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余晖正逐渐从草地上褪去,其格其一手护着背篓,一手牵着马,望着茫茫草原,她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无助和恐惧。离最后的期限只剩最后一天了,如果不趁夜赶路,就无法在限定的时间赶到阴山;如果继续赶路,郡主又太过年幼,恐吃不消,再则丹鬃也已体力不支,环视着无边无际的科尔沁草原,其格其进退两难。
“歇息一晚,明天一早赶路,只要入夜时分赶到阴山,应该不会错过。”其格其思索再三,决定歇息一晚。正准备上马,一缕淡淡地青烟从不远处的升起。
其格其心中不由得一阵狂喜。有青烟升起的地方一定有牧民生活,靠过去借宿一晚,为两孩子讨些鲜奶。
“郡主晚上有奶奶喝喽”。其格其轻拍着背篓,顺正马头,跨上马背,朝着青烟升起的地方驰去,跑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才看到了飘着青烟的毡包。三个毡包成三角排列,挨着西边的毡包旁放着一辆勒勒车,勒勒车的旁边,有一头奶牛正在悠闲的啃着地上的草根。
其格其很警觉地观察了一番周围环境,在离毡包五十步远的地方停下。傍晚时分,炊烟升起,本该是孩童嬉笑,香气四溢的毡包却是出奇的安静,既没有女主人忙碌的身影,也没有孩童嬉笑地玩耍,
其格其从行李中抽出把短刀藏入马靴中,解下披风,牵着马缓缓靠近。闪身到有青烟的毡包门口,侧耳贴着毡门听了听,包里却是鸦雀无声。她抽出靴子里的短刀,用刀尖轻轻挑开毡门,一个莲心换位刷入毡包。包里没人,也没有点灯,只有中央支着火撑,火盆里的火苗微弱地燃烧着。
在近火撑的地方,其格其找到放牛粪的箱子,她向火撑里添加了少许牛粪,用刀尖挑了几下,火苗噌的一下串上来,借着火苗的光,找到油灯点燃,毡包才亮堂起来。
其格其举着油灯转了一圈,发现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四合包。四扇哈那,包顶和侧壁都覆以羊毛毡,地上铺着地毡,地毡上摆放矮腿的雕花木桌。火撑东侧放着堆放炊具的碗橱,西边铺着一张破旧的牛皮,包门的两侧悬挂着一根马鞭和一把弓箭。西侧摆放着红漆木柜,木柜的北角上敬放着佛龛和佛像,佛像前供放着香炉及祭品。紧挨佛桌的是一张狮子八腿被桌,桌上铺栽绒毯子,被桌两头分别横放着一个枕头,中间是被褥。被桌的东北方是一对存放女人四季衣服、首饰、胭脂水粉等用具的脚箱。右侧铺着垫子,四大主垫的前面紧靠火撑圈的四边,后边紧靠哈那的围墙。空白处用三角形的垫子补齐,八个毡垫上面放着长方垫子。
从摆设上判断,这是一对夫妻的住所。被褥干净,祭品新鲜,那毡包中的主人去了哪里?其格其百思不得其解。
“哇哇……”
背篓中婴儿地啼哭将其格其从思绪中拉回来。“不哭不哭,马上喝奶奶喽。”其格其一边拍着背篓哄孩子,一边走向奶缸。奶缸里装满了牛奶,其格其闻了闻,还是新鲜的。
“奶是新挤的,难道主人是临时有事外出了么?”其格其从奶桶中倒了些牛奶,将背篓中的一对孩子放在铺垫上,以最快地速度煮奶。奶煮好后,其格其盘腿坐在火撑旁,找了对牛角杯给孩子喂食。
吃饱后,两孩子心满意足地对着其格其笑了。其格其将孩子放在铺垫上,又找来几只山芋烤在火上,山芋的香味合着牛奶的清香弥漫在整个毡包里,毡包才有了些许生气。
其格其正边吃烤山芋,边逗着两个孩子玩耍,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谁?”
其格其半跪起身子,一手按着膝盖,一手握着匕首,警惕地盯着毡门,声音虽然不高,却充满了震慑力。
“哇……”
两个孩子被这声喝给吓哭了。
“嗷嗷……不怕,阿奴不该……”
其格其半弓着身子,边哄孩子边迅速地将孩子装入背篓内。
“呼嘶……呼嘶……”
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又传来沉重的支吾声。其格其将背篓背起,左手举油灯,右手握短刀,顺着声音走到脚箱前。听到她的脚步,脚箱里顿时安静下来。其格其飞起一脚,脚箱登时四分五裂。破碎的木屑中跌出两个女孩,她们口中塞着棉布,手脚像捆羊羔一样被绑着。
其格其举近油灯,在两个女孩的脸上照了下。一个稍大点的约莫十一二岁,惊恐的眼睛里不停在流泪。小点的大约七八岁,双目紧闭生死不明。
其格其拿下她俩嘴巴里的棉布,用短刀割断她俩手脚上的绳索。女孩手脚一自由转身抱起年幼的女孩,连声呼唤:“托娅……托娅”。
其格其伸手在小女孩鼻子上试了试,道:“她还活着,只是晕过去。”。
女孩抹了把泪,抱起托娅想走到火撑旁,大概是被捆绑的太久腿脚发麻,没走两步便摔倒在地。其格其将短刀插入靴中,将昏迷的托娅抱到火撑旁的铺垫上放下,又将摔倒的女孩扶到火撑旁。女孩眼神中充满恐怖和不安,看看昏迷的托娅,又看看其格其。其格其没说话,转身倒了一碗鲜奶递给她。女孩惴惴不安的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其格其取来一碗清水,扶起昏迷的托娅,对着托娅的面门喷了几口,不多会儿,托娅幽幽地醒了过来。
“托娅”
女孩哭着爬过去。托娅听到呼唤,慢慢的转过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
“额各其(姐姐)”
托娅扑入女孩怀中,两个女孩相拥着大哭。她俩的哭声惊吓到背篓里的孩子,背篓里也传出啼哭声。听到婴儿的哭声,两个抱头痛哭的女孩停止了哭泣,惊诧地看着背篓。其格其忙从背篓中抱出两个啼哭的孩子抚慰。两女孩时而相望,时而望向其格其怀中抱着的孩子。
“壶中还有剩余的鲜奶,灶台旁有烤熟的山芋,你去拿给托娅。”
女孩楞了楞,站起来去倒鲜奶,拿山芋。她把食物递给托娅后,怯怯地走到其格其身边,怯怯地问道:“她俩……她俩……是不是饿了?”
其格其抱着孩子坐下来,用温和的眼神看看少女,示意她也坐下来。
女孩惴惴不安地坐下,指了指战战兢兢喝奶的少女,道:“我叫诺敏,她是我妹妹托娅。”
诺敏的声音有些颤抖,说的却是汉语,眼神非常不安。停顿了几秒后,她低着头,抠着手指结结巴巴道:“这……这里……这里是我……我的……家。”说到此处,她猛的抬起头,望着毡门楞了一秒,冲了出去。
“额布格(爷爷)……额布格……”
毡包外传来诺敏的哭喊声,托娅听到诺敏的哭喊,丢下碗跑了出去。
“阿布(爸爸)……额吉(妈妈)……阿哈(哥哥)……勃勒根(嫂子)……”
听着姐妹俩凄惨地哭喊声,其格其眉头皱了两下。将入睡的两个孩子,轻轻地放在铺垫上,盖好毛毯,起身走出毡包。
掀起毡门的那一瞬,其格其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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