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未化的残雪中，一行人正缓步行进于气候恶劣的边境。他们当中只有三个年轻人骑着马，而其他看起来年纪不小的家伙却是步行。
这群颇有年纪的人类明显有着军人的气质，但显然与普通军人相比又有很大的不同。他们表情放松但精神警觉，年纪苍老但身手矫健，一身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装备，细看去又分明保养的很好。
“嘿，老混蛋们，这是你们第一次和皇室贵女一起战斗，感到荣幸了吗？”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这群老兵当中响起。
“就算身份尊贵也不过是个小鬼，还有你，小鬼，别小看我们这些老混蛋呀！”老兵当中立刻有人回应道。
“哦？钢臂，你要想清楚，得罪我的下场哟……”年轻人的声音轻佻的调笑道。
被称为钢臂的老兵哼道：“就算我不得罪你，你也不会放过我的吧。兰德斯小鬼，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被你隔几天就找机会划上几刀。”
兰德斯哈哈大笑道：“唉，别这么无情嘛，我是为了时时检查你们改造手术有没有后遗症，如果有问题要及时返修的嘛。”
“兰德斯，对这些老兵还是尊敬些吧。毕竟他们为了帝国流过血，甚至差点送命。”皇女殿下轻声说道。
“要让我尊敬的话，先拿出让我满意的战绩吧。”兰德斯笑道，“伊莎贝拉，你不用担心，你所说的这些老混蛋们是不会在意言语上的尊敬或嘲笑，你心里重视他们，愿与他们并肩作战，把后背交给彼此，就是最大的尊敬。”
他高声说道：“至于我，伟大的施法者，怎么会尊敬一帮老混蛋嘛。傲慢和多事才是我辈本色嘛。”
老兵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对于兰德斯的自嘲，他们并不反感。
事实上，相比其他法师，兰德斯已经是难得的异类——他虽然年轻但法术强大，博学多知，更有足以让老兵们惊骇的炼金手术，足以赢得老兵们的尊重。
于是嘴上互相嘲弄甚至破口大骂，对老兵们来说差不多就是表达亲切的主要手段了。
兰德斯忽然拍拍手道：“这一次我们的任务很简单。诺斯帝国已经在他们的边境聚集大量士兵，组装攻城器械，似乎是要强攻铁壁要塞。但尼古拉斯侯爵和我都觉得敌人未必会这么简单，所以，我们要到敌方地盘侦察。”
“侦察么……我更喜欢强攻。”另一名老兵咕囔道。
“虽然是侦察，不过打起来的概率是百分百。”兰德斯笑道，“烙铁，我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没有一场够水准的硬仗，怎么能让诺斯人记住你们这群老混蛋。”
“老混蛋……不如，我们这批人就叫作老混蛋好了。”一名将花白胡子结成辫子的强壮老兵叫道，“我们还没有部队名称呢。”
“嗯，就叫老混蛋吧。不过先说明，本大爷是绝对不和你们这群老混蛋归在一类的！”兰德斯大笑道，“来吧老混蛋们，目标，诺斯帝国要塞。”
就在此时，妮露骑着疾风号欢呼着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溅起冲天的雪尘。
“真是个活力充沛的小猫咪。”烙铁笑道，“我的女儿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也是个舞动弄剑的假小子。”
相比兰德斯，天真浪漫的妮露更受老兵们欢迎，尤其是妮露还是个出色的战士，远比兰德斯这个年轻法师更让老兵们亲切。
渐渐的，诺斯帝国的要塞近在眼前。
伊莎贝拉摆摆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吧。”伊莎贝拉轻声说道，“到夜间，我们就潜入敌方要塞探查。”
“也许不用。”兰德斯凑上来轻笑道，“运气好的话，猎物会送上门来的。”
伊莎贝拉微微偏头，似乎没明白兰德斯的意思。
“巨象，送黑翼上天。黑翼，滑翔模式。”兰德斯说道。
没等伊莎贝拉完全理解他的话，只见两人身后一名高大的老兵低吼一声，全身忽然膨胀起来，令他原本就魁梧过人的身材变成小巨人般惊人。
他一把抓起身边那名略显削瘦的老兵，重重向天上一甩，便将削瘦老兵扔上半空。
那名削瘦的老兵轻咤一声，双臂平举，肩、背、臂之间忽然展开一道极薄的皮膜，轻轻振动着，支持着他在半空中滑翔而去。
“巨象的‘种子’让他能够储存相当大量的生命能量，在短时间内进行‘泰坦模式’，获得超凡的力量与刚硬皮肤。而黑翼的‘种子’让他能够借助皮膜之翅驱动少量风元素，让整个人滑翔在天空中。”兰德斯向伊莎贝拉解释道。
“老兵们是军中的瑰宝，他们的丰富经验和磨炼精深的战技仅仅限于身体素质的拖累，无法完全发挥，毕竟平时没有特别注意调养的话，军中老兵差不多都是同样的伤痕累累，内伤外伤暗伤堆积。”兰德斯轻声的继续说道，“对于上位者来说，士兵只是消耗品，得不到足够的重视和资源。”
“我明白。我会注意的。”伊莎贝拉应道，她明白兰德斯在提醒她更加注重士兵的“维护”。但伊莎贝拉大概没想到，兰德斯更关心的不是士卒的生活质量，而是她所拥有的“军心”、“民心”。
天空中，黑翼眯着眼在微风中微微摇晃着。他的左眼因伤而视力减弱，但此时借助兰德斯提供的魔法符文刻印却能像鹰一般敏锐的看到远处的动静。黑翼没有飞多远，便发现了异常。
他没有声张，悄然回返，落回到兰德斯身边。
“这个很好用。”黑翼指了指左眼道，“西偏北一刻度，一千六百米左右，有一支军团正在行军。数量大约在三千到五千，看不清旗帜。需要我靠近一点侦察吗？”
兰德斯摇摇手道：“诺斯人也有能射中高空飞鸟的神射手，更不用说你的飞行只是滑翔，并不灵活，目标也大。”
黑翼的老脸一红，甩甩头，没有说话。
“我是在告诉你，你的能力很实用，但并非‘无敌’。作为侦察者，你很多时候都需要独力思考做出决定，所以，别胆怯，也别莽撞。其他的，不用我多说，你这个老资格的斥候自然懂的我的意思。”兰德斯提醒道。
“我明白的。”黑翼点点头。
“三五千人……黑翼，你马上回要塞向侯爵报告。就在边境线龟壳丘陵的位置来一场伏击，殿下会把敌人引过去的。”兰德斯又道。
阿利克斯急道：“你要用殿下作诱饵？”
“当然，除了小伊莎还有谁有这个份量？”兰德斯扬起嘴角，“不过，阿利克斯由你假扮殿下。伊莎贝拉，你先以护卫的身份出战。一旦阿利克斯那边顶不住压力，由你爆发皇室秘剑狮子奋迅，再将敌方的注意拉回你这边。”
伊莎贝拉沉思片刻，点头应道：“似乎可行，就这么办。”
“哈哈哈，老混蛋们，狩猎，开始了！”兰德斯的大笑声，在这二十来人的队伍周围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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