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程的路上，陈楠一边驱车，一边对萧牧天问道。
她问的，自然是萧牧天对于皇甫成的看法。
后者轻弹十指，没做答复。
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喜欢凭直觉去断论他人的善恶。
在他的双膝上，横向铺着皇甫成的书法：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长百岁！
十二个字，大气磅礴，豪气十足。
“老将军的书法，倒是一直未曾落下。”萧牧天自顾自地评价道。
从初次接触皇甫成起，萧牧天就知道后者钟爱书法，写得一手好字。
在他的营帐之中，挂满了他即兴写下的书法。
字如其人。
他早年的章法，亦如他的人一样，充满了侵略性，锋芒逼人，锐不可当。
如今年岁大了，虽然还以大气为主流，但比起年轻时，倒是少了许多棱角，
或许，是英雄迟暮，锐气丧失；亦或许，是学会了藏蕴含蓄，深藏功与名。
从字迹章法的变化，可以看出一个人心态的变化。
商务车，在帝家苑门口停下。
萧牧天卷起书法，递给陈楠，“着人开始研究学习老将军的字迹，至少要达到九分相似才算合格。”
“另外，寄一份私信给江子卿，让她留意近期进入北境的人员。若有打着官号的可疑人物，秘密跟踪调查，切不可打草惊蛇。”
“是！”
陈楠领命下去了。
萧牧天没有进门，驻足门口，点起一根烟来。
他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揉动太阳穴。
眼前就像是放幻灯片一样，一帧一帧浮现出之前与皇甫成对座品茶的画面。
此次造访，算是无果而终。
皇甫成终非一般人，即便是面对的人是自己，也丝毫没有乱了分寸。
气场拿捏得极好，一步三算，对答如流，当怒则怒。
一切都恰到好处，无懈可击。
但，就是因为他表现得太过完美，才让人愈发觉得可疑。那种感觉，就好像皇甫成预知自己有一天会问这些问题，事先排练过一样……
不知不觉，一根烟燃尽。
萧牧天收敛思绪，没有再想。
今日，算是他与皇甫成首次交锋，仅仅是个开始。
毫无悬念，未来他们还会再打交道。
皇甫成的手段和能耐有多厉害，作为他曾经的下属，萧牧天再清楚不过。
对付这样的权雄，千万不能操之过急。
……
今天，王卓父子拎了不少贵重的礼品，登门拜访萧牧天。
后者正在后院为盆栽松土，二人不敢打扰，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候。
等他忙完，王卓赶忙倒了杯水递过去，“萧先生，您喝水。”
萧牧天也没拒绝，喝了一口之后，抿唇问道：“有事？”
“有一些关于四豪门的事情，来跟先生汇报。”王卓知道萧牧天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表明来意。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一下，等待萧牧天的回应。
后者放下茶杯，轻启薄唇：“说下去。”
王卓这才继续道：“最近四豪门的动作极多，他们一直在积极筹备流动资金，争相购买股份，看样子是想垄断金城市场，将资本做大。”
“对于有价值的中小型企业，他们选择巧取豪夺，强行吞并；对于他们一口吞不下的大型集团，就斥资购买股份，企图掌控其他集团的董事会。”
“所以，他们是找上你了？”萧牧天问道。
被萧牧天一语道破，王卓有些尴尬，讪讪笑道：
“是的，昨天楚家楚经纶亲自与我连线，计划出资六十亿，购买星航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争取联手二次开发星航集团，共同盈利。”
作为仅次于金城四豪门的商业巨鳄，星航集团体量不下三百亿。整个集团有五万多名员工，股东更是有百余人。
王家手握集团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一枝独秀，一直握着集团理事长的大权。
如果楚经纶能顺利拿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成为星航集团的二号股东，对王家的威胁极大。
极可能反客为主。
“在楚经纶与我连线之前，他就已经私下打通了星航集团的小股东，让他们让出股份。只要我点头同意，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星航集团的第二股东。”
“你是如何回答的？”萧牧天问道。
“我自然不会轻易点头，”王卓答道，“其他不论，单凭六十亿想吃下星航集团二十的股份，他们楚家的刀也太快了。”
“我给他的回答，是将股份公开拍卖，价高者得，公平公正。”
“不过，这也只是缓兵之计。”
王卓低头叹道，“虽然我邀请了不少商业上的朋友参加股权拍卖会，但大概率，他们只敢出席，不敢参与竞拍。毕竟，没有人敢找楚经纶的不痛快。”
萧牧天轻瞥了王卓一眼，笑容玩味，“所以，你是希望我介入？”
“这……”
又被萧牧天一眼看穿心思，王卓神色愈发的尴尬。
但，他没有隐瞒，坦然承认。
在萧牧天面前耍小心思，无疑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四豪门现在同气连枝，来势汹汹，没人能够与之抗衡。我们星航集团只是其一，他们的手迟早会伸遍整个金城。”
“要么直接被其吞并，要么逐渐被其蚕食，未来局面不容乐观。”王卓忧心忡忡。
按照这样的趋势下去，不出一年时间，赵楚魏曹就能把控金城九成的资源，牢牢握住整个金城经济的命脉！
真到那时候，赵楚魏曹四家的利益，就与金城两千多万人捆绑在了一起。
想要动他们，就是与整个金城为敌！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资本社会，利益当先。
其余，皆不值一提。
即便，金城本土的百姓，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与四豪门站在一起，维护他们的地位与利益。
那样的局面，单单只是想想，都让王卓感到压抑。
“你杞人忧天了。”
对于王卓的担忧，萧牧天付之一笑，不以为然。
掌控金城的经济，就能代表整个金城？
这终归只是商人的看法。
大理寺与地方大员，可不是吃素的，决不允许这种局面发生。
退一万步讲，就算四豪门真的能代表金城，那又如何？
他照样只手横推！
谁敢挡！？
谁又能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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