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彦泓掏出来了小费,遣走了侍者,龚诗晨看着只剩下她和凌彦泓的宽大包间里,长桌对面他和她坐着,虽然只有一米半的距离,却似乎隔着一道鸿沟一样。
能不能和他好好谈一谈,真的令人怀疑,微微挪了挪屁股,已经准备好了的许多话,在他那样漫不经心的吃着食物的时候,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如果没有什么要说的,就吃东西!”
凌彦泓如此开口的时候,龚诗晨已经是忍不住了。
“我有很多要说的!”
极是认真与严肃,可惜的是凌彦泓没有当作一回事一般,近乎无动于衷的进行着自己的事情,这也许是最后的晚餐,可惜她不知道,还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似乎忍无可忍,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样子有些可爱的令他心痛,矛盾,复杂,决绝。
“凌彦泓,知道我们的问题出在哪里吗?知道我以前很喜欢你吗,知道我为什么不敢爱你吗?知道我有多么想和你一起生活吗?知道你在怀疑和讽刺我的时候有多难受吗?知道你在要求别人的时候自己做的有多糟糕吗?知道每一次你明知道我辩驳不过你,还来羞辱我的滋味吗?”
其实想心平气和的和他交谈的,可是他的样子让她觉得很难心平气和,若说感情顿然没了,那也是骗人,毕竟他做了很多令她感动的事情,然后他又亲手粉碎了!
“你爱我吗?”
凌彦泓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龚诗晨眼底里的苦恼和委屈,也想知道她的内心深处,他算什么?他有努力,有回头,可是到最后怎么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他不相信她对他有爱。
龚诗晨知道他要求的她没有及时的达到他的要求而已,可是为什么他可以利用她来报复她的父兄,而不能给她一个厌恶和逃避他的理由呢?
如果那样她还能轻易的爱上她,那不是犯贱吗?
其实,她从来不该心软的,是他回头要得到她的心的,如果他对她不是那么高的要求,如果他不怀疑她的不忠,如果他能够多一点儿包容和耐心,她会爱上他的。
可是,他粉碎了这些近乎要到手的幸福。
“如果你再多给我的一点儿时间和信任,我想我会爱上你的!”
龚诗晨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实话实说。
这一点也是凌彦泓的致命弱点,信任!
“也或者你从来都不了解我,在你的眼底里,我不过是一个没有主见任你主宰的笨女人而已,你认为我可以随便被别的男人追求,你认为我的心一点儿都不忠贞,因为你本身就不自信,你对爱情更悲观,可是你却把这种悲观加诸在我的身上。从来我只能被你欺负,你觉得我很好哄,你认为我应该知足,你认为自己的付出够多,在你的眼底里总是我亏欠你的,是我背叛你的,对不对?”
好凶的样子,她说的都是事实,直指重点,她说的都对,是他自己的错误,正是因为这种错误,他才更加痛苦,而她为什么不能给他一点儿信心,为什么不能让他得到一点儿信任和踏实的感觉。
她身边有范喆迪,有吴镇霆,有庄文天,最要命的偏偏是庄文天,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恶果,可是却要她来弥补,却要她支撑,她没有权利和义务,她是他的妻子,可是她是一个需要宠爱的小女人而已,他明知道的,但是却一次次伤害了她。
而现在她不给他这个机会了,所以才会如此绝望和心痛吧!
如果说第一次是落文可的背叛让他绝望,那么这一次是他想要得到而得不到的绝望,是他把她推到了别的男人面前,是他在那个时候伤害了她,而最后他又掉入了落文可的陷阱里,把自己逼入绝境,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是她不够包容,是她太脆弱逃避,是她终究忍受不了他的霸道和怀疑。
一切,他都忍了,只不过是她不再愿意给自己机会而已。
事实便是如此。
“我还想要一次机会!”
他静静的开口,他就像是童年那一次和爸爸闹了别扭躲在了她的香闺里,死活不愿意离开一样的,可怜了,耍赖了。
但这一次,不是那么简单的童年趣事,这是感情,一旦错过,就不再重复的感情。
“可是我已经没有信心了,对不起,凌彦泓,也许我们的开始便注定了这样的结局,我不该进入你的生活的!”
龚诗晨的平静,令凌彦泓绝望,他知道,他们之间真的完蛋了。
开始的时候,他把她看成了自己报复的工具而已,而结束的时候,他遭遇到了报复了。
他该放手的,可是他却放不了,明知道她又退回了自己的龟壳里,明知道她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别人,他更加无法放手了,这就是凌彦泓,对于感情的霸道和跋扈,是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怪只怪,爱情他自私,怪只怪,他从来都是自私的人!
到现在,他仍旧愿意执迷不悟,宁愿毁之,不愿予之。
如果他看到了她投入别人的怀抱,他宁愿死掉,他容不下这样的失败和挫伤,这就是爱情的破坏力吧。
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他要红酒,致命的红酒。
“我要一瓶八零年七月十八日的红酒下午三时入窖的红酒!麻烦一刻钟之内派人送到八号包间。”
凌彦泓的话没有半点儿情绪,说的就像是一个机器一样,听在龚诗晨的耳朵里极为刺耳,他还是不愿意和她离婚的,即便如此?
当他和落文可旧情复燃的又在一起时,他还在贪妄着她再给他一次机会吗?这不是太可笑了?
这样子再坐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呢?龚诗晨已经准备离开了。
“这酒里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彦泓?”
落文可有些八卦的想知道,凌彦泓要报复的话,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报复龚诗晨呢?
九号包间里落文可摸着那瓶红酒,接着凌彦泓的电话,好奇的问着。
“按照我的要求送来,快点儿!”
凌彦泓的声音有些怪异,龚诗晨总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
“好的,放心吧彦泓,我马上就删掉通话记录,酒一会儿就到!”
落文可的声调里带着淡淡的窃喜,当然,她想到了凌彦泓的报复是残忍的,至于如何残忍她却是不清楚的。
龚诗晨在凌彦泓要酒的时候,思衬着自己刚才是太激动了,才会那样的凶,也许在他面前,他们从来就没有办法好好说话,也和自己的脾气是有关系的,看似柔顺,看似没有主见,但是又是敏感的,而容易受到伤害的她,对凌彦泓的要求何尝不是很高的?
见到凌彦泓挂了电话,并没有奇怪他何以如此大费周折的点这样一瓶红酒,那个标明了他生日时辰的红酒,他还有心情和她一起喝?
她的酒品不好,她不会喝的,而她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来喝酒的。
“你知道我不是来喝酒的,如果你不同意离婚的话,我会提出离婚诉讼。”
龚诗晨捏了捏一把汗,鼓足勇气的说着,而他只是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道:
“再陪我喝这一次!”
龚诗晨见他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在耳里,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明知道我酒品不行的,我来不是陪你喝酒的,如果你不想谈论这个话题的话,我会让律师来处理这个问题!”
龚诗晨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凌彦泓却是带着央求的口吻道:
“就这一次!”
他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渴求,还有更多看不到的黑暗,龚诗晨站着,凌彦泓坐着,看着他的样子那么的可怜,龚诗晨略带委屈和伤感的叹息道:
“每一次你无情的时候,我很想找一个温暖的怀抱靠一靠,每一次你央求我的时候,我很想不顾一切去爱上你,但是这些都不能,我想靠别人的时候,想到了你,我想爱上你的时候,却发现更担心你的无情,我很矛盾,你知道吗?凌彦泓,你知道吗,你喝醉了的时候,抱着我哭的,抱着我说你的心疼的时候,我一直记得呢!”
她是脆弱的,也是母性的,她是无辜的,也是敏感的,他让她矛盾,让她害怕,让她彷徨,让她在爱与不爱之间挣扎了太久。
“别喝了,凌彦泓,如果你听不进去我的话,也无所谓,我不急着和你离婚,我也不打算去立刻爱上谁,更不打算去嫁给谁,我刚才太激动了,说了你很多坏话,其实你有时候也是很好的,凌彦泓在我的心底里,只是脾气坏而已,并不是坏人!”
龚诗晨的笑容很柔软,很认真,很——努力的表现了她的冷静。
凌彦泓的眼眸垂下,看着她已经迈开了步伐,看着她就要向门口走去。
“老婆,可不可以再让我抱一次?就这一次?”
凌彦泓的祈求显得那么可怜,龚诗晨的心从来都不硬的,只是在这场婚恋之间,她已经无法回身去爱他了而已,同情能同情多久呢?
她的温柔在他的眼底里是他疗伤的武器,但却不是他一直能够认真看守的美好。
她也是自私的呀,她想找一个人好好依靠,没有如此的争吵和怀疑,没有如此的恐惧和难过,她不是他的救赎,从开始便决定了的。
但是凌彦泓已经抱紧了她,不给她离开的机会,第一次他抱的那么紧,而她却是那么平静,平静的近乎顷刻间的成熟了起来,她觉得他很可怜,却不是爱情!
“彦泓,如果不是那样的开始,我一定会爱上你的!”
她喃喃的说着,任凭高大的他压在了她的肩头,近乎站不稳,可是她努力的撑着,当她撑不下去的时候,便只能离开。
“先生,您要的红酒。”
凌彦泓的身子一僵,更是将龚诗晨抱的更紧,紧的她皱紧了眉头。
“凌彦泓,放开我吧!”
这一声哀求显得那么可怜,她要的幸福不是这样的,他给予的是残忍的,而如此波折的,是不是看着她快乐的笑,无畏的哭,大声的爱,努力的恨时,才算是真的爱她,爱到了无边无际的那种。
他妒忌庄文天的心胸,妒忌庄文天的忍耐,妒忌,无可挑剔的妒忌着。
“我想你看着我喝酒!”
他脸上越来越宁静,却带着一种顿悟的笑容,就像是他最近的善举一样,显得如此的友善的离奇。
“只喝一杯!”
她终于还是答应了,她是心软的,他知道,只可惜他蹂躏了她的柔软。
“你帮我倒!”
他笑着,似乎如神圣的佛光照耀了一般,像个可爱的孩子。
不明白他的脸色何以变成这般的柔和,龚诗晨感觉着凌彦泓的情绪变化很大,眼前的凌彦泓固然变得不再伤人,可是给人的感觉,便是不再真实!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见他的脸上有一种虚幻了一般的笑容,那么轻,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恐惧。
“凌彦泓,对不起,不是我不想爱你,而是我没有勇气爱上你!”
龚诗晨认真的说着,看着他的脸上笑容渐渐隐去,变成了一种淡淡的,无法克制的残忍和本性的霸道,一饮而尽之后,凌彦泓又伸出了手和酒杯,龚诗晨放下了酒瓶,叹息了一声,准备转身离开,不是她心太硬,而是她明白,自己一旦心软,则可能进入下一次的恶性循环,他和她之间也许注定磨合不了。
转身,却走不掉,手臂被他拉住,红色的酒液,微微黯淡,汩汩的从漂亮的酒瓶中奔腾而出,满满一杯,是他刚才用过的杯子。
“如果你一定要走,喝下这一杯,我便让你走,一辈子都不再纠缠你!”
命令,耍赖,执扭,霸道无情间,又带着残忍的心痛。
即便他死了,她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吗,她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呢?所以,他恨她,爱到了绝望,便产生了恨,恨的,恨不能得到她的心。
“好吧,我喝下去,不管你会不会放开我,凌彦泓,不管我们会不会离婚,我希望你以后不要那么霸道了,对自己爱的人,多一点儿理解和信任吧,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如果再遇到你真心喜欢的女人,一定要多给她一点儿信任和支持——”
龚诗晨抿抿嘴,还想再说什么,见得凌彦泓脸色不好,便不再说下去,准备喝酒离开。
正准备举杯,便见得他的眼底里闪过的痛苦和迟疑,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别这么难受,如果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可以不用听我的,这些只不过是我的感受而已!”
凌彦泓脸色更是不好,看着她,似乎不满意她的嘀嘀咕咕一般的碎碎念,也许在他的眼底里,他认为她就该是一个听话的不能反抗的笨女人。
喝吧,不就是一杯红酒吗,大不了醉了让司机载他回去。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如果我醉了,我让司机来接我!”
龚诗晨觉得凌彦泓看待自己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看着自己的样子,尽管不是那么的霸道,凶残,可是总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一般。
“你喝倒是不喝?”
他的语气显得低缓,却是带着淡淡的胁迫,让龚诗晨觉得没有时间犹豫。
“如果我连电话都没有办法打,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家人!”
她如此说着,觉得自己的酒品还不至于差到那种地步,看着凌彦泓那眼神里见鬼了一般的样子,龚诗晨举杯。
落文可在九号包间,一个人坐的好无聊,想着凌彦泓对于龚诗晨的报复,想着庄文天居然还那么努力的爱着龚诗晨,他不是性无能吗?居然还敢腆着脸来追求别人的老婆,她一直等待着龚诗晨爱上了庄文天时,来打击龚诗晨呢,呵呵,现在不用了,由凌彦泓来报复龚诗晨,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呢。
只是,凌彦泓那样的男人,太难驾驭,要想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还需要更多的——行动才好啊。
所以落文可拨打了庄文天的电话,也许他不会接,那就活该龚诗晨倒霉咯。
落文可如此想着的时候,庄文天已经接了这个电话,对于落文可,庄文天一直是保持着良好的姿态和防备心理,他不会刻意为难她,但是也不会让她从他这里得到半份好处。
面对什么样的对手就要用什么样的招数,这一直庄家的处事思想,以德报怨可以吗?
事实证明,以德报怨只不过会姑息小人而已。
“喂,有事吗,落小姐!”
态度很礼貌,但是过往的感情,早已在她的背叛和他的隐忍中消失殆尽,他们之间,并不是好聚好散的朋友,而是两个对手,是因为落文可一直把他当作了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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