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便是府南河,瑟瑟秋风里,岸边的小叶榕依然枝繁叶茂,还有柳树和梧桐。柳树像是未老先衰的男人们,已经显出秃顶的境况来;梧桐一身苍黄,枝头零落,还没落尽的黄叶在枝桠上瑟瑟发抖,有的已经绝望地翻飞在风里。
几株木芙蓉盛开得正艳丽,探头探脑地把艳丽伸向府南河之上,像是要临水照镜,可河水并不清澈,映照不清楚它们的娇媚容颜。
静静流淌的河水,就是这个城市喧嚣中的人群,冷漠得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一味地奔忙着,裹挟着泥沙与污浊,无法停下脚步,也留不下余韵,顾不得那些娇艳,就那样无情地向着前方奔流。
夹河的高楼大厦窜入城市上空的阴霾之中,巍然高耸的只是躯干,寻不到灵魂。蒙尘萦雾的玻璃外墙,相互映照着别的硕大无比,那些还没熄灭又或者是刚刚亮起的窗,捅破了巍然高耸的躯干,像是墓碑上的萤火虫,而秋风萧瑟,而迷雾萦绕。
郑尚锦好似意犹未尽,带着醺醺醉意,站在盛开的木芙蓉下,点上一支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望着河的对岸,也像是在望着那些亮着的窗,似乎并不觉得冷。
罗慧娴也点上烟,笑说道:“哥儿也该回去了吧?天有些冷了呢,搞感冒了可不好。”
我看看表,已经四点多,便问他:“师傅,我给你招辆的士吧,我们就住对面,走过去就行。”
他上车后,手伸出窗外挥一挥,便消失在晨雾之中。
我们欢笑着奔过桥去,好似无忧无虑,就像那艳丽的木芙蓉花,飞过了府南河,飞入我们共同的家。
林佩佩走后,谢小兰和付碧青换了房间,她和我住主卧,让付碧青单独住。睡觉前,谢小兰钻入我怀里,神神叨叨地说一句:“睡吧,你下午还得去你师傅那里呢,唉,今晚真好,只是醒来后四姐该更伤心了。”
从酒吧出来,朱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伤心,好似已经忘记秦子川的存在。我听谢小兰这样嘀咕一顿,心便感觉有些凄凉,想起我和王继森,也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如今已不能见面,朱琴也该是很难受的。
生命就像奔流的河水,在还没蒸发之前,只能向前。
立冬那天,付碧青终于选定了店面,随之便开始忙于装修、筹备,罗慧娴和伍元秋、索朗边巴成为她最得力的帮手。
自我开始每天去郑尚锦的工作室,作息时间便和从前彻底不一样了。
郑尚锦真的坚持把我交的学费,和随身听、耳机的钱都退还给了我,我把钱拿回去交给罗慧娴时,姐妹几个还很是高兴一场。
郑尚锦不只不受我的学费,还每月倒给我一千元钱,就是他这‘不同寻常’的决定,我的业余时间好似全没了。
我每天得赶在其他学员到工作室之前去开门,并把郑尚锦的办公室和厕所打扫一遍,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其它地方在学员下课后,由学员打扫干净再走,偏偏他的办公室和厕所只让我打扫。
他每天来工作室,首先就是喝着茶检查清洁,不是一般地随意看看,而是歪着头,对着光,像个盗墓贼在寻找蛛丝马迹,稍有不如意的地方,便眉头紧皱,恨恨瞪我一眼,并用指头指指戳戳:“看看,看看,这能行吗?”
他下午两点到工作室,一直要忙到晚上九点。来他这里的学员,都是缴了昂贵的学费不说,而且都是有些家势的人家孩子托到他这里来,他自己又是一个对事情要求很严谨的人,便不肯敷衍半点。
办公室喝口茶,确认我清洁干净了,他便板着脸出去,随之一直到晚上九点,整个工作室都回荡着他尖刻的斥责声。
“你手是鸡爪子吗?”“吃太多了是不是,怎么能这么用力呢?”“鼓棒呢,不是说了要多带几根吗?”……
年纪大一些的学员自己来,年纪小一些的学员由爷爷奶奶陪着一起来,他一概不管,只要没按他的标准喝要求做,照样凶他们。
工作室被分割成多个隔音的小间,有学吉他的,学小提琴、二胡、钢琴、古筝、扬琴、琵琶……各种学员在各自的小空间里,他便在各房间之间来回窜,总是带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慨感。
学打碟的连同我,一共有七人,其他六人中四个都是男学员,两个女学员,但碟机只有两套,大家便按照他编排好的时间使用碟机。每个学员来之前,他用一首曲子作为考核,让学员听一分多种,必须准确地说出曲子的BPM,他便对症下药教授一番。
他规定学员在工作室期间,不准相互聊天,不准过问别人的事情。
用他的话说,我的底子太薄,对音乐的了解太过肤浅,需要长时间多听。到工作室十多天了,我还是不能准确听出一首曲子的BPM,他也不骂我,只是很无奈地对着我长长叹息一声,然后很无奈地说一句:“要加油喲,把心专注在音乐上。”
其实先锋碟机能显示每首曲子的BPM,也能做调节,可他就是要求必须用耳朵听出来。
我心中也有些无奈,晚饭时要去买饭,当然是他出钱,我也跟着一起吃,可上楼下楼一趟往返,到饭店还得等上一会儿,有时电梯繁忙,也得要近一个小时。
中午十二点我便要到工作室去开门,在晚上九点之前,除了维系他办公室的清洁,和晚饭时间,也不能都把心用于音乐上,这期间有其他学员来时,我要负责登记时间,并用把时间用一张小卡片贴在相应的门上,他好把控这个学员的时间。
每个学员每天来学习的时间为一个小时,过后如果没有其他学员占用相应的空间,也可留下来练习,但他便不再指导。
有的学员由爷爷奶奶或母亲陪着来的,又或许是有些头面的人,他还得领到办公室喝茶寒暄几句,每次这些人走了,我便要把清洁做一遍,茶杯也得重新洗过。
《咏菊》
作词:杨千意
山野百草入苍黄,流年无情泼冷霜。
拒见江山悲枯寂,独战寒霜吐张狂。
娇嫩风流醉皇殿,逃出瑶池落金觞。
寒霞幽怨送楚雁,黄甲破萧染重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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