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急急的往里屋跑。过了一会，在里面喊：“小砚，你来。”史子砚进去见那老伯在地上拉着两个黑黢黢的匣子。史子砚忙去帮忙。那老伯直起腰，说道：“老了，不中用了。小心，这两个匣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沉得很。”史子砚见两个匣子这样重，也吃了一惊。史子砚抱着两个匣子放到外间的桌上。那老伯拿来一柄剑和一张铁弓，放在桌上道：“这些都是你家的东西，大火烧过没剩下什么，只剩这几样。这剑和弓我都修过，倒还好。”小言抽出剑，只见剑身明亮如镜，闪耀着烛光。小言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剑身直颤，声若龙吟。史子砚接过剑，说道：“这柄剑是我娘的。这柄剑虽不是宝剑，却也很珍贵。”说着，还剑入鞘。那老伯握着弓，轻轻拉着弓弦，说道：“这张铁弓我和你大哥都拉不开。小砚，你来试试。”史子砚握着铁弓试了试，突然把弓拽的满满的，一松手，弓弦嗡嗡直颤。那老伯拍着史子砚，说道：“当年，你爹拿着这张弓带着我们上山打猎，那一次不是满载而归，不说飞禽，就是猛兽也时常猎得。”“就是，一回来，我们就在一块大吃三五天，美得紧。”那婶子接口道。史子砚见那两个匣子上都上着一把金丝锁，掏出一把匕首就准备割开。小言连忙拦着，说道：“这好好的锁，可别毁了。”史子砚只得作罢，向那老伯道：“大伯，您才说这山里有老虎，就没人去打吗？”那老伯对那婶子道：“你去把那床新被子给小砚铺上，俺爷俩好好说说。”那老伯摁上一锅烟丝，就着灯点上了，说道：“这老虎两个月前在山上发现的，咱们布在山上的陷阱都被破坏了，却没捉住什么。我们有带人去打，遇到那畜生，没成想倒被它抓伤了两人，让它跑了。说也怪，那畜生看样子已经老了，却挺利落。后来又去了一次，这一次比前次更凶险，只见那花斑一闪，就有一个伙计倒在地上，竟是被一个石头打破了头，就此死了。人都说山上有鬼，我却不信，可再也没人敢到山上去。”小言惊疑道：“被石头打破了头，多大的石头？”那老伯伸出指头比着，说道：“就这指甲盖大。”史子砚和小言对望一眼，心中就已有数。史子砚说道：“大伯，我这次回来除了看望您，拜祭父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老伯看着史子砚，问道：“什么事？”史子砚道：“早年父亲在山中放了一柄剑，如今我要把它取出来。”那老伯道：“一柄剑值什么，为何偏要上山送了小命。”史子砚道：“那老虎也不见得奈何得了我。”那老伯收了旱烟道：“明天，我找些人和你一起去。”史子砚道：“不劳大伯费心，一来，众人都怕了这老虎，二来，人多倒也碍手。我和小言两人就行。”那老伯指着小言道：“她去，岂不送死。”小言笑道：“大伯，别小看我的本事。”史子砚也道：“她可比我还机灵，不妨事。”那老伯拿出烟袋却没有再抽，又卷起来，说道：“好，你娘的本事可比我们这群老骨头强。你这位只怕也不比你娘差，你们去，我放心。我去给你们准备准备。你们去歇息，明天一早再说吧。”史子砚谢过那老伯，拿上东西去了东屋。

    屋子里那婶子已经收拾好了。史子砚把匣子放在桌上。小言拍着匣子，笑道：“公子，这两个匣子看样子都是黄金铸成的。”史子砚道：“嗯，这小的是我娘的梳妆盒。”说着，打开。里面装着一些首饰，胭脂、梳子，还有一面镜子。大匣子里面堆着些铜板和一些杂物，那些东西都是史天章在各地收集的纪念物。史子砚一件一件的拿出来，见箱底压着一本书。史子砚忙拿出来细看，封面上写着“南国游记”的字样。

    这本书是史天章和小琼离家后游玩各地的游记。书中记载了各地的风土人情，其中一段最耐人寻味，写的是夫妻两人帮助一个小部落稳定生产，开疆扩土的传奇故事。史子砚细细看来，突然笑道：“我竟然只比李姑娘早出生一天。”说着，拿给小言看。小言道：“既然这样有缘，为什么没定娃娃亲呢？”史子砚忙合上了书，笑道：“或许小时候生的丑，人家瞧不上。”小言笑道：“呸，小时候生的丑，长大了就好看了。”史子砚拉住小言道：“要不人家怎么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呢。”小言推着史子砚道：“我才不是呢，我小时候生的就好看。”史子砚道：“是，是，长大了就好看了，小时候是可爱，长大了是美丽。”小言道：“公子，你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了？”史子砚道：“什么都没，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那把剑明明就有的，怎么会没一点线索呢。”小言道：“那怎么办？”史子砚道：“先上山找找吧。”小言笑道：“那也是明天的事呢。”史子砚道：“是了，还有要事没办。”说着，一指灭了烛火。

    天还没亮，那婶子就杀了那只老母鸡，炖上。四人围坐一起吃了早饭，准备好东西，就送史子砚和小言进山。那婶子提了些香烛元宝跟着。史子砚先到了父母的坟上拜祭。史天章和小琼的墓那老伯每年都修，这时看来也不坏。只是那个刻了碑文的大树已经枯死。那老伯拍着书道：“树没皮是活不成的。这树五年前开始枯，现在实是死了。”史子砚过来道：“这树既然死了，就砍了，也好烧火，等开春了再种上一颗。”史子砚转过身看着身后原是三间木屋的小家，此时已是一片草原，以前做桌子的那块大石头还在院中。史子砚走过去，俯身抱住大石头，沉腰用劲，一咬牙抱起大石头，来到墓前，安放好。那老伯赞道：“这娃好大的力气。”史子砚拔出长剑，在石头上刻上碑文。史子砚跪在墓前，点上香烛，说道：“爹、娘，我回来了，烧给您的元宝纸钱，您收着。这片地方还是和以前一样，您要是有什么事就和我说说，我以后会常常来看您的。这十几年呐，我一直谨记爹娘的教诲，勤练武功，不敢懈怠。咱的仇人已经找到了，但那人武功高强，以孩儿现在的修为杀他不易。今天孩儿重获娘的长剑，日后定会勤加练武，联合江湖武林同道，讨伐此贼，报仇雪恨，以慰爹娘及武林正道人士在天之灵。”史子砚磕了头，站起身。

    史子砚看着那大伯和婶子说道：“你们二老也回吧，我这就要到山上去。”那老伯道掂着东西道：“这些是干粮还有些药。那里面的绳子，斧头长钉小刀都有，你拿好了。”史子砚道：“我可能要在山中多待些日子，大伯不要担心。”那老伯说道：“遇到那畜生能躲着还是躲着点，莫去惹他。”说完，拉着那婶子走了。

    史子砚拿上铁弓、长剑，背上工具，满满背了一身，剩下干粮让小言拿着。史子砚向小言道：“这里山路崎岖，你跟紧我。”小言应声道：“我偏走你前面。”说着，跑到史子砚身前，挨着他站定。史子砚笑道：“这样我怎么走？”小言回过头道：“我走一步，你走一步了。”史子砚往后退着道：“别闹了，到了晚上赶不到山洞，会有狼的。”小言笑道：“这山里还有虎呢。”说完，快步走了。

    这一路上山，故地重游，走的格外方便。两人在晌午的时候休息了一会，就一直在赶路。这时走在一条满是荆棘的羊肠小道上，史子砚在前面走着走着，忽的听不见小言的脚步声，就住了脚，一侧头正对上一双无力的目光，尽显疲惫和不愿。小言头微微歪着，张着小嘴，喘着热气，泛着红光的脸庞更显白皙，眼盈倦意，目若游丝，惹人怜惜。史子砚顿时波澜兴起，怜惜盈怀，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竟有这般魅力，让人全心为之所系，眼之所见，耳之所闻，皆是她的身影。史子砚走过去，笑问道：“给我吧。”小言小嘴一撅，说道：“我才不呢。”说着，歪身坐在一块石头上。史子砚解下水袋，在小言身边坐下，说道：“喝点水，你还没爬过这样的山吧。”小言夺过水袋，喝了水，说道：“山倒是常爬，却不曾见过这样难走的路。”史子砚也喝了水，指着路道：“这条路还有个名目？”小言一听，推着史子砚问道：“什么名目？”史子砚道：“这条路叫‘曲径通幽’是我娘取的。”小言问道：“‘通幽’？前面就到了吗？”史子砚道：“是呀，就到‘凤巢’了。”小言顿时兴起，问道：“凤巢是什么？”史子砚道：“那是我父母年轻时的一句顽话，后来就在这路尽头的一棵大树上搭了一座木屋，取名‘凤巢’。”小言笑道：“真好，你们就住在木屋里？”史子砚道：“除了凤巢，还有几处山洞，我们常住那。凤巢边上是一处绝壁，绝壁上面别有洞天。那个峭壁取名叫‘天途难登’。”小言默默念着天途难登，绝壁洞天，突然笑道：“我以后要住在那里。”正是笑脸的小言，说完这句却低下头去。史子砚道：“那里自是极好的。”史子砚见小言不再说话，就也不说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