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染尘将马托付给店小二,又给了他几钱银子,让他给马喂上一些上等的草料。
他到现在所有的花费都是多亏于单秋元给的银两。
小院中安静得很,不时传来一阵药香。
易染尘在门口轻唤了一声,道:“苏姐姐,我进来了。”
推门而入,明心正在喝粥。
她的衣着也是朴素,昨天那身脏衣服她恐怕不会再穿了。
她看了一眼易染尘,眼神中似有些幽怨,轻轻“哼”了一声,又低下头,往樱桃小口里慢慢送入一勺勺的粥。
粥的香气充满了整间小屋,易染尘从这味道想起了之前在水柔韵处喝的粥。这一碗粥自然是极补的了。
他慢慢地走了过去,很有礼貌地笑了笑,道:“感觉好一些了吗?”
明心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是“哼”了一声,仍是不愿理他。
易染尘感到苦恼了,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姑娘会跟对他这么大的意见?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他跳上了她的背……
他的脸忽然有点红了,心跳也加速了一点点。
明心刚好抬起头看到他,脸蛋不觉也红了一些,轻啐道:“无耻!”
“吱”地一声,房门轻轻开了。
苏如镜提着药箱走了进来,“山上的情况怎么样?”
易染尘有些气愤地道:“他们简直太不讲理了,临下山时,我和他们少门主打了一架,不分上下,他们没奈何得了我,就让我下山了。”
明心脸上这才有了几分惊讶之色,忍不住道:“你跟单百华打成了平手?”摇了摇头,道:“你不是骗人吧?”
易染尘瞧着她,忽然也“哼”了一声,不理她了。
明心狠狠瞪了他一眼,也不想理他。
苏如镜见了他们两个活冤家,只是微微一笑,心道:“若是他们两个成了,他们以后的日子便热闹了。”
她放下药箱,坐了下去,也招呼易染尘坐下。
明心也将最后一口粥喝了下去,才道:“外面怎么样了?”
苏如镜摇了摇头,道:“难办!”
明心道:“真的跑不掉吗?”
苏如镜道:“出铁旗山的路不过两条,但是他们这两天已经在这两条路上设卡作拦,一边由大弟子成百诺带头拦着,一边由五弟子周百承带头拦着。这两个人里,周百承你已经打不过了,何况成百诺?”
明心道:“那我女扮男装可以吗?”
苏如镜道:“他们拦道,只要没问题,男女都可过,而且对你恭恭敬敬,绝不敢有所不敬。但若是那些有女扮男装之嫌的,他们便会采取检验的措施,这措施是女的只怕都受不了!”
明心忍不住道:“什么措施?”
苏如镜不说话了,眼神只是朝明心的胸望了一望。
确实,男人的胸给人抓一下,绝没有女人的严重。
明心立即会意,脸上也是一红,朝着易染尘道:“无耻!”
易染尘轻轻一拍桌子,道:“你够了啊,说了我两次‘无耻’了,我不过就是……”说到这里,明心已急道:“你还说……”
易染尘吐了吐舌头,道:“不说就不说了。”心想,“这女的长得虽马马虎虎,但是太小家子气了。”又对苏如镜道:“苏姐姐,这些人抓明心干嘛?”
明心截口道:“谁同意你叫我名字了!”
易染尘道:“明心,明心……怎么样!”
明心正想发火,苏如镜轻轻咳了一声,道:“莫要小家子气了。说正事吧。”
明心被她这么一提,叹了口气,道:“上一个月我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玩,哪知道半路便遇到了爷爷派出来抓我回去的卫庭大叔。那时我玩得兴起,一时不想回家,又刚好遇到那个可恶的单百华,他说铁旗山风景好,想邀我过去,当时我只想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所以就听他的,跟着去了一趟铁旗山,然后再去别处逛逛。哪知道刚刚避开了卫庭,正想离开铁旗门,那单百华便说喜欢我,要娶我。我当然不肯,就想走了。他却用武力将我强留下来,我这才知道入了狼窝,我怕他用强,一开始只能假意答应,等他松懈了我就跑下山,未料到他们反应这般快,若不是遇到你们!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说着一滴清泪落了下来。
易染尘一拍桌子,怒道:“这么蛮横,竟然逼婚,这事给我遇上了,我定要替你周旋周旋。”
苏如镜沉吟道:“难怪整个铁旗山的人都不知道新娘子是何许人物,原来是怕明家堡的人寻了过来。”
易染尘道:“明家堡是啥来历?”
明心白了他一眼,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明家堡?”
易染尘道:“明家堡很了不起啊?需得天下皆知吗?”
明心一怔,心想也不错,道:“你真的不知道?”
易染尘道:“你爱说不说。”
明心听他语气似乎不像作假,而适才他也说过要帮自己,虽然总对于昨夜之事有些耿耿于怀,但还是道:“你想说,我告诉你便是了。”
易染尘一怔,对于她语气突变,倒有些意外。
明心道:“其实明家堡之所以出名,只不过是因为我爷爷善于经营,有一份殷实的家底罢了。”
苏如镜接口道:“不错,想来是他贪图明家堡的财力,又垂涎你的姿色,所以这等名门大派才会行此无耻之事,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单秋元先生虽然不在,但是他的师弟郑秋实按说也是个讲理的人啊?难道你没去找他说理?”
明心道:“本来他每日还会到一趟演武厅,哪知道自那单百华说要娶我以后,就人间蒸发了。”
苏如镜道:“这样看来,可能是他没脸见你,加上你若真的成为铁旗门的新娘,必定会助长他们这一门派的名声。”
明心恨恨地道:“说是名门正派,全是无耻败类,那单秋元之所以失踪了,说不准也是因为品行不端。”
易染尘摇了摇头,道:“那也未必。”
明心道:“难道你认识他?”
易染尘正想说,“识得。”想起了单秋元吩咐过的话,才道:“一派之主想来不至于如此吧?”
苏如镜道:“单秋元先生的人品我倒觉得还好。”
明心正想反驳几句,但还是叹了口气,道:“如今谈论别人的事也无多大用处了。”
易染尘眼睛一亮,道:“明家堡的人既然财力雄厚,想必堡内也有不少高手,不如我去通知明家堡的人过来帮忙?”
明心喜道:“或许可行!”
苏如镜摇了摇头,道:“这个法子只怕不行,今日染尘下了铁旗山,他们只怕会对他有所防备,而这里离明家堡也不近,染尘去了如何取信他们是一个难题,而他们派人来了以后免不了一场大战,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人家光是一个五行旗阵,便足以将一般的一流高手拦在山门之外。”
易染尘道:“难不成坐以待毙?”
苏如镜听到“坐”字,忽然笑了笑,道:“没错,坐以待毙。”
易染尘似也已体会到她的意思,道:“以不变应万变?”
苏如镜点头道:“不错,算来五天后就是成亲的日子,只要这五天藏好了,不被发现,五天之后成不了亲,那时再伺机而动。”
三人谈了一阵,终觉得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法子,幸好铁旗山附近的人都对苏如镜很是尊重,更没有人敢轻易进来搜她的住所。
于是,明心就暂时借避在了苏如镜的小屋中。
她心底在想,“只要躲过了这五天,以后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然而这五天真的这么容易过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也难以预料。
但目前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两天苏如镜除了偶尔出去一趟帮人急诊,便在小院中研读一些药典,熬煮一些中药。
易染尘也怕惹人注意,所以只在白天,晚上人少的时候才过来看一眼。
这般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天,又是一天。
第二天的早上便下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雨,直到黄昏的时候,天气才转晴,到处一片新凉。
暑天如果突然下雨,就好像一锅烧开的水突然倒到了地上,“滋”的一声,烫得要命。
但若是从太阳升起前便下了起来,那这一天就都是阴凉的,因为大地并未遭到烘烤,地上没有热气能和雨水反应。
夕阳西下的时候,易染尘看了一眼明心和苏如镜,他本想叫苏如镜一起出去走走,但她显然没有这个想法。
所以他自己很悠闲地走了出去。
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山道上,山边的空气更加清新,透着淡淡的水汽,整个人都觉得焕然一新。
易染尘深深地吸上一口气,伸展开了懒腰——他左手先向左边伸开,右手跟着向右边展开。
左手又慢慢收回,等到右手也准备收回的时候,就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犹如铁铸了一般。
因为他身后吹来一阵风。
风中透着一股气!
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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