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霭父亲搓着手,看看大家:“都是自己人,随便坐就行,怎么不别扭怎么来。”说着,他便拉着大胡子先坐下,大家也就一一坐下。
他们挨着坐下,我们几个姐妹自然是挨着坐了,在米霭父亲要求下,奇哥也坐下来。
刚坐下,米霭父亲率先发言,非常正式地说道:“今天都是自己人,这里也是一个少有的雅致地方。一边是我米家的老友,一边是我女儿的好朋友,那就由我来厚着脸皮约法三章。今晚不相互过问身世,不聊政治以及国事家事。至于酒嘛。”他看着几个朋友谦虚道:“大家说了算,我个人建议还是白的。”
被称为老赵的大胡子坐在他们的中间位置,看上去他年龄最大,胡子黑白相间,头发白得更多一些,大背头的发式显得很蓬松。肤白,脸上有些褐色的斑点,嘴角总是挂着淡淡的笑。体型高大,看着不胖,唯独肚子凸出来,身穿黑色毛衣,显得云淡风轻。
大胡子的一边是米霭父亲,另一边是一个中年妇女,称之为贵姐。看上去四十多岁,风韵犹存,身材也保养得挺好。黑发盘起,一张秀气的鹅蛋脸上脂粉精致。
这贵姐的目光总是会望向大胡子,他俩的关系显得格外亲密。
挨着贵姐坐的称之为涛哥,肥头大耳,光头铮亮,宛如一尊小一圈的弥勒佛。他的目光不停地在我们姐妹几个脸上游弋,却又装着并不刻意。
涛哥的下手便坐着首先揽住米霭的那个妇女,我们不知米霭为何称她为姑姑,但她叫云姐。她比贵姐丰腴一些,黑发披肩,也是风韵犹存,却显得比贵姐要年轻一点。
米霭父亲另一边坐着魏主任,身形消瘦,脸色白净,戴一副小眼镜,上唇一抹浓密的黑胡子,身穿改良过的云纹银色中式立领装,显得儒雅风流。
米霭挨着云姐,依次过来是我、谢小兰、仓琼梅朵、罗慧娴、朱琴、付碧青、郑尚锦、奇哥。
十五人一桌,位置还很疏松。
大胡子拍板决定喝白酒,我和米霭、谢小兰、仓琼梅朵四人不喝酒,以茶代酒。
原来的几个不吃辣,所以一大半的菜都没辣椒。每人一盅人生老鸦汤、一碗虫草鸽子汤、一碟鲍鱼鹅掌以后,也就半饱了,一大桌子菜,他们少有动筷子,我们姐妹几个吃得多一些。
米霭父亲领酒三圈这当中,各自相互敬酒,只半个小时左右,三瓶一斤的白酒喝完了,都无醉意。
这样的饭局,于我们姐妹几个,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实在生疏,也无法不拘谨。
礼数过后,米霭父亲佯装不胜酒力:“老奇、尚锦,我们算是把兄弟了。我这几个老友远道而来,又都算是圈内人,你们总得帮着我尽点心才行。”
奇哥站起来:“那就划拳,我先走一圈,然后各走一圈,这样公平吧。”
大胡子马上说道:“兄弟,打酒仗可不行啊。咱们得说个喝法,你先约法三章,我卖个老脸,也得争取争取吧。划拳不是不可以,可女士怎么办啊?咱们先来个简单的喝法整几圈。”
奇哥坐下来:“好,怎么个简单喝法。”
“咱们十一个人喝酒,拿两颗骰子,轮流坐庄。要是摇到两个六,庄家自己喝双倍,其余点数从庄家按顺时针数,几点就是谁喝,喝酒的人就是下一个庄。每次如果摇到一对,包括一对六,喝酒的人还得演个节目。”
众人赞同,都说这喝法公平、文雅又简单,服务员立刻拿来一个玻璃杯和两颗骰子。
大胡子兴冲冲拿起骰子丢进杯中,正是一对一,众人立刻鼓掌,贵姐含嗔埋怨道:“哎呀,老赵,你这是什么鬼主意,怎么一来就让我喝双倍,还得表演一个节目。”
她先喝一杯后,想了想:“那就清唱一段《贵妃醉酒》。”随之便开口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东升……”
听她一开口,便知道是专业级的,与电视上的几乎一摸一样。
贵姐连喝两杯,脸上泛起红潮。
一个多小时下来,酒又下了四瓶,这当中他们唱戏曲,我们姐妹这边流行歌曲。罗慧娴不会唱,到她时,由谢小兰或仓琼梅朵代唱,也都无人反对。付碧青唱了两次京剧,因她独特的嗓音和唱腔酷似孟小冬,虽发音咬字不够专业没,竟也都觉得好听。
放歌纵酒,快乐无比,几个喝得多一点的却都有了些醉意,更加无拘无束。
奇哥唱完昆曲《琵琶记》选段时,技惊四座,弥勒佛模样的涛哥鼓掌说道:“了不起,了不起,老板,你从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在昆曲上有如此高的造诣。”
奇哥笑而不答,两杯酒还剩一杯没喝,端起酒看着米霭父亲。
米霭父亲被奇哥看得不解其意:“兄弟,涛哥问你,你看着我干嘛呀?我是没法给你代酒的啊,还想着你给我代点酒勒。”
奇哥顺口问道:“米兄,那我该回答涛兄吗?”
“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奇哥立刻放下杯子,得意自己拿住了把柄:“罚酒,罚酒,米兄和涛兄都得罚酒。”
两人同声反驳道:“别耍赖啊,你自己的酒还有一杯呢。”
奇哥看着大胡子老赵:“赵爷,你给主持公道,他们该罚酒吧?”
老赵猛然一鼓掌:“该罚,该罚,两人都该罚。”
米霭父亲立刻转头看着老赵:“我的哥,今天我们在晚辈面前已经有些吃力了,干嘛还罚我们两人的酒啊。”
老赵把酒推给米霭父亲:“我得主持公道不是?你自己定的,今晚不聊身世。小涛问老板以前干什么的,这就是犯规。又问你该不该回答,你说可以说,所以你也犯规。在这样一群优秀的晚辈面前,我们能不守规则吗?”
涛哥和米霭父亲只好端起酒和奇哥干杯。涛哥喝完以后,很不甘心地看着老赵说道:“赵爷你既然主持公道,我这酒也不能白喝不是?”
《时代写生》
作者:杨千意
梅香孤山江南寒,身在都市人情浅。
北风过街站台冷,尾气熏天车里暖。
隔窗相望俱无言,路口擦肩皆不看。
向东急去背影孤,往西猛赶形迹单。
同事面和心不和,冤屈想管不敢管。
拥抱之后先洗手,爱河之前先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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