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西游录-二十一章 大圣遭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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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真君与大圣变做法天象地的规模,正斗时,大圣忽见本营中妖猴惊散,自觉心慌,收了法象,掣棒抽身就起。

    真君见他败走,大步赶上道:“那里走,趁早归降,饶你性命!”

    大圣不恋战,只情跑起,将近洞口,正撞着康、张、姚、李四太尉,郭申、直健二将军,一齐帅众挡住道:“泼猴!那里走!”

    大圣慌了手脚,就把金箍棒捏做绣花针,藏在耳内,摇身一变,变作个麻雀儿,飞在树稍头钉住。

    那六兄弟,慌慌张张,前后寻觅不见,一齐吆喝道:“走了这猴精也!走了这猴精也!”

    正嚷间,真君到了,问:“兄弟们,赶到那厢不见了?”

    众神道:“才在这里围住,就不见了。”

    二郎圆睁凤眼观看,见大圣变了麻雀儿,钉在树上,就收了法象,撇了神锋,卸下弹弓,摇身一变,变作个雀鹰儿,抖开翅,飞将去扑打。

    大圣见了,搜的一翅飞起,去变作一只大鹚老,冲天而去。

    二郎见了,急抖翎毛,摇身一变,变作一只大海鹤,钻上云霄来衔。

    大圣又将身按下,入涧中,变作一个鱼儿,淬入水内。

    二郎赶至涧边,不见踪迹。心中暗想道:“这猢狲必然下水去也。定变作鱼虾之类。等我再变变拿他。”

    果一变变作个鱼鹰儿,飘荡在下溜头波面上。

    等待片时,那大圣变鱼儿,顺水正游,忽见一只飞禽,似青鹞,毛片不青;似鹭鸶,顶上无缨;似老鹳,腿又不红:“想是二郎变化了等我哩!……”急转头,打个花就走。

    二郎看见道:“打花的鱼儿,似鲤鱼,尾巴不红;似鳜鱼,花鳞不见;似黑鱼,头上无星;似鲂鱼,腮上无针。他怎么见了我就回去了?必然是那猴变的。”

    赶上来,刷的啄一嘴。那大圣就撺出水中,一变,变作一条水蛇,游近岸,钻入草中。

    二郎因衔他不着,他见水响中,见一条蛇撺出去,认得是大圣,急转身,又变了一只朱绣顶的灰鹤,伸着一个长嘴,与一把尖头铁钳子相似,径来吃这水蛇。

    水蛇跳一跳,又变做一只花鸨,木木樗樗的,立在蓼汀之上。二郎见他变得低贱,——花鸨乃鸟中至贱至淫之物,不拘鸾、凤、鹰、鸦都与交群——故此不去拢傍,即现原身,走将去,取过弹弓拽满,一弹子把他打个龙踵。

    原来这变化之术肉眼难辨,只靠常理推之,因本体与变化之物习性大抵不同,故能推断出来。

    而且施展变化之术后,本体神通亦失其效,只随变化之体而行,故二者相演,皆遵一物降一物之理。

    那大圣趁着机会,滚下山崖,伏在那里又变,变一座土地庙儿;大张着口,似个庙门;牙齿变做门扇,舌头变做菩萨,眼睛变做窗棂。只有尾巴不好收拾,竖在后面,变做一根旗竿。

    真君赶到崖下,不见打倒的鸨鸟,只有一间小庙,急睁凤眼,仔细看之,见旗竿立在后面,笑道:“是这猢狲了!他今又在那里哄我。我也曾见庙宇,更不曾见一个旗竿竖在后面的。断是这畜生弄谊!他若哄我进去,他便一口咬住。我怎肯进去?等我掣拳先捣窗棂,后踢门扇!”

    他此言亦由常理推之,却不敢确定,只是出言相试。

    大圣听言,不知真假,心惊道:“好狠!好狠!门扇是我牙齿,窗棂是我眼睛;若打了牙,捣了眼,却怎么是好?”扑的一个虎跳,又冒在空中不见。

    真君见他走了,方以为真。心中暗忖,这厮就此等本事,何敢乱蟠桃盛宴?十万天兵天将围而不拿,定有他因。

    想到此点,故沉吟不上,只顾前前后后乱赶,只见四太尉、二将军一齐拥至道:“兄长,拿住大圣了么?”

    真君笑道:“那猴儿才自变座庙宇哄我。我正要捣他窗棂,踢他门扇,他就纵一纵,又渺无踪迹。可怪!可怪!”

    众皆愕然,四望更无形影。真君道:“兄弟们在此看守巡逻,等我上去寻他。”

    即纵身驾云,起在半空。见那李天王高擎照妖镜,与哪吒住立云端,真君道:“天王,曾见那猴王么?”

    李天王因见他前言高傲,故不肯真心帮他,敷衍道:“不曾上来。我这里照着他哩。”

    真君把那睹变化,弄神通,拿群猴一事说毕,却道:“他变庙宇,正打处,就走了。”

    李天王见他竟将群猴都拿住了,心中亦是嗟呀,真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啊。

    既然如此,他也好撇清关系。遂故意把照妖镜四方一照,呵呵的笑道:“真君,快去!快去!那猴使了个隐身法,走出营围,往你那灌江口去也。”

    二郎闻言,心中便清楚了几分。这些人似乎有点顾虑,不敢亲自出马擒拿,但是打心底里也想有个人出面,好了结此事。

    也不与他费口舌,反正当作领了这个人情便是,即取神锋,回灌江口来赶。

    却说那大圣已至灌江口,摇身一变,变作二郎爷爷的模样,按下云头,径入庙里。

    鬼判不能相认,一个个磕头迎接。他坐中间,点查香火:见李虎拜还的三牲,张龙许下的保福,赵甲求子的文书,钱丙告病的良愿。

    由此可见,真君在此,职权滔天,连城隍的香火也抢了,有点土皇帝的意味。

    正看处,有人报:“又一个爷爷来了。”众鬼判急急观看,无不惊心。

    真君却道:“有个甚么齐天大圣,才来这里否?”

    众鬼判道:“不曾见甚么大圣,只有一个爷爷在里面查点哩。”

    真君撞进门,大圣见了,现出本相道:“郎君不消嚷,庙宇已姓孙了。”

    这真君即举三尖两刃神锋,劈脸就砍。那猴王使个身法,让过神锋,掣出那绣花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赶到前,对面相还。

    两个嚷嚷闹闹,打出庙门,半雾半云,且行且战,复打到花果山,慌得那四大天王等众,提防愈紧。这康、张太尉等迎着真君,合力努力,把那美猴王围绕不题。

    话表大力鬼王既调了真君与六兄弟提兵擒魔去后,却上界回奏。

    玉帝与观音菩萨、王母并众仙卿,正在灵霄殿讲话,道:“既是二郎已去赴战,这一日还不见回报。”

    观音不知老君心意如何,便合掌道:“贫僧请陛下同道祖出南天门外,亲去看看虚实如何?”

    玉帝道:“言之有理。”即摆驾,同道祖、观音、王母与众仙卿至南天门。

    早有些天丁、力士接着,开门遥观,只见众天丁布罗网,围住四面;李天王与哪吒,擎照妖镜,立在空中;真君把大圣围绕中间,纷纷赌斗呢。

    菩萨开口对老君说:“贫僧所举二郎神如何?——果有神通,已把那大圣围困,只是未得擒拿。我如今助他一功,决拿住他也。”

    她见老君一直不肯言语,不知打什么主意,又因二郎乃自己迎合玉帝心意挑选的人,怕老君不满,故意出言相激,好试探他的心意。

    老君模凌两可道:“菩萨将甚兵器?怎能助他?”

    菩萨道:“我将那净瓶杨柳抛下去,打那猴头;即不能打死,也打一跌,教二郎小圣,好去拿他。”

    老君道:“你这瓶是个磁器,准打着他便好;如打不着他的头,或撞着他的铁棒,却不打碎了?你且莫动手,等我老君助他一功。”

    至此菩萨方断定老君并没有刻意包庇这只猴精,遂道:“你有甚么兵器?”

    老君道:“有,有,有。”捋起衣袖,左膊上,取下一个圈子,说道:“这件兵器,乃锟钢抟炼的,被我将还丹点成,养就一身灵气,善能变化,水火不侵,又能套诸物;一名‘金钢琢’,又名‘金钢套’。当年过函关,化胡为佛,甚是亏他。早晚最可防身。等我丢下去打他一下。”

    他言下之意,是说连佛教都是他教化的,你小小一个菩萨,如今也敢在此大言不惭。

    菩萨闻言,不动声色,她方才为激老君,故意说得专横跋扈,如今被老君暗中讽刺了下,只得暗自承受,不敢出言反驳,况且老君说的也是实情。

    老君话毕,自天门上往下一掼,滴流流,径落花果山营盘里,可可的着猴王头上一下。

    猴王只顾苦战七圣,却不知天上坠下这兵器,竟把他手中金箍棒收去,又打中了天灵,立不稳脚,跌了一跤,爬将起来就跑;被二郎爷爷的细犬赶上,照腿肚子上一口,又扯了一跌。

    他失去金箍棒,功力大减,睡倒在地,骂道:“这个亡人!你不去妨家长,却来咬老孙!”急翻身爬不起来,被七圣一拥按住,即将绳索捆绑,使勾刀穿了琵琶骨,再不能变化。

    那老君收了金钢琢,请玉帝同观音、王母、众仙等,俱回灵霄殿。

    这下面四大天王与李天王诸神,俱收兵拔寨,近前向小圣贺喜,皮笑肉不笑道:“此小圣之功也!”

    小圣既立下功劳,说话便谦卑了不少,道:“此乃天尊洪福,众神威权,我何功之有?”

    康、张、姚、李道:“兄长不必多叙,且押这厮去上界见玉帝,请旨发落去也。”

    真君道:“贤弟,汝等未受天录,不得面见玉帝。教天甲神兵押着,我同天王等上届回旨。你们帅众在此搜山,搜净之后,仍回灌口。待我请了赏,讨了功,回来同乐。”四太尉、二将军,依言领诺。

    这真君与众即驾云头,唱凯歌,得胜朝天。不多时,到通明殿外。

    天师启奏道:“四大天王等众已捉了妖猴齐天大圣了。来此听宣。”战果到他口中,倒变成四大天王捉拿妖猴了。

    玉帝见老君等不发一言,即传旨,命大力鬼王与天丁等众,押至斩妖台,将这厮碎剁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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