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时期刚过，村口处就迎来一幕送别。
一家人带着相熟的邻居在村口送别，少年背过身没心没肺得摆手告别，母亲匍匐在父亲的胸膛抽泣，父亲脚边的两个娃娃抓着父亲的裤脚，牢牢拽着似乎想要连同父亲的份一起发泄出来。看着走远的少年突然跑起来，恰时母亲抬头看去焦急忙喊一声：你这娃跑什么呢！
回到一年前，阖家欢庆得忙完插秧。
连边泽的脸上挂满忧虑和烦恼，今年已经十四岁。昨天母亲就已经来询问要娶哪家的姑娘，又或是想要在县城里头找。母亲关切的举动让连边泽更窘迫，他不想这个时候娶妻生子，至少不是现在。
他想着出去闯荡江湖，无论如何都要去乡村之外、县城之外、广阔的争王朝土地上走上一遭，所以到了差不多的年纪都没有相好的女子。这个念头萌芽在七岁，那时感觉什么都是新鲜的。
七岁那年的突然出现的说书人，闲暇时候连边泽跟着他学会识文断字，牢牢记下说书人口中的江湖以及朝廷。因为喜欢他口中江湖情谊和义薄云天，讨厌官场中的污秽恶毒，好奇那光怪陆离的事物。
时间过去半年到了丰收季节，大家伙忙起来没人搭理说书人，回过神来说书人已经离开。不过连边泽还记得那天是八月初一，他紧赶慢赶的搬完稻谷跑来找说书人想要讨一个新故事，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榕树头，支愣起来的小摊位撤走，最后离开也没能够见上一面。
回过神来，连边泽口舌干燥想要喝杯水，不管母亲的话愣头倒水喝。
连边泽坐在椅子上，有些慌张的打断母亲的话：“母亲，我不想……不，我想出去闯闯。”母亲大惊失色，长子想要出去闯闯？外边的世界没有村庄中的平和缓慢，也没有村中的安全牢靠，充满着危险和怪异。
边箐箐严辞苛责地说：“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出去闯，你会什么人家凭什么用你。”边说边反复地指连边泽的胸口，从外边搬到这个地方，是他们一家子做过最对的事情，十四年恍如世外桃源的美好生活。
“我不是说这个闯荡，我是……”连边泽挪开一些躲过母亲的手指，低头抬眼偷偷看着母亲细声细语地说：“我想去闯一下江湖，没有想要去做什么商贩。”
在这重农抑商的朝代，自给自足的农民，在家里有一亩地就能够养活一家子人。商人这些需要天赋和机遇的职业也在制度和社会现象上变得扭曲。
越是远离县乡越是能够感受到农民之重，越是靠近城市商人的富有会让人趋之若附。
边箐箐被吓了一跳，站起来摸摸连边泽的脑门，疑惑地说：“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哪家姑娘看不上你。自己被人拒绝又不告诉我们呀。”母亲依旧常态的猜度着，只是连边泽羞涩而又坚定的抛下一句：“我要游走江湖，我要习武。”还不高的个子直到妈妈的肩膀，站起直视母亲的眼睛。
没想到这孩子还是说出这样的话，这算是命运吗？边箐箐不由得感慨着，脸色却依旧维持着凶狠和严肃。
边箐箐狠狠瞪着连边泽，生气地说：“你当真要习武？”连边泽听着母亲的话，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愤怒，但现在已经不得不表述真相，也没得犹豫。
“是的，我要习武。”连边泽顶撞一般回应。
边箐箐神情暗淡下来，眼神闪烁着一种光芒后甩下一句：“你爹同意我就同意。”从哪天过后，连边泽成为家里最不受待见的人。
父亲因此和连边泽彻夜常谈，原以为母亲的愤怒是离开家最难的一步，实则最难应对的是父亲连绵山。
在连绵山的层层质问下，连边泽感觉到自己更加弱小，在一遍遍的事实面前连边泽节节败退。
其中一幕是，连家难得的点起油灯，在微弱的火光中，父亲和长子坐在桌旁。后房的弟妹早就睡去。
连绵山拍着桌子骂：“问了你生存，防护，谋生这些手段这么多问题，你就会那一点交流，谦卑，柔弱。你还说学，这些是你能够学得完的？你什么都没考虑说什么出去。”连边泽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脆弱，在江湖上打滚有多么凶险。
“父亲，我……我真的想出去闯荡江湖。”连边泽垂首在胸膛，泪水在打转，只能强忍着泪水。他不是第一次被训斥，但却是第一次这般赤裸裸的失败。
他以为现在就能够靠刻意锻炼的力气和自己的机灵劲在江湖打滚，实则江湖的凶险在父亲口中展露无疑。自己就是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心中的冲动更加翻滚着想要出去闯荡的念头。
“哐铛。”一个铁器砸到桌子上，惹起一片尘土。
连边泽诧异抬头，是一把刀。细长的刀身让人误以为是剑，但是刀挡和刀柄以及刀尖的弧形都说明这是一把刀。为什么会有一把刀，之前是藏在哪里的。难道是床底吗？父亲为什么会有刀。
兵器是管制的，但武者却都有权利获得兵刃。就连地痞无赖有钱的都喜欢持刀伤人，因为气势也因为安全和高杀伤力。
“父亲，为什么这会……”连边泽疑惑着询问，但连绵山当即打断说：“这是我以前的刀，老子闯江湖的时候还没有你呢。”说着怀念的抚摸刀鞘。这让连边泽更加诧异，父亲既然闯荡过江湖又为什么要阻止我闯荡呢。
连边泽的疑惑和愤怒都写在脸上。
“能够好好的活着，为什么还要在外闯荡。”连绵山的语气有这一种寂寥和沉静。原本听到这样话的连边泽想要反驳都沉思起来。
父亲年轻时经历的事情，应该非常的沉重。沉重到要到连边泽都无法反驳的想到，父亲一心为自己好的想到。
“你既然想要去闯荡江湖，身边没有兵刃，身上没有刀法功法成何体统。”连绵山严肃的对他说：“你母亲想要你安居乐业的过完一生，当我们也知道这只是告知。我们都无力改变结果。”说到最后无奈的看着眼睛发光的连边泽。
那敞亮的光芒述说这对江湖的向往。
连边泽兴奋中带着疑惑的询问：“你们怎么知道？”内心万万没想到自己之前就暴露了。
“你十岁之后，年复一年的挑活干，抢活干不就是为了不着痕迹的锻炼自己吗？自己傻我可不傻。”连绵山好气的看着连边泽，被发现过后还会脸红。接着又说：“前几天你母亲找你，谈嫁娶之事就避之不及。现在好了断死就诈出来了。”
大孝子被发现是装的，而且以为没人发现到，尴尬让他脸上挂上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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