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第27章 还经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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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庵院内,花生一人独自等待于此,不知道逍遥与觉远大师去了何处做了些什么事,花生早已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中不住叫到:“这两个人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呢?”

    时至晌午时分,懒洋洋的日光,使得慵懒的世人打不起精神,但却冥冥之中自有某种压迫感,使得懒洋洋阳光下慵懒的世人,平添几分难以言明的愁绪。

    飘飘然若仙,但看二人顺着悬崖峭壁,宛若两道游龙,奔驰而来。

    这二人中一人身着僧衣,另一人身着灰衣,这二人乃是一老一少,二人身法均是飘逸潇洒,飘然落于花生身旁……

    乃是逍遥和少林觉远大师终于回来了。

    花生看到二人归来,脸色终究趋于平缓,忙开口问道:“你们终于回来了,去了这么久,也不知做什么去了……”逍遥淡然一笑,开口回道:“没什么,让你久等了。”

    觉远大师神色安静淡然,呼吸匀称,丝毫不因适才的“爬山涉水”而显疲态。觉远大师缓步向前,淡然开口说道:“走吧,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而且……留给我们的的时间不多了。”

    “噢。”逍遥轻声应道,向花生点点头,花生不觉吐了吐舌头,心中叫苦道:“忙完了就下山吧,怎么还要蹚少林寺的浑水……”

    少林前任掌门觉远大师此番重掌少林,缓步在前,逍遥和花生两个“小和尚”跟在其后,三人同行直朝少林寺内行去。

    那觉远大师脚下步子随看起来显得缓慢,但悄然无声间走出了好远,逍遥见了,心中暗暗称奇,“大师内力果然深不可测,适才大师带我所去之地,想必就是这些年来大师常去面壁思过之地,亦是大师这些年精修武功之场所吧……想来大师心中定然不服当年大师傅行颠师傅,暗下决心好好修行的,只是大师傅已经不在了……不过看觉远大师现在的心境,似乎已然放下了这段往事了……觉远大师这般年纪了尚且这般努力,我们这些晚辈又岂能输下阵来么?”

    当下,逍遥暗提内力,脚下发力,表面却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脚步从容间直追觉远大师而去。

    觉远大师在前,逍遥紧随其后,却把花生落下了,花生心中不住叫苦,摇头道:“这一老一少,武功高强,我花生小混混一个怎么能追的上呢,真是苦了我了!倒也是了,一个是少林寺德高望重的掌门方丈,一个还是我花生的师傅呢,怎么偏生的就把我忘记了……”花生只得一阵小跑,隐隐间脚下所踩出的步法,依稀可辨乃是逍遥教给花生的“逍遥游“步法……虽是如此,花生依旧无法追上觉远大师和逍遥。

    片刻之后,已经快到少林寺门前了,觉远大师渐渐放慢下步子来。逍遥猛然想起花生来,慢下脚步,等到了花生,一时同行。花生额头汗滴密密麻麻一层,见了逍遥,苦笑道:“终于追到你们了,你们走这么快做什么,完全忘了你的徒弟我了么……师傅呀,你要好好教我武功啊,免得以后我跟不上你跟丢了你啊……”

    逍遥淡然一笑,随即向花生轻声说道:“过会儿进了少林,可别失了礼数。”花生点点头,“知道了。”

    少林寺门前,早有一队少林弟子把守,等候,见得觉远大师前来,一众少林弟子齐躬身行礼道:“见过掌门方丈。”觉远大师躬身还礼。

    为首少林弟子开口道:“各位师傅已按掌门方丈安排,在藏经阁等候了掌门了。”觉远大师点头道:“各位少林弟子同仇敌忾,得佛祖庇护,定可共同应对这次少林之灾,度过这次难关……请各位弟子各尽其职,守卫少林百年基业,阿弥陀佛。”

    一众少林弟子齐声道:“谨遵掌门吩咐,阿弥陀佛。”其后,少林弟子各自散去,各守其关。

    逍遥和花生见了,心中暗暗称赞。逍遥心中叹道:“有觉远大师归来重掌少林,少林众人此番终于稳下心来了;少林上下同心一致,定可度过此次难关……”

    觉远大师缓缓跪倒与少林门前,满眼肃穆,看着牌匾上“少林寺”三个古朴饱经风霜的大字,虔诚的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双手合十,口中默默念道:“少林罪人觉远,乞求佛祖庇护少林百年基业……”

    逍遥和花生不禁受到觉远大师所举感染,肃穆在侧。

    少林寺门前两棵千年古柏,葱翠繁茂,阳光下,投出两行长长、窄窄、变形的树影延伸过门前台阶,沉默在少林寺内的沉重之中。觉远大师、逍遥、花生以及几名少林弟子的影子,落在地上,指向一个方向。

    觉远大师起身,再向少林寺躬身一拜……

    “随老衲走吧……”觉远大师缓步踏上门前台阶。

    台阶并没有多高,并没有多少层,只不过几步而已,但觉远大师走的却异常的沉稳和缓慢,仿似为了等到走这几步,已然等了数不清了年月了。

    逍遥和花生在觉远大师之后,缓步进了少林寺内……

    少林寺内,庄严肃穆,有条不紊,每有经过僧侣见到觉远大师,必当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道:“见过掌门方丈。”觉远大师必然躬身还礼。花生左顾右盼,心中暗暗称赞,“少林寺果然气派……只是这房舍,是有些旧了……”

    来不及细细观赏少林寺内各处,觉远大师便引着逍遥和花生走向少林寺藏经阁。

    古朴沉重的藏经之所,藏就了多少武林人士梦寐所求的武学典籍,除了藏经阁中守护之僧外,无人得知。

    少林寺达摩堂首座行痴大师、罗汉堂首座行嗔大师、少林寺“四大金刚”玄苦大师、玄集大师、玄灭大师、玄道大师,守护藏经阁的僧人玄清大师,以及一众少林寺中辈分极高的大师、少林弟子,已然在藏经阁前等候。

    “见过掌门方丈。”众人行礼齐声道。

    “诸位久等了。”觉远大师还礼道,“今日对我少林乃是极为重要的日子,因为一样东西,重新回还我少林寺了。”说罢,觉远大师从身上取出逍遥交还与他的那本《易筋经》,双手捧着经书,极为庄重,躬身缓步向前,仿似那本经文的重量不轻。

    觉远大师缓步行至藏经阁守经僧玄清大师身前,缓缓跪倒在玄清大师身前,奉上《易筋经》,开口道:“请大师重收此经入阁,少林罪人觉远替悔过弟子行颠奉还经书。”

    玄清大师双目微颤,苍白双眉下垂,垂垂老朽之年还能再见得《易筋经》重回少林寺藏经阁,玄清大师心中分外激动感慨,双手稳稳接过觉远大师奉上的《易筋经》,捧在手心,躬身举过头顶,分外敬重……

    一众少林大师、少林弟子纷纷躬身,双手合十,嘴中念着经文。

    那年,玄清大师还没这般的垂垂老矣,觉远大师正值壮年,也是那年,行颠和尚从少林寺藏经阁强取《易筋经》绝尘而去,只留下望着绝尘的觉远大师和玄清大师,默默无语……

    多年后,玄清大师已然这般垂垂老矣,觉远大师已近暮年;同因这本《易筋经》经书蹉跎多年的二人,共同看着经书的回归。

    玄清大师许是年是过高,缓步走进藏经阁的身子略微颤抖,身后两名藏经阁小僧赶忙想去搀扶玄清大师,却被玄清大师摇头谢绝……玄清大师沉稳缓步,一步一步走进藏经阁内,哪怕是闭着眼睛,玄清大师也知道该怎么走、走到何处。

    一众少林中人都安静的看着玄清大师缓慢而沉稳的步子,一步,一步,再一步。

    玄清大师走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位置,缓缓伸手,揭开放在那处的那木匣子,那木匣子已经空空如也许多年了。

    玄清大师将经书缓缓放进木匣子内,缓缓闭上木匣子,将木匣子缓缓放回原位。

    木匣子的盖子上,依稀可辨三个字:易筋经。

    《易筋经》回归原位的整个过程中,一众少林僧人都是庄严肃穆,见得玄清大师揭开木匣子,将经书放进木匣子内,又将木匣子闭上后,觉远大师在前,共一众少林僧人同躬身行礼,嘴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逍遥见了,心中也生了许多感慨来,心中不禁暗暗说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话语,“大师傅,现在您可安心了,您交待逍遥做的事情,逍遥都做好了……大师傅,你在那边,还好么,有没有想逍遥呢?”

    逍遥双手合十,躬身向藏经阁行礼,而后,望着少林寺碑林处的方向,向着安放大师傅行颠和尚骨灰所在的方向望去,脸上显出几丝淡淡的笑意,看到那天边飘过的淡淡白云,眼中那淡淡白云随风而动,竟然渐渐变换形状,变成了大师傅行颠和尚的模样,正看着逍遥,对着逍遥淡淡笑着……

    逍遥一时竟看得有些痴了,对着那淡淡白云微微点头,淡淡一笑……

    花生自然不甚理解这其中所有的事情,看着一众少林中人这般庄严肃穆,看着逍遥这般的出神感叹,也学着逍遥的样子,躬身向藏经阁行礼,望去远处的白云,却不知此刻花生心中想到了什么。

    “少林不肖弟子行颠已然圆寂数载,行颠圆寂之前,特命其弟子将经书归还少林寺,并向少林寺忏悔,可见行颠已知错了……事已至此,经书也已还归藏经阁,少林寺与行颠之间的种种过往,就让其如那天边白云一般飘散而去吧……诸位意下如何?”觉远大师朗声道。

    “依掌门方丈所言。”中少林僧人齐声道。

    觉远大师微微点头,开口道:“送经书到少林之人,乃是行颠的弟子,法号逍遥……”觉远大师看了看逍遥,一众僧人看到逍遥,逍遥赶忙双手合十一一行礼。

    觉远大师缓缓开口道:“此前这二人与我少林有些误会了,现在都已经搞清楚明白,这二人还有像向我少林报信的恩德,老衲在此谢过两位了。”说完,觉远大师向逍遥行礼。

    逍遥赶忙还礼道:“晚辈万万受不得觉远大师这一礼!晚辈受之有愧,这是弟子该做的。”适时,玄苦大师槁枯身躯走进逍遥,向逍遥躬身行礼道:“之前多有误会,是老僧错怪你了,还望谅解。”

    “不敢不敢,这是折煞晚辈了……”逍遥赶忙向玄苦大师还礼。

    “那就请你将所见所闻说与我等听吧。”玄苦大师开口问道,一众少林僧人都安静下来,看着逍遥,只等着逍遥开口所说。

    逍遥轻轻吸了口气,前一夜所见之事又浮现在脑海中。

    “前一夜,我和花生恰巧遇到一行怪人……”随即,逍遥将遇到的老者、白无常、黑无常以及“五鬼”、“孟婆”的经过说给一众少林僧人去听。

    少林僧人听得仔细,听到惊奇之处,心中亦惊叹:这群邪魔外道,当真邪异非常,此番少林劲敌当真是来者不善……

    “小施主慈悲,向我少林报信,我少林至今还不知晓敌辈的任何消息……害了我少林行济掌门性命的那敌人,自打得手、被我等擒住之后,便一个字也不再说出口,只是冷笑不已……”玄苦大师开口说道。

    “敌辈尚不知其底细,我少林已损行济大师;敌在暗,我在明……”觉远大师缓缓开口道:“诸位有何高见,我等当该何以应对?”

    少林僧人沉默无语,逍遥开口道:“晚辈觉得,敌辈进犯少林的时间,当是在夜晚,也许就是今夜……”

    “这般紧急么……”少林僧人中不禁惊叹出声。

    “是的……”逍遥点点头道:“晚辈依稀听见那些人说的是这般的意思,而且,以晚辈推测,那群人行事作风极为诡异,特别是那‘五鬼’,只在夜间出现,白天根本不见其影踪,此行前从未曾在白天碰到过……晚辈更担心的是,那‘五鬼’似乎是敌人特意准备好用来对付少林的秘密武器一般,极难对付,少林不可不提前做好准备想好应敌之策啊……”

    觉远大师微微点头,开口道:“然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朗朗乾坤,浩气长存……我辈除魔卫道,义不容辞,既然邪魔外道主动来袭,我辈唯有以身护法,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众少林僧人已然静心齐心,齐声道:“请掌门方丈吩咐,我辈当以身护法,义不容辞,死而后已……”

    众人齐心,佛法庇护,本无一物,远离恐怖。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佛祖定会庇护我等,度过此劫……”觉远大师双手合十,躬身向藏经阁一拜,“随我去大雄宝殿内,商议应对之策。”

    “遵命。”众僧应道。

    觉远大师在前,诸位少林在后,同行向少林大雄宝殿而去;逍遥和花生也一同随行。

    时至午后,天边乌云渐起,不多时,天色黯淡殷红,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果不出所料,不多时,星星点点的雨点落下,继而便急促坠下,幸好一中少林僧人赶到了大雄宝殿内,并未淋到雨。

    负责少林饮食的僧人安排好了斋饭来与众僧来吃,这一日事情繁多,众僧都还顾不得吃饭;望着殿外的大雨,不多时屋檐已经织就了雨珠门帘了。

    这雨来得也急,去的也急。

    阴霾的天空变得透彻而空明,天边不多时出现了血红色的霞云,空气中沾惹着泥土的潮湿味,时有零星雨滴顺着屋檐滴落……嘀嗒,嘀嗒……好似禅音清明空彻,好似铜壳滴漏水滴滴下,时间流淌而去,好似众僧身体内沉稳的心跳,嘀嗒,嘀嗒……

    殿外,一道彩虹已然出现在天际。

    少林戒律僧压来了假扮和尚偷袭少林行济大师之人,那人已被铁链束缚,被压来时,脸上阴鸷冷笑,幸灾乐祸的神色,让花生见了,心中生出几丝厌恶来。

    这人年纪轻轻,生的样貌堂堂,若不是为了假扮和尚剔去了头发,穿着僧衣,想来也是世间的美男子一个。

    “启禀掌门,他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不过弟子在他身上发现这个……”一名少林弟子双手捧上一物,请觉远大师过目。

    众僧看去,只见那物乃是一枚玉佩,玉佩通体碧绿空灵,一看便知乃是玉佩中的上品。

    玉佩之上,刻着一字,乃是一个“魑”字,“魑魅魍魉”的“魑”字,尽显邪魅。

    众僧见了,心中思量着,当今江湖之中,有这玉佩之人会是哪派之人,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众僧都未曾听闻过,江湖之中有谁带着玉佩上刻一个“魑”字。

    觉远大师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那人,淡然道:“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么?”

    那人仍旧冷笑不语,如同那时偷袭少林掌门方丈行济大师得手、被少林僧人擒住之后一直到现在那般的冷笑不语。

    觉远大师便不再多问,转眼去问看护那人的少林弟子道:“可给他饭食了么?”那少林弟子答道:“启禀掌门,还未曾给过他饭食……”那少林弟子说时,心中却极为憎恶那人,“你这人,也配享用饭食么!”

    觉远大师心中自然明了,少林弟子或许是记恨那人偷袭了行济大师,致使行济大师圆寂,或不肯给那人饭食,觉远大师吩咐少林弟子说道:“端来些饭菜给他吃。”

    “遵命。”少林弟子答道,有些不情愿退去,片刻便端来少林斋饭素食,给那人吃。

    那人依旧冷笑着,接过饭碗,那人吃了两口少林斋饭素食,便大口吐出来,叫嚣这说出了被擒住之后的第一句话:“这饭是人吃的么!”直惹得少林僧人一阵震怒。

    那人扔了饭碗,饭食撒了一地。

    那人冷笑这看着觉远大师道:“你现在是少林掌门是么?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

    觉远大师淡然视之,缓缓起身,挡住要去收拾那些被那人撒在地上饭食的少林弟子,自己动手去收拾那人撒在大雄宝殿内的饭食,默不作声。

    那人嘴角几丝颤抖,叫道:“老和尚,你既然以礼待我,为何还要用着铁链束缚住我?”束缚住那人的铁链乃是少林中特制铁链,除非武林中一顶一的高手,否则挣脱不开。

    “阿弥陀佛,年轻人,束缚住你,并非是那铁链……”觉远大师自顾收拾撒在地上的饭食,淡然开口答道:“你或许还不真正知道束缚住你困住你的是何物?”

    “不是铁链束缚住我?那是什么束缚着我!老和尚,你又在说什么胡话!”那人冷笑着,叫嚣着,嘴角因用力过猛而颤抖着。

    “一样你看不到的东西,束缚着你,年轻人……而且那样东西,已经束缚着你许久了……”觉远大师收拾完了那人仍撒在地的饭食,抬眼望着那人,双眼之中,充满了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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