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为什么啊？”

    老道摇了摇头：

    “不为什么，我这功夫谁也不能教，就算是遇到像师兄那么天赋异禀的人，我也不会教。老道可能要带着进棺材喽.....”

    刘远石满脸失望，想了想，忽然站起身来，“唰”地将腰刀抽了出来，退后了几步，在二人面前练起刀来。

    老道见状嘿嘿地笑了笑，对刘兴平说道：

    “你这个儿比你聪明多了.......”

    说完撅了一块羊骨，朝着刘远石打了过去，口中喊道：

    “别在那边扑腾灰了！过来吃肉！”

    羊骨笔直地朝着刘远石飞去，“嘡”地一声，打在刘远石刀背上。刘远石只觉得手掌发麻，钢刀脱手而出。“镗啷啷”地掉在了地上。

    刘远石笑嘻嘻地往回走，边走边说：

    “道爷，您说您不能教我，但是我自家的刀法，您给指点几招也好啊。”

    刘兴平这才明白儿子为什么忽然站起来练刀，原来是想让老道指点一二。这小子还真是透着精明，接口道：

    “嘿嘿，你这点儿修为，恐怕还犯不着高手指点，我看都一大堆毛病。”

    老道摇了摇头：

    “还真不好说......”

    朝着刘远石招了招手：

    “你坐下...今天酒挺好，老道高兴。给你父子说说也好......”

    有这么个高手指点，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乙二。

    乙二先指了指刘兴平：

    “你的武功境界基本如此了，就算是现在再开始勤练内力，恐怕也太迟了，成不了绝顶高手......不过，你似乎也志不在此。”

    刘兴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端起酒碗来一口干了。

    乙二继续说道：

    “嘿嘿，瞧你一副不得志的模样......我料想你在军营中，恐怕也难有大的作为。”

    刘远石插嘴问道：

    “为啥啊？”

    乙二也喝了口酒：

    “命呗......”

    这一句让两个人愣了一下，互相看了一眼。刘兴平笑道：

    “嘿嘿......没想到道爷不仅武功厉害，还......还会看相？”

    乙二摇了摇头：

    “我不会看相，但是我能看出你的命......就你那性子，在军营里很难出头。”

    刘兴平饶有兴味地问道：

    “哈哈，道爷，我性子咋啦？”

    “和你的刀法一样，刚性太重！你本是细心之人，也够聪明。比如在金山上，是靠你机变百出，才能护住辎重。这一点，你这个儿子可是都承袭下来了。不过嘛......”

    乙二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性子太刚直了，丝毫不会变通。嘿嘿……你不是不会讨好耶律留哥，而是不愿意讨好。唉……其实人世间哪有那么明显的黑白？”

    说着话，低头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圈，接着手指一转，在圆圈内画了个蛇形，接着又点了两点。抬头问道：

    “这是啥？”

    刘兴平父子低头看了看，刘远石先答道：

    “这是道士常用的阴阳鱼儿啊！我见过的。”

    老道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阴阳，这是乾坤，这是刚柔。掰不开，撇不断。浑然一体，不能分离。一边到了极致，也就快往另一边转了......”

    刘远石皱了皱眉头：

    “道爷，您是说哪怕是至刚的刀法，也可以有些柔的招数？”

    老道把酒碗端起来，咕噜噜地喝了一口：

    “你小子能领悟到这个，已经不易了。嘿嘿，可是刚猛的刀法中，如何以阴柔相济，可不是三两句能说的明白了。你家的刀法不错，是天下至刚，大道至简......真是无愧于大辽第一刀的名号。老道不会使刀，真不知道这刀法有什么地方能以阴柔相济......”

    说到这里，以手比刀，在空中续砍了几下，摇了摇头：

    “唉......画蛇添足啊，画蛇添足......”

    刘兴平父子二人听到这些，都若有所思，也都竖起手掌，以掌比刀演练了几下。

    乙二问道：

    “听说大辽第一刀有十二位，你祖上有没有说哪位武功最高呢？”

    刘兴平听到问起这个，想了一想，答道：

    “我爷爷是第六刀，不过只是按照年资排的号。他曾经提起过，第十二刀曾经将破风刀法演练到极致，只不过......”

    乙二问道：

    “只不过怎样？”

    “只不过，十二刀前辈......有些六根不全。平时脑子就有点儿不好，有一次把刀耍的泼了，如疯似魔。但是威力令人咋舌，上了五个刀卫才打昏了，阻了他发疯。回去养了几天才缓过来。”

    刘兴平不由得回想起祖父给他讲述这段故事时的表情。那是个复杂的表情，有恐惧，也有神往和羡慕：

    “我爷爷说，那不是破风刀，那是破风狂刀。十二刀卫只有一人达到过这个境界......”

    乙二点了点头：

    “是了，这么至刚的刀法，正是撒起疯来最显威力。”

    刘远石眨了眨眼，喃喃地道：

    “威力再大，不受控制的刀法，又有何用？”

    这一句反而让另两个人一时语塞，沉吟不语。过了半晌，刘远石消息翼翼地问道：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刘兴平和乙二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端起酒碗来，对饮了一碗。

    乙二抹了抹胡子上的残酒，对刘远石说道：

    “你小子说得对，威力再大，不受控制的刀法也是没用的。我和你爹刚刚都太纠结武功本身了。嘿嘿，说到底，我们是练武的，不能让武功把我们给练了不是？哈哈哈。来来来，道爷跟你喝一碗。”

    刘远石年纪虽小，但是北方人好饮酒，倒也不甚忌讳，抬头看了看刘兴平。得了父亲首肯，端起酒碗，和老道喝了一碗。

    乙二把酒碗放下，问了句：

    “刚刚说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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