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他快速的四下打量了一眼,看清了形势,脸上神情由焦急转为了轻蔑,他咧嘴一笑,说:“嘿嘿!妖猫脸儿,别挣扎了!老子都看到你了。这次看你往哪逃!”
听闻此人说话,大家转头看去。小二心想破人自有破人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干脆突然松手。
那挣扎扭捏的乞丐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他急切地向青衣青袍扫了一眼,继而毫无停顿的一个翻身,跪在了地上,如小鸡啄米般磕起头来,嘴里还叨咕着什么,似是在求饶!
晴空和子纠看着门外来人,带头的青衣青袍,长的五大三粗。一张白净脸庞,剑眉朗目,方阔鼻翼,五官本是上乘,但脸上却是有一片一片的癞子!
两个少年大惊!“这不是锁云营同一牢房,越狱在逃的孟癞子,又会是谁!”
心里一阵狂跳,二人本能的低下头,怕被认出来。即便这里不是睚眦大陆,即便孟癞子也同是被通缉的犯人,两个少年仍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被抓回大牢的可怕情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被认出来,那就麻烦了。晴空脸上红一阵黑一阵,低着头看脚,时不时侧眼偷看一眼雨丝姑娘,不知雨丝姑娘会认出那通缉令上的癞子脸。而子纠呢,左手习惯性的捏了捏右手,双脚磨擦着地面,把身子半转了过去。
这个孟癞子是个土生土长的睚眦人。二十来岁时他横行街里,欺行霸市,惹怒了一个一再隐忍的小贩。二人当街双眼暴红,杀意大起,显出睚眦人的弑杀本性。
于是孟癞子就和这个小贩,在街头大打出手,直弄了个鸡飞狗跳。缠斗之中,孟癞子仗着身材魁梧,一把抢过小贩的扁担,随即猛力挥向小贩的脑袋。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小贩**迸裂,喷了满地。与此同时,小贩的两颗眼珠子被扁担拍了出去,掉在了围观的百姓脚下,被踩成碎末,一片混沌。
然而,就在大家都以为孟癞子闯下大祸即将逃之夭夭的时候,他那魁梧的身躯却瞬间倒地,一头栽了下去!
孟癞子头晕目眩地躺在了小贩尸体旁边,他的后脑壳恰好陷入到了小贩的**之中。一时间,场面血腥诡异至极!
孟癞子眼前的景象忽的黑了,他眨巴眨巴双眼,企图看清周围的一切,但势必是一番徒劳。因为围观众人看的分明,孟癞子双手颤抖着,握着一把刀柄,而那把刀的刀刃正插在他的肋骨之上。
原来,就在孟癞子拿扁担迅猛拍下的瞬间,小贩迅捷地掏出了平日卖菜用来剜泥去根的尖刀,咬牙切齿地插进了孟癞子的肋骨之中!
二人当街斗殴,一方惨死,一方重伤。孟癞子失手误杀,判刑十五年!
孟癞子脸上长了大大小小很多的癞疮,常年不愈。时日久了,渐渐的老疮结疤与新生脓疮交替,让本来周正硬朗的脸庞显得萎缩肮脏了,于是大家都叫他孟癞子。
锁云营大牢中,没人知道他爹娘给他起的什么名字,而这个略带嘲讽的外号完全替代了他的真名。
此刻,孟癞子直勾勾的看着相互纠缠的店小二和乞丐,嘴里轻蔑的发出了一个字“呲!”然后他蠕动了一下舌头,侧头向地上吐了一口毯。
孟癞子走上前去,一把推开兀自还在骂骂咧咧的店小二,也不管乞丐如何跪地求饶,双手抓住他瘦削的双肩,猛地一用力,把他直直的扔了出去。
嗖的一声,乞丐从酒楼大厅直直飞到了街上,随着一声惨叫,噗通落地。他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昏了过去。孟癞子带着众人跟了出去,吩咐左右:“绑起来!”
于是两个手下从兜里掏出绳子,冲到乞丐跟前,一脚将乞丐蹬翻了过来,让他脸朝上,拢过他双手就开始绑。
突然,那乞丐睁开双眼,随即双手从那还没绑紧的绳套中挣脱,猛力回撤,继而快速而急切地一挥。
“啪啪……噗嗤噗嗤……”两枚袖箭直射而出,带着一些皮肉洒血入空。孟癞子那两个手下惊恐的惨叫着,双手捂着耳朵,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心有忌惮地大肆挣扎了起来,喊道:“啊!疼死我啦!我的耳朵!”
说时迟,那时快,孟癞子一个激灵醒过味来!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居然是个暗器高手!岂有此理,玩鹰的竟然被鹰啄了眼!于是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双足蹬地,飞起一脚,直奔那乞丐裆部。
好阴损的一招!
那乞丐眉头一皱,右手拍地,尘土乍起,身体迅速向左滚了一圈,继而起身,猛地扬手指向孟癞子。
孟癞子看他袖口微涨,心里一惊,立刻收住身形,向一旁跳了出去。
声东击西!
众人只见那乞丐扬手之后在空中画了个半圈,最终居然是对准酒楼门前拴着的一匹高头大马挥去,箭出无声!
马的缰绳一下子就断了,那乞丐一个箭步冲上前去,飞身上马,猛力拍击马屁股,顺势低下腰身,便欲逃之夭夭!
“哈哈哈……哈哈哈……”事态的转折是如此的出人意料!大街上的行人停下来,酒楼里的客人探出脑袋,沿街的小贩忘了称菜。
众目睽睽之下,那乞丐猫腰趴在大黑马背上,一手攥着缰绳,一手用力拍着马屁股,做飞驰电掣状。而他身下的大黑马呢,慢慢的将头从马槽里抬起来,嚼了嚼嘴里的干草,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然后慢慢转过马头,侧脸看着自己背上这个衣衫褴褛的陌生人,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与鄙视,它低低嘶鸣了一声,仿佛在说:“你是谁?为什么骑在老子身上,你要去哪?要干嘛?跟本大爷有什么关系!诶~诶~你该下去了,别耽误老子吃饭!”
时光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周围气氛从方才紧张的抓捕打斗一下子转到了尴尬的面面相觑。
那乞丐一时没转过神来,按照他的计划,此刻他应该骑马飞奔,一路如电,并可以得意洋洋的,在马背上回过头来向着那群打手做个鬼脸,再充满讽刺的挥手致意!
但此刻,谁能说的明白这是个什么情况?时光停止了还是马腿生根了?怎么自己依旧是杵在原地纹丝没动呢!
晴空从临门的客桌上悄悄抄过一顶斗笠扣在头上,压低了帽沿遮住半张脸。他走到马前,背对着孟癞子。
晴空想了想这个乞丐一系列的行为,且不说他和孟癞子之间有什么恩怨,单看他所作所为,八成是个爱耍无赖,行为不端的人。不然,他也不会骑别人的马,逃自己的跑。
于是晴空故意在语气中增添了一丝鄙夷,对乞丐说道:“你是谁?为什么骑在黑石身上,你要去哪?要干嘛?跟我的黑石有什么关系!诶~诶~你该下来了,别耽误黑石吃饭!”
小乞丐望着斗笠少年的眼神,回想着前一刻这大黑马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啊!只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竟然被鄙视了两次!黑马一次,斗笠少年一次。不!不止两次,应该是无数次!因为周围所有的人在听到斗笠少年的话后,一发不可收,笑得更加欢乐猖狂了!
原本紧张无比,一心想要逃命的小乞丐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和马,耳朵里充斥着嘻嘻哈哈的笑声和议论声。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和自己预想的大相径庭,南辕北辙!
小乞丐一下子泄了气,蔫头耷脑地一言不发,听天由命,准备迎接孟癞子的毒打。
孟癞子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将小乞丐从马背上薅了下来。身上吃痛,小乞丐一个激灵,一霎那又改变了逆来顺受的想法,转而开始大喊救命,瞎蹬瞎踢,胡乱挣脱着,但根本无济于事。
孟癞子的那双手如有千斤力,死死的抓住他不放,直抓得他肩膀生疼,锁骨如断了一般。
就在刚刚,孟癞子撸起袖子伸手去薅小乞丐的时候,文三衍在他手臂之上看到了一个纹身式样。
那纹身式样是由四条弯弯曲曲的竖纹和一条折折回回的横纹组成,仿佛像是一条河流奔涌向前。文三衍心里一诧,紧接着暴怒而起,诡影一闪,如风如电,一刹那便出现在孟癞子身侧!
他立地生根,运功入掌,一掌拍在正在耀武扬威的孟癞子肋骨之上。卡吧一声!骨断筋折,人飞丈外,直接昏死了过去。在场众人又是一脸惊愕,这个老头是何时冒出来的?谁也没有看清他的身形,更不知为何他要对小乞丐出手相救。
眼看着孟癞子七窍流血,似是一命呜呼了!小乞丐大气都不敢出,一溜烟钻进人群,消失不见。然后众目睽睽之下,那行凶的山羊胡老者回头对着几个一脸震惊的人,大吼一声:“上路!”
一行六人,扬长而去!
在场众人都在一瞬间收住了笑容,怎么一个地痞流氓打架的欢乐场景一下子就变成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了呢!
大家看着躺在大路中央,满脸癞子的中年人,已然是口鼻蹿血,昏死过去,右侧肋骨处有着明显的塌陷,显然断了不止一根肋骨。其他的几个打手被山羊胡老者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一时不敢上前,纷纷抱头躲避。
看着山羊胡老者一行人大步流星地离开,街上众人议论纷纷。
“我的娘啊,这老头脾气这么暴躁啊!幸亏刚才送了一壶酒!噫~”店小二挠挠头,一路小跑回了店里。
“我的个乖乖,那孟癞子不是尊水教的人嘛,平时横行乡里,这次遇到硬茬子了吧。嘿嘿……咦?我的个乖乖,咦?老子的斗笠呢?被谁拿走了!”店里的一个客人自说自话道。
“这群人怕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净水教在这边的势力,有麻烦喽!”
“赶紧报官哦!死人可不是小事!”
“不像不像。听那老头说话,是本地口音啊!不过也难说,因为那戴斗笠的年轻人说话有外地口音。唉,谁他妈知道呢?”
一时间,众说纷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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