆孩子也得要钱呢。文若要是不做武夫,我计划着还能给你起三间屋子,这下全泡汤了。”
张丰年道:“起什么新屋子,大家住一个院子,不是好照应嘛。再说她自己也有产业,那豆腐坊不还开着呢嘛,叫嫂子和文静过去帮忙,总能撑得下去。”
张丰业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今年是什么年份儿啊?”
“真武一千零八年,怎么了?”张丰年有些不解。
张丰业道:“命犯太岁,流年有些不利,张家正在坎儿上啊!”
“过了坎儿就顺啦!”
三天的时间眨眼就过,成亲的喜气冲淡了背后的愁容,张家这几天是里里外外,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在一湾人的帮助下,总算是把席给撑了起来。乡下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背后的话也是多,但帮忙的时候也绝不袖手旁观,古道热肠,热情洋溢的就跟自己家娶媳妇儿似的。
杨家一众人等也没有闹什么幺蛾子,于是昏礼当天,张家大排筵宴,摆了也有十几桌子,算是本村今年的第一桩喜事,张文若和李昊就负责收礼金登记。
作为本村的大户,张屠自然要挺着个大肚子姗姗来迟的,手一扬,五钱银子便落到了桌面上,张文若眯了眯眼睛,没有去接,反而笑容满面地迎上去:“哟,里长!”
“诶呦,别这么叫别这么叫!”张屠连连摆手,“今天是你二叔大喜的日子,充其量我也就算张家的一位长辈。”
张文若哈哈笑道:“长辈是长辈,您的官位还在这儿呢,那咱村里那几位族老敢在您面前放肆吗?我实话说,您的地位,要比他们高上这么一筹,而且,子一也争气啊!”
“哎呀,那都不算啥!我这一辈子也就养出来个做修士的好儿子罢了。”张屠嘴上说着不算啥,心里头美得都流油了。
张文若笑着突然把脸一摆,颇有些遗憾道:“可是古人说得好啊,礼有等差,说得是什么呢,不同身份地位的人,干不同身份地位的事儿。您看您今天随的礼,我私下觉得,跟您的等级不太相配,没有跟其他人拉开档次啊!”
张屠凑到礼单前眯了一眼,李昊悄无声息的把礼单收了起来,可是为时以晚,已经叫人瞧着了。“我瞧这随礼的都一钱二钱的,我这五钱是最多的了。”
“这是一钱两钱的事儿吗?”张文若苦口婆心地道,“您别说是五钱,就是八钱九钱,对您来说有差别嘛?关键是这个等级要提上去,才配得上您的身份嘛。”
张文若说着把礼单接过来,张开来给他看,拿手一划,左边全是张姓大头,右边儿全是钱银。“实话说,您这五钱银子记在单子上,还没有孙先生的二钱银子显眼呢,至少人家占了姓的优势,一眼就能瞧出来。”
“那我……给一两啊?”张屠踌躇着,往怀里摸去。
“给多少随您意,您就是不给,咱家席面主位上也有您的位置啊。”
这话说得,张屠又从怀里摸出了五钱来,凑了个整,张文若欢喜的接过来,嘴里还道:“哎!这差距就显出来了嘛,这样,我给您单独起一页儿,写在第一行,这样人家一眼就瞧出来。”
“行……行吧。”张屠勉强点点头,面上却不见多大欢喜,毕竟花钱买来的,刚要进院子,又被张文若一把拉住,“您先等会儿!”
“怎么了,一两银子还嫌少?”张屠脸上有些不悦。
“哪儿能呢。”张文若堆着笑脸道:“您这是张家村独一份儿啊,够豪!可是,我叔成亲,子一也说过要随份子的,这事儿……”
“没这么干的!”张屠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道,“照规矩就是一家一份儿礼,你怎么还收两茬儿呢,憋着我们家分家呢是吧。”
“是是是,是这个规矩。”张文若连忙道:“但是,子一的身份特殊啊,他是您的儿子吗?”
“你什么意思?”
“是,当然是,但他还有另外一个尊贵的身份,张家村唯一的修士。修士啊,咱们镇有几个,有几个能有他这样的出息?就冲这个,是不是得单独拿出来写上?这个外人拿起礼单一看,他就纳闷儿了,这个张子一不是张里长的儿子吗,他怎么还单独写呢?那知道的人就得说了,张里长的儿子是个修士啊,当然要单独写,你有意见吗?”
“没……没有。”张屠说了一声,乖乖的又从怀里掏了一两银子,张文若笑得眉眼都不见了,接过来奉承道:“您放心,我在子一的名字后头加个括弧,里面加上修士两个字。”
“哎呦那感情好!”张屠的心疼立时不翼而飞了,意犹未尽,从怀里又掏出一两银子,“我再给你加一两,把我儿子的名字写在最前头,叫每一个看礼单的人都能瞧见。”
“这……”轮到张文若迟疑了,“儿子的名字骑在老子的头上不太好吧?”
张屠把脸一横,经年杀猪所积攒下来的杀气四射,“你管我呢,那是我儿子我愿意!再说了,我给了钱的!”
“是是是!都听您的。”张文若连忙道,给钱就是大爷,怎么舒服怎么来。
张屠收了杀气,瞧着张文若亲手把名字加上了,李昊嫌这事儿干得太没骨,默默的表示抗议,不愿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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