鹌鹑在富阳镇也是紧俏货。
这倒不是没市场，而是那些卤味儿店都觉得收拾麻烦，销量不多。
马定祥的卤肉配方是祖传的，外界传言是他祖上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当然了，马家也不承认这个说法。谁也愿意往自己脸上抹点金粉，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按照老辈儿里的说法，马家祖宗就和无赖差不多。
孔达吃着卤味儿，“你这手艺，不开个卤肉店还真屈才了。”
“我倒是想呢。”马定祥叹了一声，自嘲似的说道：“年轻的时候勾心斗角，总想着压人一头。现在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了。再说了，谁愿意和老头子打交道呀。”
孔达调侃道：“你还是想的挺明白。”
“有自知之明是吧？”马定祥不等他说话，便继续说道：“我也不想自取其辱，更不想让你们村那些后生笑话我。你那香料邪门儿，卤出来的肉味道简直是一绝。我要是在这里开个店，肯定得赔死。”
周舒桐说道：“可以去镇子上呀！”
“城里人的想法就是跟村里不一样。”马定祥摇了摇头。其实他也想过这事儿，可是兜里已经没什么钱了，租门面，装修，进货，各类材料都需要钱。更何况，还不知道开了张能不能赚回来。
孔达看周舒桐一脸不解，解释道：“面子比钱重要。”
周舒桐恍然大悟，老头儿这是想在村里扳回一局，不想让人看扁了。
“你的鹌鹑养殖场开了业，去农场拿点鸡饲料吧。”孔达说道。
“真的？”马定祥的老伴儿都怀疑听错了，激动道：“没哄俺们开心吧？”
“别说话。”马定祥瞪了她一眼，皱眉道：“孔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孔达不耐烦的说道：“你不要我也不强求！”
“谁说我不要了。”马定祥可知道那些饲料的好处，追问道：“你有什么别的条件？”
“你别搞恶意竞争，也别倚老卖老。”孔达最担心的就是老头儿手里有了糟钱儿，继续折腾老马家。马学农那里刚安抚好，马家人也都恢复了正常，不能再出现争名夺利的事情了。那样一来，他们都没办法安心工作。
马定祥笑道：“你怕我拿着这事儿让族人跟着我是吧？”
“你就说能不能吧？”孔达不想讨论这件事。
“能。”马定祥收敛了笑容，放下酒杯道：“学农比我强，没那么重的私心。不瞒着你说，这卤肉的秘方以后也会传给学农，绝对不会给我儿子。”
孔达怪笑道：“赚了钱你还舍得给他？”
“没你给的饲料，这配方能赚到大钱？”马定祥摇了摇头，叹道：“这配方里有几位药材价格可不便宜，还得保证不能偷工减料。不然的话，根本做不出这个味儿。现在这社会，各种添加剂太多了，出去竞争赚的也是辛苦钱。”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孔达也想看看他能不能兑现诺言。
“成。”马定祥眉开眼笑，又讨价还价道：“我明天能不能过去拉一三轮？我想先试试口味儿。”
孔达也没拒绝，笑着应了下来。
马定祥更开心了，举着杯子就要敬酒。
他老伴儿也看到了盼头儿，还让孔达多吃点，以后想吃鹌鹑了就过来。
……
午饭过后，两人打道回府。
周舒桐开着车，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孔达好奇道：“你想什么呢？”
“我总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周舒桐气呼呼的说道：“你想想他当时给你添了多少乱？还有刚才呀！那老太太笑的别提多开心了！再说了，那几个鹌鹑才值多少钱？还不如多给你说几句感谢的话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孔达耐心的解释道：“马老头儿家里没什么钱了，不然也不会自己去垒养殖棚，他毕竟是个爱面子的人。马老太太心善，还特别省吃俭用，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也不会说什么俏皮话，能说出那样的话，我已经很意外了。”
“你倒是心里明白。”周舒桐哼了一声，气鼓鼓的说道：“早知道你去芦家沟是去帮他，我就不告诉你了。”
“村子里没什么特色，旅游行业长久不了。”孔达考虑的是未来，“芦家沟离古寨村太近了，按照这样的修建速度，迟早会连成一片。这里多些地方美食，地方特色，才能经久不衰。马老头儿那里也闹不出什么花样儿，把我惹急了就没饲料了。”
“嗯？”周舒桐眼前一亮，“你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对呀。”孔达笑道：“我不能抢他的秘方吧？马家人知道了也不乐意呀？还不如顺水推舟，送个人情呢。”
吱……
周舒桐停下车，直勾勾的盯着孔达。
“你想干嘛？这可是路边！”孔达看了看窗外，飞快的说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可不能乱来。你再往前开，那边有条小路，可以直接开进小山谷里去。那边没人去，也安全。咱们这车越野能力强，不用担心陷里边。”
“呸呸呸！”周舒桐一连啐了几口，“谁要跟你去山谷里去了？我可没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孔达好奇道：“那你想什么呢？”
“我发现只要涉及到你们村里的事，你的馊主意一个比一个多。”周舒桐认真道。
孔达苦兮兮的说道：“这都是穷闹的呀！”
周舒桐点了点头，便再次发动了车子。只是没走多远，便一把方向，开进了小路。
“你想干嘛？”孔达这是明知故问了。
周舒桐秀眉一挑，“我安慰你一下，省的你这么悲观。”
“那感情好。”孔达来了精神，看着还未全部融化的积雪，说道：“枯叶遍地，积雪未融，找个山洞，点上篝火，让身心彻底融入这大自然之中，也别有一番意境呀。”
“醒醒，这不是来野营的。”周舒桐用力推了推他。
孔达说道：“没有条件可以创造条件呀！”
“你自己创造吧，我回家了。”周舒桐停下车准备跑路。
“我倒是想呢，可也不能指雁为羹呀。”孔达可没给她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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