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照夜行-第17章 山匪入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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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里面有田,田里面有谷物,村民们零星散落居在各处。

    山匪们左手执着火把,右手提着刀棍,大笑着四散跑开,如一窝过境的蝗虫。

    他们踩过田地,用着手中的快刀硬棍,肆意地挥打,村人备感珍惜的谷物被他们打落,踩进泥土。

    每一次要杀人、要抢劫的时候,都是他们最兴奋快乐的时候。

    抢劫就预示着他们马上就有女人了,马上就能大块吃肉大块喝酒了,岂有不乐之理?

    离村口最近的一户人家是张老汉,鳏寡之人,守着一亩三分地,种的粮食每年都能存余不少。

    他虽然已经五十岁了,可常年的劳作让他有一把子的力气,身子依旧硬朗,哪哪儿都硬,尤其是到了这种天黑人静的时候,最硬。

    在赵老汉田地的对面,住着的是一个寡妇,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

    每天傍晚,天刚刚擦黑的时候,人们都在屋子里面吃饭。

    寡妇没有吃饭,她把门掩上,走过田埂就到了张老汉的房子,这儿有吃不完的余粮。

    当山匪他们闯进屋子里的时候,寡妇和张老汉正在吃饭,吃得很忘我,能够补足他们精神上的饱满。

    正是他们忘我的吃饭声音引来了山匪。

    山匪们相视一笑,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容,随后一脚踹开了房门,洪水一样涌了进去。

    张老汉他们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子已经被抓走,然后看不清的拳头落了下来,打得他七荤八素,耳中金鼓齐鸣。

    寡妇的下场就不多言语,这些山匪是比张老汉更加有力、更加硬朗、也更加饥饿的一群人。

    在山匪们吃饭的时候,远处的惨叫和眼前的欢呼声同时响了起来,今夜,这里是属于他们的狂欢。

    沈青把手中的西瓜一扔,跳下秋千,跑进了屋子里面,他的剑在屋里。

    沈母道:“这孩子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沈父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远处,道:“是哪家又发现什么破事儿了吗?闹得这般凶,杀猪一样。”

    沈小妹睁着黑亮的眼睛,问:“什么是破事儿啊?”

    沈父把脸一板,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吃你的西瓜。”小妹吐了吐舌。

    剑在手,沈青走了出来。

    沈母道:“青儿,你又要练剑了吗。”

    沈青神情严肃,道:“村里恐怕出事儿了,我们得快些走,别惹祸上身。”

    沈父沈母没有练过武,察觉不到杀气的来临,没事儿人一样,茫然道:“出什么事儿了,这么紧张?”

    沈青把小妹的西瓜扔了,拉起她的手,道:“没时间说明了,等知道事情后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人来了,但那股森寒刺骨的杀气,还有历历在耳的惨叫声是真实的,足以证明杀机来临。

    不明不白的,怎么说服得了沈父沈母大晚上的就抛家弃舍。

    沈青很着急,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可走了几步之后心中却一阵阵发痛,让他不得不又转过身来,恳求道:“爹、娘,你们真的信我吧,再不走,今晚上只怕就没命了!”

    此时村里面又响起一阵嘹亮的嚎叫声,紧接着是女人声嘶力竭的尖叫,这样的异常打破了沈父、沈母的安全感,他们站起来看见,有几簇火把正在朝着自己家里面靠近。

    危险迫在眉睫,于是他们信了,他们慌了,他们不知所措了。

    沈青一把将小妹推到沈母身边,道:“来不及了,你们带着小妹先走,能出去尽量出去,出不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沈母抱住小妹,道:“那你呢,你怎么办?他们是什么人啊?”

    沈父面如土色,颤声道:“是山贼,肯定是山贼,可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来,我们每年都按时纳贡的。”

    纳贡,就是交保护费,只有喂饱了山匪,他们才不会下山来,百姓也才能安居乐业。

    这是一项长此以往的“合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去剿匪,也不知道为什么里长总是一马当先去报官,可最后总是石沉大海。

    沈青把沈父推走,道:“放心,我替你们挡一会儿,他们几个人捉不住我,你们快走吧。”

    沈母哭道:“青儿,你当心点。”

    沈青晃了晃手中的剑,道:“今非昔比,我已不是当年吴下阿蒙。”把剑鞘塞给沈父,道:“逃出去后,可以拿这个当点路费,到城里了找客栈住下,我会来找你们。”

    沈父他们走了,山匪来了。

    来的共有六个人,个头参差不齐,长得歪瓜裂枣,胖的像个球,瘦的又像根杆儿。

    他们看见沈青静如松一般立着,手里提着剑,目光凛凛,愣了一下。

    旋即明白,眼前这人与那些乡野村夫不同,小心谨慎起来。

    他们有六个人,倒也不怕,但不能大意,慢慢分开,想形成包围之势。

    沈青目前没打算出手,他注意到地上的西瓜皮,位置好像还不错,有两个人慢慢的正在靠近。

    他们的眼睛都盯着沈青手里面的剑,那剑有三尺二寸长,是精钢打炼而成,剑柄是上好的梨花木。

    握剑的手沉稳有力,就像石雕像,

    这样的剑,不应该是出现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人也不像是这样地方的人。

    他们想起了老赵说的话,然后心里面开始不由自主的慌乱起来,脚步也就放得更慢了,也更重了。

    这个人少年剑士就是他们来此的目的?

    就是他把老赵打成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

    如果是,那他们六个人怎么会是对手,可箭已经搭在了弦上,他们就是不想发出去,恐怕对面那人也不会同意了。

    所以他们只有继续绕着圈儿,一直盯着他的手,他手中的剑,只要有一点动作,他们就会展开防守,然后四散而逃,能逃走几个就逃走几个。

    他们的呼吸越来越低,越来越轻,到后来几乎是屏住了呼吸,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

    很安静,安静得都听不见周围的蟋蟀声,听不见远方同伴的猖狂的笑声、大喊声,也听不见村民们惊诧绝望的呼救。

    安静,安静得却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他们的握着刀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了,不敢松力,怕手抖,然后露出破绽。

    沈青低眼,已经看见有两个人离瓜皮越来越近了,一步,一步,然后只剩下一步。

    脚抬起来了,慢慢且有力地落下。

    就在这时候,沈青的手动了一下,只一下,薄剑震动,发出了要命的声响。

    要的自然是山匪的命。

    剑一动,他们人也开始动了,有抢攻的,有扭头逃跑的,还有眯着眼胡乱舞刀防守的。

    只有两个,两个人慌乱下,脚猜中了西瓜皮,然后向后滑倒,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们看到了一道亮光从眼前闪过。

    等倒在地上的时候,闯入眼帘的已经是鲜红的血液,像春天的花朵,夏天的海浪,秋天的落叶,冬天的——

    冬天的那般的寒冷刺骨,血洒在他们的脸上,明明是滚烫的,却让他们冷到心里去了。

    怎么能不让他们心胆俱裂,跌倒的一个瞬间,沈青就杀了他们四个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被那把剑刺入了喉咙。

    沈青的剑很快,身手却不快,幸亏他们走得近,而他的手长,腿长,剑也长。

    剑在滴血,一滴一滴,滴落到了坐倒在地上的一个山匪嘴里,扒出来的时候,血更浓,滴落得更快。

    唯一还活着的那个山匪,手里面还握着刀,他不想等死,他想拼一把,这个念头刚一产生,就立刻消散。

    因为那滴着血的剑一瞬就到了他的面前,距离他的眼珠只有一寸,一团鲜红的血液当中,是一点精光寒芒。

    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

    他裤子湿了,空气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剑就停在了那个位置,没有继续刺下去,又热又冷的血落在山匪的脸上,落一滴,他的心就跳一下。

    沈青说话了,他道:“你们的头领是谁?为什么要来我们村?”

    山匪咽了咽口水,张开了嘴,才发出来一个音节,剑就刺进他的眉心,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带着惊惑的表情倒下去了。

    “太没骨气了,该死。”沈青拔剑,小心躲避着飞溅而出的鲜血。

    在尸体的衣服上把剑擦干净,然后转身往沈父他们离开的地方跑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父母和小妹安然无恙便好了。他是这样想的。

    跑出去没多远,他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又转身,朝着杀意最浓的村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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