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没有请江湖上的朋友来参观,但是却将附近的居民等召集到了山上参观婚事,一同为少门主夫人恭贺。
这一天不再有铁旗门的人进来客栈打扰易染尘他们。
卫庭在客栈内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躁,他或许已经知道了自己召唤来的下属在进入铁旗山的地界时已被拦住。
这也是铁旗门换防最密切的原因之一。
但他并没有出去客栈,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之所以轻轻松松地进入了铁旗山,或许便是铁旗门的人故意放他进来的。
现在,他已和外界断了联系。
他若想出去,成百诺等硬手和一路阵法就会在路边候着。
他只有一个人,对方却有一群人。
他气得要死,房间里忽然就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客栈老板听到这声音,心都快要碎了,催着店小二快些去劝住他。
店小二才到了卫庭的门口,只见一锭黄灿灿的金子忽然就飞到了他的怀中,接着,一堆器皿送了进去,那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又响成了一片,再也没有人去劝他了。
客栈老板看着金子,忽然就觉得这一阵声音犹如天乐般动听。
易染尘瞧在眼中,叹息了一声,想劝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他走出了店门口,已是黄昏,又是黄昏。
明日就是初七,初七那天会发生什么?
他希望的是两方都不要动手,可以目前看来,只不过是痴心妄想。
客栈门口本有一处小空地,空地旁长着一棵树,枝叶茂密,树荫遮住了下面的一块石头,那老哑巴正在那块大石头上坐着,一双眼睛不住地向外面注视着。
他的目中带着几分悲哀之色,一双眼睛好像哭过,已有些微红。
老年人面对着夕阳的黄昏,是不是也会联想到自己的生命也已近黄昏?所以他们难免会悲伤。
可他的悲伤却与老年人那种悲伤不同,他在伤心着什么?
易染尘想走过去,虽然他不会哑语,但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走过去。
那老哑巴也发觉有人走了过来,肩头微微一动,好像在担心着易染尘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可他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已不用担心。
易染尘的身后也响起了一个声音,“易染尘!”
有人在叫他。这声音沉稳而有威严,几乎带着一种命令的语气。
他回过头,夕阳的余晖就洒在那人的肩上。
易染尘微笑道:“成百诺!”他的笑充满了善意。
这却让成百诺的心有些刺痛,这善意在他看来,只是一种怜悯,他的目色本已十分凝重,此刻却有了一分狰狞,他缓缓道:“跟我来!”
暮色苍茫的山道上便多了两条人影,一前一后。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山腰处的破庙前。
用走的绝对快不过骑马的,所以夜色已临。
易染尘看着远处的群山只剩下模糊的一片影子,一阵风吹了过来,身上忽然有了一丝凉意,风中似乎含着一股淡淡的气息——杀气。
成百诺站定脚步,易染尘亦停步,他本想说上几句玩笑话,但见成百诺一脸肃穆,威严自生,便住了口。
夜空似也黯淡无光,成百诺望着远方漆黑的夜色,似在沉思,似在回忆,终于缓缓道:“你走吧!”
易染尘有所会意,只是道:“我不能走!”
成百诺厉声道:“你若不走,只能逼我杀你!”
易染尘瞧着他,过了半晌,淡淡地道:“你真的要杀我?”他的眼眶竟似也有些微红,被灯蕊教十二堂的人追杀,再危险的时候他也能够苦中作乐,有时甚至还会觉得有些好玩,只因他知道那些人不是好人,跟他们作对,乐得其中。但成百诺的人还不错,听他说要杀自己,难免有些难过。
成百诺叹了口气,道:“我受师父重恩,你若不理这档子事,我便不管。你若仍不听我的,少不了……”说到这里,右手一挥,激烈的掌风扫到庙前的一棵大树,震得木叶簌簌乱动,瞧着轻描淡写,力道却如此之雄浑。
易染尘亦不禁叹服,说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若再过十年,你就未必是我的对手。”
成百诺仰天大笑,道:“你说得没错,但现在,到底我说了算。”他所练的功夫本就是以自身精血元气为代价,进境虽快,对身体的伤害更大,若再过十年,纵然功力增强,也抵不上易染尘玄门正宗的进境。
易染尘道:“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走的。”
成百诺拳头紧攥,脸色变得更加凌厉,道:“我不想杀你的。”左手虚划,右拳直取易染尘面门。易染尘见他这一拳来得刚猛,不敢懈怠,右手捺落,卸去他的来势,哪知他这一拳之中蕴含着的内力也不小,卸了七八成力道,余下几分将他带跌了几步。
成百诺左掌乘势推出,拍向他腰间,易染尘步伐未稳,索性斜身走步,踏出了“迷幻无踪”的步子,一脚两脚踩出,便离成百诺有两三丈远。
成百诺见他应变迅捷,轻功又是不可思议地好,不由得赞道:“好身法。”猱身而上,双掌拍出,掌中力道广而散之,封住易染尘的身形。
易染尘心道,“你会掌法,难道我便不会?”运起了新近学会的“拨云见日手”随手招架。这路功夫是陆茗多年苦心而创,此时运使出来,虽比不上陆茗之娴熟,但手法之精巧奥妙,一时之间却也能够补充易染尘功力不足之弊端,以此与成百诺相斗虽不能致胜,百招之内倒也未见颓势。
成百诺越斗越是心惊,未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能够应付这般久,若再久斗下去,被他反败为胜,那可不妙,初时下手还有几分犹豫,但现在斗了接近百招,取胜之心陡增,杀气自生,猛然大喝一声,左手抢出,扣向易染尘手腕,易染尘心头一喜,大方给他搭上,正想运起“巧手连拂”的功夫封他穴道,哪知成百诺的功力高出他许多,此刻又是全身功力运行得最畅快之际,手腕才与他的肌肤相触,立时发觉一股劲道撞出。
成百诺掌势源源而出,右拳自左手之下穿上,击向易染尘胸膛。易染尘终究缺了应变之能,只一刹那间,便是生死立判之时,这时忽然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住手!”这一声来得轻轻飘飘的,耳畔听来却甚是清晰,显见功力深厚。
成百诺心头一震,生生凝住拳力,颤声道:“是您吗?”
那声音又道:“过来便知。”
成百诺大喜,转身奔向声音来处,竟然再也不理会易染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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