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听啊？”

    舞蝶慢慢坐在草地上。忽然，他的视线向后转了转。他看见了大师。可是，他并没有提防大师，因为大师为了风中行的安危，刚刚和他生死相博过。

    “要听要听，当然要听！”

    风中行不住地点头，像是小鸡啄米。

    “呵呵。”舞蝶笑着摇摇头，“这个话说来，可长了。你有耐性一直听下去吗？”他依旧在玩弄风中行的好奇心。

    “呀，怎么那么罗嗦啊！你就快点说吧，放心，就是你说上一天一夜，我也不会心烦的。”

    风中行焦急地连声催。

    “啊？那么长时间啊！你听的不累，我讲的可累了。”

    舞蝶假装出惊讶的样子。

    “啊？那你说多少算多少就是了。讲吧，我保证，我绝对是最忠心的聆听者。”

    风中行托住腮，做出一副专心聆听的样子。

    “呵呵。忠实的聆听者可不止你一个......”

    “你讲还是不讲啊？”

    风中行有些不耐烦了。

    大师微怔。难道舞蝶已经发现了他的意图？

    “好。呵呵，我讲我讲。”

    舞蝶终于妥协了。

    “你的前世呢，名叫无常。”

    “废话！这我知道！”

    风中行有些放肆了。

    舞蝶笑了笑。他并没有责怪风中行的放肆。反而，他觉得很欣慰。风中行能够这么放肆，说明他已经彻底地相信他了，并将他当成了最亲的人。

    “无常是冥界的第一高手。他的武功，无人能敌。而且，他还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专门惩奸除恶，为三界做了很多好事。可是，他自身做事的原则观念很强。那就是，只要是犯了错误的人，无论他们的背景有多特殊，无常都会将他们绳之以法。但也因为如此，他得罪的人越来越多。”

    舞蝶似乎险入了深深的回忆。他的语气，充满了无比的崇敬。

    风中行仿佛听得呆住了。果然，他的前世是个好人。而且，还是个大好人。

    “冥界当时的处境很乱。新的冥界皇帝上位后，废除了很多条约，然后又重新制订了很多新的制度。但是，这些制度，无一不是公平之极。当然，执行这些法制的人，无疑是无常。无常是冥界皇帝最器重的人。大约算来，被无常制服的恶人，已不下两万。这还仅仅是统计数字，实际上会更多。”

    大师的心越来越疑惑了，难道自己冤枉了无常？可是他的父亲并没有犯什么错误啊？

    “可惜，后来冥界却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舞蝶说话的音调突然沉了下去，仿佛险入了一段痛苦的回忆，一段他不愿意提及的回忆。

    “什么变故？”

    风中行感觉自己的心跳突然慢了一个节拍。

    “后来，冥界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大乱。许多恶人冲出牢狱，大肆杀孽。”

    舞蝶慢慢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低。

    “那无常呢？”

    风中行焦急地问。他才不管那些大乱呢，他只想知道那个时候，无常到底做什么去了。

    “那时候，无常正好去外面做事去了。所以，当他回来的时候，冥界的所有制度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无常不但不再被器重，甚至，人人似乎都对他充满了怨言。后来，迫于舆论的压力，无常接下了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大事情？”

    风中行好奇地问。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当无偿做完这件事情后，再回到冥界，他便成了人人诛杀的对象。为了逃难，无常不得不离开冥界，逃逸在三界中。”

    讲到这里的时候，舞蝶的声音慢慢变得沙哑了。他的眼角，似乎也变得潮湿一片。

    “啊？怎么会这样？”

    风中行像是快要哭出声了。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报？

    “行，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表面现象确实如此。”

    舞蝶不住地摇头。

    “那后来呢？”

    风中行做了个深呼吸，将自己激动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然后，他接着问。此时，他对无常，已经充满了敬佩之意。

    “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无常却失手杀了一个曾经救助过他的菩萨，正式成为了整个三界的公敌，成为了人人捕杀的恶人。”

    这个时候，舞蝶的头再也抬不起来了。他不愿意相信这些是真的，可是，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说。无常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就冲着这点，他都再难以在三界立足。

    风中行的眼睛渐渐湿润了。这就是他想知道的结果吗？这就是他想了解的无常吗？忘恩负义，恩将仇报，这就是形容无常的字眼。这样的人还值得他佩服吗？还值得他崇拜吗？

    他的头不停地摇着。不！就冲着这点，他也不会再对无常抱有好意。无常确实该杀。

    “再后来，恩人的行迹就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出乎风中行的预料，就在讲到最后的时候，舞蝶居然称呼无常为“恩人”了。

    舞蝶慢慢抬起头，仰视着苍天，神情沮丧而无奈。他的声音像是深夜的浓舞一般，飘忽而疏远。

    “可是，又有谁替恩人着想过？又有谁会站在恩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呢？我一直都固执地相信着，恩人的所作所为，一定是有苦衷的。一定有的。”

    “可是，他.......”

    风中行想要表达自己的观点。可是，当他看到舞蝶缓缓转过头的时候，他那双涣散却依然散发着锐气的眼眸，使得他的话僵死在他的喉咙里。

    他感觉像是有人紧紧地箍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是断掉的。

    “行，你难道不相信恩人？”

    意识到风中行态度的转变，舞蝶凝声问。他可是恩人的转世灵童啊。如果连他也不相信恩人的为人了，那么恩人，还会有什么翻身的机会呢？

    “啊？不是不是。”

    风中行根本就没有听懂舞蝶在说什么，就连连摆手说。舞蝶的眼神，包含着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在舞蝶的注目下，风中行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险入了莫名的紧张之中，仿佛他只要说一句对无常不利的话，舞蝶就会杀掉他。

    “哦。那就好。”

    舞蝶险险地松了口气。只要恩人的转世灵童相信恩人的为人，那么，他相信，恩人的冤情就总会有昭雪的一天。他自始自终都坚信着恩人，相信他一定有着自己的苦衷。

    所有人都险入了久久地沉默中。

    风中行一直在思索着，自己要怎样才能够更好地向舞蝶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呢。即不伤害舞蝶前辈的心，又可以将自己的观点表露明确。可是，他想来想去，一直都没有想出一个让他感觉满意的上上之策。

    其实，这件事情，放谁手里，谁都会觉得异常棘手。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