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全激灵打个冷战,不敢再出言挑衅元彪。只有沈士言依然懵懂无知,还说道:“好啊,好啊,我就说嘛,咋能不练基本功呢?那个,元彪,这基本功咋练啊?”
沈全以为元彪又要提抗击打训练,急忙拉扯三哥衣服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他纯粹是借机报复,什么抗击打训练,分明就是挨揍。”
沈士言惊呼一声,正要开口向元彪求证,元彪已经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谁跟你说要抗击打训练了,这基本功分好多种呢,俺跟你们讲啊……”
天啊,沈全以前真没发现元彪的口才有这么好,巴拉巴拉一通讲解,听得自己脑袋直发闷。
像力量、速度、耐力、柔韧、灵活、平衡这些,沈全倒是听师兄大致说过一次,但远不如元彪讲得这么详细。不算别的,光是力量一项,元彪就列举了十多种练习方法,除了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伸展抓握、蛙跳这些千奇百怪的名字之外,沈全听到最多的是“负重”两个字,负重训练,负重抓举、负重推拉、负重深蹲、负重前屈……
沈全有一个感觉,如果真要照元彪所说的这样练下去,自己都快变成牲口了……
面目“浮肿”的元彪还要继续说“负重”,发现眼前两个小屁孩都快吓傻了,嘿嘿一笑,用一句话作为结束语道:“怎么样,还想学武么?想学的话,可就得按俺的要求做!”
敢情儿,他这是打算先把沈全兄弟吓唬住,然后自己正好趁机撂挑子啊!要不赵六怎么说,元彪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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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彪洋洋得意,庆幸自己想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结果,两个年仅八岁的少年愣是没被元彪这番话吓跑,两人对视一眼,仿佛互相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鼓励,然后齐声说道:“学!”
元彪身形一个踉跄,结巴道:“还,还学啊?”
沈全咬牙切齿道:“学!”然后又补充道:“你都能学,我为啥不能呢?”
沈士言也大声道:“就是,我们咋也不能比你差吧?再说了,不学的话,我将来怎么做大将军吶!”
元彪对两个少年真是又爱又恨,多好的两个练武苗子啊,又是多损的两张嘴啊!他正想继续煽风点火,结果眼瞅对面来了个人,还离得老远,就顺着沈士言的话问道:“是谁要当大将军啊?”
“是我!”沈士言脱口答道,扭头一瞅才发现来人是谁,不由地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沈全也已经看清了来人,小心肝儿“噗通”了那么一下,不过还是壮着胆子问候道:“干爹好!”
来人正是沈沛元,他此时已经换回官服,准备返回衙门继续去“救火”,结果,一走到前院,就听见沈士言大放厥词。沈老爷有些不大高兴,不过有元彪和沈全在场,还是强压怒火道:“是全儿啊,你和你三哥这是干吗呢?”说着,眼睛已经上下打量“猪头”元彪了,双手抱拳道:“这位壮士眼生的很,不知……”
沈沛元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元彪教沈全练武的事情,他早听沈吉念叨过了,不过宦海沉浮多年的他,总不能一见面就说道:“哦,你就是那个元彪吧,我干儿子屁股差点摔烂,是你小子搞的鬼吧!”
要不怎么都说,当官的十句话就有九句是假话呢?
呃,幸好还有一句是真的,只不过哪句才是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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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全小孩子家家的,哪里知道干爹肚子里的弯弯绕,见元彪居然有些畏缩,连干爹的问话都不回答,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介绍道:“干爹,他是元彪,是我韩师兄的徒孙。”话说出口才发现,这元彪的辈分也实在是太低了!
沈沛元心里也在为元彪叫屈,这么壮的一条汉子,按理说还得叫沈全叫师叔祖呢,那自己可就成了老爷爷辈的了。刚这么想,就听元彪结巴着地道:“沈老,老爷,俺给你,给你磕头了。”说着,推金山倒玉柱,嘣嘣地磕了两个响头。
好嘛,元彪这么一结巴,沈沛元的辈分更高了!
沈沛元忙说道:“元壮士,快快请……”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元彪已经站起来了,别看人家脸肿的跟猪头似的,身手可真是够灵活的。沈沛元讪讪问道:“元壮士,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练武!”沈士言插话道,不过话刚说完,就跐溜钻到沈全背后去了。
说实话,元彪也恨不得钻沈全背后去,可自己个头这么大,钻了也白钻,只好唧唧哼哼地答道:“嗯,对,俺正教他们练武呢!”
“习武既能强身健体,又能磨砺意志,不错。”沈沛元先夸了一句,转又言道:“不过,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古人又云,过犹不及也,所以可千万别因练武而伤了身体啊。元壮士,你说是吧?”
“是,是,沈老爷说得是。”
沈沛元言尽于此,拱拱手起身离去,不过走了几步后又回身说道:“言儿,业精于勤荒于嬉,今天把《大学》抄上五遍,等我晚上回来检查。”
沈全听到身后扑通一声,扭过头一看,三哥已经坐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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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以前,沈全一定会以为,不就是“大”和“学”两个字么,别说抄五遍了,就算抄五十遍也不多啊!
但是被三哥熏陶了这么几天后,沈全总算知道《大学》是一本书了,并且和《中庸》、《论语》、《孟子》统称为四书。
他想起自己当初还问沈士言来着,说是孔孟孔孟,为啥光有《孟子》,却没有《孔子》呢?沈士言抱着肚子笑了半天,才告诉他,孔圣和亚圣有所不同,他述而不作,信而好古,自己其实是没有写过书的。
沈士言还告诉沈全,据说孔圣人曾修《诗》《书》、定《礼》《乐》,序《周易》、编《春秋》,《史记》也道“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但蒙馆的文先生说了,六经之中,别的不提,即便是《春秋》,也不是孔子自己写的。
按蒙馆文先生的话讲,所谓的《春秋》,是当时各国史官记载的大事表,史官均为世袭,而孔子父亲叔梁纥是当时鲁国有名的武士,曾任陬邑大夫,孔子曾任鲁国司寇,掌管的是刑狱、纠察,父子二人都不是史官。所以,孔圣人应该只是参与了鲁国《春秋》的编辑工作而已。
最后,沈士言总结出一句话——到底孔子写没写过书,鬼才知道呢!
沈全人虽然精,但不是鬼,他才不管孔子到底写没写过书呢,他倒是对那个蒙馆的文先生挺好奇的,当时还问道:“这个文先生好像挺厉害的啊?”
哪知三哥却答道:“屁,不过就是一个老夫子罢了,古板得很,也不知道爹为啥非要送我去他那儿学东西?”
沈全心道:肯定是干爹和文先生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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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的情景在沈全脑海中过了一个来回,不过也就眨眼的功夫,这时,他听到元彪“呼”地出了一口长气,然后拍拍胸口说道:“俺的那个亲娘咧,吓死俺了!”
沈全这才发现,自打干爹出现,元彪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打趣道:“元彪,你咋比三哥还怕我干爹呢?”
沈士言坐在地上也笑道:“就是,四弟你快看吶,元彪都冒汗了!”
元彪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眼一翻,说道:“废话,能不怕么,他是官,俺可是……”话说半截,元彪一捂嘴巴,不说了。
“你是什么啊?”沈全明知故问道。
“唔……唔……”元彪摇着头,拒绝回答沈全的问题。
沈士言笑道:“哈哈,你不说话,不怕我把你当成贼么?只有贼才这么怕官的,你不会真的是贼吧?”他哪里知道,自己一句无心之语,却无比接近事实真相。
元彪继续“唔唔”着,脸色都有些变了。
这时,沈全打岔道:“三哥,你多会去抄《大学》啊?”
沈士言的一张笑脸变成哭脸了,沮丧道:“哎,五遍啊,今天都不能出去玩了!”
出去玩?沈全这才想起,自打来到上京城,还没好好玩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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