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仙子亭数里地有一处小湖泊,小湖泊上走廊交错,凉亭林立。一直未曾出现的翠玉,便在此地。翠玉跟在殷如风身后,一直向湖泊中心位置的仙子阁走去。
仙子阁并非阁楼,只算大号的凉亭罢了。仙子阁四处环纱,小风路过,那些薄纱便会随风飞舞。当然,仙子湖四周丛林密布,湖上又走廊交错,凉亭林立,平日仙子阁位置很少会起风,总给人朦胧莫测的神秘感觉。
来到仙子阁,殷如风冲着阁中躬身道,“大王,如风不辱使命,已经玉儿带到。”
大王?这个时候会有哪家大王来到仙子阁。在翠玉的记忆里,能被称大王的人,也就两人,北方之主,周王。如楚地的熊式一脉,无不以周王为首。在封地,家臣、门客为了凸显主子地位且表忠心方才会称他们为王上、王。但却不敢称呼大王。
要说周王或者北方之主来到了仙子阁,翠玉肯定是不信的。周王身为大周天子,身份何其高贵,又与她不曾相识,不会平白无故召见她。彩凤可是她义母,彩凤更是北方杀客的执掌者。而北方之主就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北方之地据楚地太遥远,非数日快马所能跨越的距离。
翠玉毕竟是殷如风的女儿,她眼神示意翠玉赶快行礼。
翠玉喟然道,“少在这装腔作势了,告诉我你是何人?”
仙子阁中人不喜不怒,女子平静道,“如风,你家姑娘可真是口直心快。真是有意思,有意思。”
忙跪在地上,如风恳求道,“还请大王恕罪!”
女子平静道,“行了行了,如风,你的忠心我已经看到了。”
翠玉冷冷道,“是你让她给我传话,你可以救熊淍。”
女子道,“我的确说过这话,如风对我忠心耿耿,你又是她的女儿,你想救他,我自然会帮你。”
想到如风拦下自己时,满脸哀求。一会说,若其不能完成使命,她必死无疑。她将发黑的手掌给翠玉看,不断说她已经身中剧毒,没有解药,她活不过三日。一会又说,翠玉随她而来若是能得到看重,熊淍必会得救。
如风毕竟是翠玉生母,翠玉不能见死不救。
翠玉冷冷道,“她对你忠心耿耿,我是他女儿,我想救他,你自然会帮我。若你这么看重她,又怎会怕控制不了她,给她下毒。对自己人都用如此卑鄙手段,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女子不解道,“如风,真有此事吗?”
如风直接跪地,认错道,“大王,为了完成你给的任务。如风不得已才自己给自己下毒。”
女子平静道,“殷医一脉是真的没落了,这等小事,你都能用此下策。唉……”
在如风承认为了骗翠玉过来,才会自己给自己下毒的那一刻。翠玉一度有窒息的感觉,苍天啊?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生母。
翠玉怒道,“你……为了骗我,你可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真是错信你了。”
如风哀求道,“玉儿,母亲武功被废深感痛苦,我又怎么忍心对你用其他手段。”
翠玉冷冷道,“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你。”
又看向仙子阁中,翠玉又道,“你也别在那装神弄鬼了,你的声音我记得。”
薄纱遮面的岚不解道,“我可不记得我们相见过。”
又想到自己还有个孪生姐妹,岚平静道,“你见过夏芸,她和我这副身体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也像。”
她和我这副身体长得一模一样?此言入耳,翠玉警惕万分。翠玉身上虽有殷医一脉的血统,可她却是跟着彩凤长大。对于殷医一脉那些诡秘莫测的秘密,翠玉多少还是有所听闻的。
其中,仅梦转星移丹的名字,便能让很多江湖人闻风丧胆。
翠玉道,“你是岚?不可能……你到底是谁,你是人还是鬼?”
夏芸和岚的死,翠玉虽未亲眼所见,却能深切的感受到熊淍的悲伤。多么好的一个男人,因爱人的死去,简直变成了疯魔。
见翠玉对岚的说话不仅不尊敬,还很敌对。如风心惊胆战的劝道,“玉儿,在大王面前说话,不可放肆。”
翠玉很想对如风说,我如何行事?你管我?翠玉道,“以前,你是你,我是我。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岚莫名笑道,“真是年轻无畏啊?我很喜欢。”
翠玉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明明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还活着,熊淍那么爱她,现在熊淍身处险境,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担心。难道她不爱熊淍吗?真是个长着狼心狗肺的女人,翠玉心里怒骂着。
岚道,“你身上毕竟流淌着殷医一脉的血,难道你心里没有猜测吗?”
眉头紧皱,翠玉心跳加速,脑袋里不断胡思乱想。难道自己中计了?殷医一脉根本没有哪种医术能让人起死回生,更不可能让死人服下梦转星移丹为其做事。
可若岚根本没死,她又被殷医一脉控制。
难道从始至终岚都在欺骗熊吗?是她背叛了熊淍吗?
短暂的迟疑后,岚道,“你没死?是你背叛了他。”
摇了摇头,岚否认道,“岚的确已经死了,在我觉醒的那一刻,我们的想法就融为一体了。她,已经死了。”
这一刻,翠玉完全不能接受岚的说话。翠玉满心质疑,身为熊淍的女人,岚必然有其所长。作为一个成年女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就被殷医一脉的人迷惑住,宛如失去灵魂了一样呢。
翠玉质疑道,“我所知不错的话,即便梦转星移丹厉害,也不可能完全改变一个成人的心神。在成人面前,它最多能扭曲他人的想法。”
岚平静道,“你所知的没错。”
也知道翠玉满心不解,岚道,“你要知道,若殷医一脉的人,在一个婴儿出生后,便对其开始抚养,又时常用梦转星移丹,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思想一点点留在新生儿的脑袋里。在其成长的路上,又有人时常将那人的故事说给她听。你认为,一旦那些点点滴滴的人生经历觉醒,她还会有自我吗?”
殷医一脉还有这么遭人厌的手段吗?这种侵占新生儿身体的手段,简直天理不容。
若如此,岂不是说,岚从出生时起,便遭殷医一脉的毒手。可翠玉有些不明白,岚、夏芸不是花宗的人吗?花海一直很器重她二人,现在岚怎么就成殷医一脉的棋子了。
而若岚、夏芸算是殷医一脉安插在花宗的人,花宗又将她二人分别安插在九道府、楚宫,她二人的命运是不是太坎坷了。江湖真是复杂,互相利用,互相安插人手,防不胜防。
翠玉依旧怀疑道,“这不可能?岚、夏芸是花宗的人,花海可不一般。”
岚不以为然的笑道,“花海那个蠢女人,实力的确不错,可太感情用事。逍遥子一出现,她就慌不择路。太儿女情长了。”
岚又道,“即便花海再聪明些,不能将夏芸和岚安插到花宗,殷医一脉也能将其他人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送进花宗。没几人会怀疑才几岁的孩子,已经被殷医一脉控制的。”
岚继续道,“也不怕告诉你,百年前,我族为了谋长生,已在族内成立长生门,但凡能进入长生门的孩子,都是经过严格的精挑细选。至少他们的父母都不是平庸之辈。”
翠玉冷冷道,“殷医一脉的人真是阴毒,被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岚不以为然道,“你还不懂的,人活着,越是权高位重,越是惜命。换句话说吧!若你是穷苦之人,上了年纪,你会想着能够安享晚年,余生足以。若你是富贵之人,上了年纪,你肯定会想钱财乃身外之物,能岁月长久,逍遥于世间,才真是毕生所求。可若你是位高权重之人,年迈时,便会觉得大好河山皆听我令,为何就没有长生之法。”
翠玉道,“贪心不足,可怜可叹!”
在翠玉看来,人活着,有追求是对的。可若非要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那就是贪心不足。做这种事的人,不值得可怜,更不值得叹息。
岚不以为然道,“人都是贪心的,你也一样的。只是你不敢承认。”
作为一个正常人,肯定都有自己所喜欢的人或物。一旦喜欢上那人或那物,自然是想得到了。翠玉也承认,生活中,她也有贪心的时候,但贪心和贪心也是有区别的。殷医一脉的贪心,已经达到丧心病狂的程度。翠玉的贪心,也仅停留在宗内或者生活里,她可没大肆残害那些与自己没关系的孩子。
翠玉质问道,“是吗?你对我很了解吗?”
岚平静道,“熊淍和彩凤是何种关系,你比谁都清楚吧?你可别告诉我,你对熊淍一点爱意没有。”
从小到大,同龄中,实力上能与自己抗衡的人寥寥无几,翠玉在花宗的地位也是特殊,她又怎会对那些屈膝的人动情。熊淍给翠玉的印象却完全不同,初遇时冷酷无比,翠玉压根不敢相信他之前当过奴隶。哪有人见过冷酷到无法无天的奴隶的,吟风谷时,熊淍更是力战群雄。
即便不看熊淍实力如何?熊淍的长相也完全满足翠玉的心里标准。
身为女人,翠玉还觉得世人长得千奇百怪,能让对手认可的除了实力,脸长得好看也非常重要。
翠玉也不否认道,“没错,我喜欢熊淍。这又如何?”
岚平静道,“不如何?我只是要提醒你。熊淍和彩凤关系亲密,彩凤一直以来又对你疼爱有加。如此你还对熊淍有贪恋之意,你不觉得这对彩凤很不公平吗?难道这一切不是因你的贪恋而起的吗?”
岚又道,“我知道,彩凤将你抚养长大,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彩凤更加对你疼爱有加,若她知道你对熊淍有意,以她满骨子北方之地的彪悍性格,她多半不会介意你成为熊淍的女人。可她的那些姐妹会怎样看她,又会如何看你。在她们眼里,难道你不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欲背弃亲情的荒唐人。”
岚继续道,“事情一旦如此,我不觉得你能保持本心与熊淍相守。若你不够强大,迷惘、苦闷会打败你。若你足够坚强,你也会选择躲避在暗处与熊淍相守。话亦如此,你还敢说你不贪心吗?”
不经情爱之事,敢承认对熊淍有爱意,说翠玉一点不慌乱是不可能的。又被岚说到痛处,翠玉道,“你可真会蛊惑人心,即便我对熊淍有爱意,我也不会为了能和他在一起背弃亲情。”
殷医一脉的一些医术诡秘莫测,不想被扰了心神,翠玉又道,“没用的话,多说无益。若无他事恕不奉陪。”
岚平静道,“我命如风将你带来,只是要告诉你。以后,你就是殷医一脉的人了。有你在,我才不会对熊淍下手。”
还真是莫名其妙,翠玉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岚。
翠玉会跟着如风来,只因她错信了如风。与岚聊了这么多,翠玉敢肯定岚在殷医一脉的身份肯定很特别。只是岚在殷医一脉地位特别,可不代表在翠玉面前就特别。殷医一脉的那些肮脏手段,翠玉厌恶都来不及。现在你一句,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翠玉怎会听。真当翠玉是傻子呢!
翠玉冷冷道,“殷医一脉可奈何不了我?”
转身翠玉就要离去,可这时,数人突然现身,一人冷道,“来都来了,还想走。你是不是太不把殷医一脉放在眼里了。”
几人欲要出手,岚平静道,“真是一点城府没有啊?你们先退下。”
几人躬身道,“谨遵大王之命!”
岚平静道,“翠玉,难道你就不想了解更多殷医一脉的隐秘吗?随着我的觉醒,殷医一脉必会内斗不断。长生门的觉醒者,若是知道我的这幅身体与熊淍有情。一定会想法设法去暗杀他的。留在我身边做事,至少你可以暗中保护他。”
岚又道,“离去后,你可以好好考虑。”
岚继续道,“当然,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不想等太久。你记住,月如钩想要得到的东西,她若得不到,她只会把它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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