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黝黑发亮,双手老茧横生,小眼大嘴,鬓角奇短。说起话来粗声粗气,多是土话,引来台下观众一阵叽喳嘲讽。
袁谷子毫不在意,一字一句将土地教的教义陈述明了,虽不是高瞻远瞩,恢宏大愿,倒也算得上朴素实在,落地生根。而后,是袁谷子和渡理双方的一番对论,二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可谓针尖对麦芒,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子纠不住的点头思索,带一丝肯定,也带一丝质疑。听来听去,忽然觉得这土地教反倒不像是个精神宗教,而更像是个避虚就实,擅长总结节气气候和庄稼种植方法的实干派。
台上,文一增微微点头,文双化便起身压了压场,他说道:“请两位新秀稍作休息,接下来是神丹教和复礼教比试!”
神丹教的新秀名叫三清,长的周正无比,一身庄重红袍,说话一板一眼。三清施礼之后言道:“之前各位世兄世妹讲的都很入情入理。可是,大家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诸位所强调的前世今生,下辈子,都有一个无法逃避的事情就是,人,终究要死!”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等待大家的反应。见到诸多目光都被吸引,三清心中高兴,提高嗓音说道:“如果人能够得到永生!那么他,就能享受万世太平安乐。他,就成了神,从而摆脱求神拜圣的境地,进入大修为,大全能的神之行列。非但不需要寻求庇佑,反倒能够去庇佑他的追随者,赐这茫茫世间以太平!”
复礼教的新秀孔仁义眉头一皱,立刻上前一步,深鞠一躬,问道:“三清世兄,请问何以永生?何以成神?”
原本立论期间,不允许对手提问,但三清所说引得在场众人疑惑丛生,于是孔仁义的提问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三清微微一下,回道:“鹿耳掺金,可得一等神丹,鹿耳掺银,可得二等神丹,鹿耳掺铜,可得三等神丹。于丹炉之中,文火武火交替,九九八十一天,可炼制此三种丹药!辅以露水,每日服之,可助大道参悟!”
如此简单?不需要旷日持久的修行,而是只需要吃几颗丹药就能成神,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孔仁义觉察到现场质疑四起的氛围,立刻抓住这个机会,追问道:“此言差矣!如你所说,大道如得,弃人成神,千百年来,又有几个,可否举例一二?”
三清向前迈步,刚要开口辩解,但孔仁义岂容他再开口,于是立刻摆出雄辩之势,朗声道:“天下苍生,数以百万计,何时可以人人解脱?恐怕永远没有那么一天吧!我等凡人,寿命有限,大多是在得道之前,已然殒命。如此这般,岂不是大道仍远,一生徒劳!反之,观我复礼教,主张众人恢复旧礼,重新遵循天圆九州初始的天道地纲,顺天应命,克己复礼!按照旧礼旧俗,自得天地和谐,人畜相惜,草长莺飞,春华秋实,日升月扬……”
孔仁义顺利将质问转变成了立论,其辩论之才可见一斑。他转身朝着台下众人,高声道:“遵循天地大理,那么这个天下就能远离纷争纠结,远离困苦遭遇,回到初始的和和美美!”
台上台下暗自揣摩,今年的增补教派复礼教不可小觑,新秀孔仁义表现突出,是个极为棘手的对手!
清风吹拂蒹葭湖,湖水褶皱出涟漪,像是在皱眉,又像是在微笑。
大祭司文一增与白云爵商议之后,对十个教派的新秀做出了评判,由文双化执笔记录下来。
大祭司文一增只需要在蒹葭学院开学的第一天,出席开学典礼并教授大家通灵诀第一层功法即可,而后的三个月学期中就少有露面了。
文双化这个蒹葭学院的院长,等最终通过比试的新秀入学蒹葭学院之后,需要安排学院的先生对新秀们进行教学,其与新秀们见面的机会要远远多于大哥文一增,所以他对那些出类拔萃的新秀更是留心观察。
大管家文达利用此刻间隙下了擂台,对着几个小厮吩咐一番,既要确保大祭司府对众教派人士毫无怠慢之处,也要确保蒹葭湖会举办期间大祭司府的安全守护毫无漏洞。
几个小厮一拱手又去忙碌了,文达转身看向擂台之上,见文二爷有搁笔的势态,便立马重新登台小步跑了过去。他在文二爷的示意下,小心翼翼的拿起评判单,急速扫视一眼,便转身展开,准备向众人公布。
文达淋漓柯向站在台边的二腮帮子示意,懒洋洋的二腮帮子立刻会意,马上拿起锣锤,猛地敲了一下,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黑色的镶金锦绣评判单之上,书写着评判结果,台下就有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祭司府不愧是大祭司府,连一张评判单都使用镶了金丝的上品锦绣,更别说自清晨入府以来的所见所闻,整座府邸可谓是:
衔山抱水雕画精,
漫工琢磨始廓成,
天上人间诸景备,
大府应赐祭司名。
青山四面作四邻,
烟霞成群草成茵,
年年蒹葭生又绿,
不知水波照几心。
雨唱诗文谱蕉叶,
风载书声画横蘋,
俯首即是小天地,
仰望似有大古今。
啧啧称赞之余,大家才明白什么叫作世族豪门。
人群中一位书生打扮不知来自何教的老者手搭凉棚,向文达手中的锦绣评判单望去,自言自语道:“文家书法果然名不虚传,一席行书冠绝天下啊!”
旁边的一位年轻人不解的问道:“您也懂书法?”
老者闻言微微一笑:“只懂皮毛,皮毛啊!文家是名门望族,族人素养自然不低,你去看那文二爷的字!”
说着便用手去指文达手中锦绣,继而说道:“书之谓行者,即真书之少纵略。后简易相间而行,如云行流水,秾纤间出,非真非草,离方遁圆,乃楷隶之捷也。务须结字小疏,映带安雅,筋力老健,风骨洒落。字虽不连气候相通,墨纵有馀肥瘠相称。徐行缓步,令有规矩;左顾右盼,毋乖节目。运用不宜太迟,迟则痴重而少神;亦不宜太速,速则窘步而失势!”
周遭一圈人都侧目来看,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老者竟然对书法颇具心得!众人边听他的解说边去观看锦绣上的字,也都不由得心生敬佩。
文二爷笔力苍劲,不怒自威。同时,众人再透过文二爷的身影,去仰望文大爷,自是气定神闲,稳如泰山。大祭司实力果然高深莫测,由此可见一斑!
文达清了清嗓子,扫视一眼,拔高一个声调宣告道:“现在宣布第一轮比试的评判结果。一级甲等,伊教洛神儿,础教秦江河。一级乙等,拜火教辛燃,渡教渡理,土地教袁谷子。二级甲等,无我教张空,神丹教三清,风调雨顺教刘雨顺,二级乙等,尊水教廖横,复礼教孔仁义。”
众人洗耳恭听,但晴空不由得心中惊讶陡生,这文达大管家,只在拿起评判单的片刻看了上面内容,之后就一直将其展示给台上台下众人,自己并未再多看一眼。由此可见,文达有过目不忘之能,绝非常人!
晴空将手搭在子纠肩膀之上,喃喃道:“大祭司府,果然藏龙卧虎啊!”
今日排名,相较往届,变化并不大!复礼教虽然有幸参加蒹葭湖会,但毕竟底蕴有限,饶是新秀孔仁义表现抢眼,但白云爵和大祭司认为他在雄辩之下隐藏了诸多的诡辩,所以给评了最后一名。
其他教派众人见此结果,又是一阵纷纷扬扬,窃窃私语。不少人一改方才羡慕佩服之色,暗道,新教派就是新教派,相必也翻不起什么浪头!
二腮帮子举手一阵锣响,收住了大家的议论。
文一增起身来到擂台中央,微笑拱手,说道:“结果已然公布,优先者莫要骄傲,落后者莫要气馁,变数依旧,且看斗武!”说罢回到座位,与白云爵细细地讨论着什么,而白云爵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冷若冰霜,雪砌玉雕的洛神儿。
文双化对着排名第一的洛神儿和排名最后的孔仁义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点头,来到擂台中央,对面而立。
按照第二场比试的规则,由第一场比试的第一名对战第十名,第二名对战第九名,以此类推,各决胜负。
最后,再以胜负结果和对战中的表现来评定排名。
最终两场比试的级别叠加,得出终极结果,判定烟火令牌的荣获资格。
洛神儿与孔仁义二人对面而立,互激斗志,亮势即开战!
洛神儿轻喝一声,双手在身前挥舞,一瞬间就在身体周遭三尺之外形成了一个白色光罩!白光闪闪,内含樱花状光斑,优美缤纷,风光无两。光罩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
就在光罩刚刚形成的一瞬间,孔仁义已然抽出腰中利剑,一道寒光暴涨,尖锐的破空之声传来,孔仁义以极快的速度冲了过来。
一连十几招接连使出,利剑与光圈一攻一守,乒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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