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道长自回武当,丐帮乔羽,巩义服两位长老也自告辞。
云山四鬼闲游习惯,也不着急回他们的幽幽谷,便跟柳冬剑等一路南下。
这日日暮,来到宜兴地界,一处名为湖滏镇的地方,找客栈借宿。雪冰见逸飞总是闷闷不乐,便拉着逸飞陪她外出游玩。
湖滏山下,二人正自走着,却忽见海浪中一叶小舟破风而来。
初看之下,那小舟和旁边船舶并无异样,细细一看,便有微微差异。所谓差异,潮水打来,船身本应上下颠簸,而它却如履平地,毫无起伏之状,轻轻盈盈,远远飘来。
若说船中有何重物,不过两人一几罢了,船头一处花梨木长案,忽闪忽灭的烛光下,一位墨客正在那儿提笔写画。
雪冰瞧到那人,忽然大喜道:“纪叔叔。”
逸飞奇道:“你们认识?”
雪冰嗯了一声:“就是俞雷兄弟将我掳走的那日,我在大明湖边遇到这位叔叔。这叔叔说话可奇怪了,说要收我做徒弟。可是,他一个舞文弄墨的教书先生,我做他徒弟有什么好玩,便没答应。”说着挥舞手中柳条向那墨客招呼。
那墨客听得喊声,抬头望去,看到雪冰,命船家向二人划来。
小舟靠岸,雪冰欢喜道:“纪叔叔,您怎么在这?”
那墨客微微一笑,“闲游路过此地罢了,真是很巧。”招呼雪冰上船。
逸飞跟在后面,打量那墨客,大约三十八九的年纪,头戴纶巾,一身流云古松的墨色长袍,手上持着狼嚎笔,脚上蹬檀木屐,举止之间,颇有文人风气。
那墨客也正笑看着逸飞,但见逸飞一身素缟长衣,腰间束条浅色长绦,十八九岁的年纪,手中握着长剑,眉宇轩昂,颇是俊朗,心下一赞,向着雪冰道:“这便是你的哥哥柳逸飞?”
雪冰忙给二人介绍,拾起案上那墨客正自描绘的梅花骨扇,扇子正面是一幅深山雪景图,扇子一侧题有诗词曰:“秃梧啼鸟渐深冬,落絮残红。落絮残红,日日衣砧日日风。珠帘梦外纷飞雪,隐隐山空。隐隐山空,渺渺孤鸿暮影中。”
逸飞心下赞叹,“好诗。”
雪冰向那墨客道:“纪叔叔,这是您画的吗?”
那墨客一笑,“你若喜欢,便可拿去。”
雪冰摇头,“这不好吧。”
那墨客微笑,“无妨,将来你若不喜欢了,再还给我便可。”
雪冰欢喜拿着,那墨客忽然道:“稍等,还有几个字未提上。”长案上展开骨扇,狼毫蘸墨,便欲题字。
浪花打来,船身起伏,雪冰忙提袖挡住:“纪叔叔,这儿风高浪大,船身颠簸入笔不稳,稍有差错,便会糟蹋了这么好的扇子,不如我们去岸边草亭里写字如何?”
那墨客微笑摇头,拿起案上墨玉镇尺道:“不必担心。”话说着,镇尺已然拍在案前,一道波浪扫来,未及触到船沿,哗啦一声,却已化作无数水雾散落回去,船身竟真的没有沾上一滴水。
雪冰惊诧,心思一转之间,欢喜道:“我也来。”手拿镇尺模仿那墨客的模样,在案前一摆。啪的声响,如敲惊堂,响声虽大,却挡不住丝毫来袭潮水。
一个大浪击来,眼前忽然袖影一闪,那墨客广袖已挡在她身前道:“岸边风浪极大,小心打湿衣服,受冻着凉!”
雪冰见他模样潇洒,待自己又是如此之好,心下欢喜,忙道:“您也别弄湿了自己的衣服啊!”
那墨客一笑:“不会!”长袖向后一甩,只听哗的声响,方才用长袖挡住的水珠,此刻如凝结的冰凌,甩向谭中。而他的袖子,竟没沾上一点水渍。
雪冰没有看见,逸飞却是诧异,只见他扶着雪冰的手,教授道:“只有这样,才能镇得住风浪!”边说着,镇尺拍下!
雪冰只感一股热量自那墨客掌中传来,手心微微一暖,劲力扑出,压着镇尺拍下。响声很大,雪冰只觉得手被它震得好疼,却听扑的一声,一个迎头大浪已化作软软泡沫!
这一击,不是在船沿,而是距离船身大约一尺多宽的水面。是劲力卷起波浪,与迎面扫来的浪花相撞,化为泡沫而去。
雪冰睁大眼睛,诧异看向水面。
那墨客见她模样,轻笑道:“会了吗?”
雪冰点头,一尺击出,果将冲来海浪击的粉碎。她自兴高采烈,逸飞却浓眉一撇,这两下击出,并不是雪冰自己的功力,而是这墨客灌入在她掌中的劲力!
那墨客轻轻一笑:“那好,你扶镇尺拒浪,我来题字!”
雪冰忙应着,低头看他写字。
那墨客提起案上狼毫,手挽广袖,一笔点下!这一笔点下,船身陡然一沉,碧浪翻滚,船周涌出一圈水痕。
雪冰虽关注那墨客题画,但船身的沉落,却也看在心里,目光左右扫出,感觉船上似乎骤然暖和好多,没有凉风入隙,摇曳的烛光也停止晃动,心中不禁惊讶。
潭心处翻涌而来的波浪,每来一击,都化作泡沫弥散而去。
雪冰手扶镇尺看那墨客写字,忽道:“纪叔叔,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那墨客手中狼毫一顿,转头看向雪冰,目光中说不出是喜是忧,缓缓应道:“或许吧!”
三个字说出,目光霍的转向逸飞,黑漆的眸子凌厉若箭。
逸飞诧异,这目光,与跟雪冰说话时眸中的温暖怜惜,简直判若两人。
逸飞忙低下头去,默默将触向船沿的手指收回。
海浪逐袭,岸边所有船只都是摇摆不定,船内,甚至已打上了一层潮水,为何这艘小船却如此镇定,也没有沾上一滴潮水?
逸飞方才惊讶想着,伸手触摸船舷,手指刚碰触到与船舷垂直的上空,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如闪电般直入丹田。
逸飞身子一震,明显瞧见船周涟漪一般的青光闪过,瞬间消失。这青光将整个船身包笼其中,阻挡潮水袭击。而青光的发出点,便是那墨客的笔尖。
如此沉稳浑厚的内力,这墨客绝不是平平凡凡的书画之辈。
逸飞转目看向雪冰,但见雪冰一心都注视在这墨客身上,对刚才的情景竟一点没瞧见。
那墨客题完最后一字,狼毫笔放下,船身登时轻飘飘一浮:“好了!”将那梅花骨扇递给雪冰,雪冰欢喜读道:“峪水峡谷?”
听到峪水峡谷四字,逸飞又是吃惊,当日走廊下,爷爷和玄灵道长言谈,就曾说过峪水峡谷四字。
这墨客怎会知道峪水峡谷?
只见雪冰抬头好奇道:“纪叔叔,这峪水峡谷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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