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手见状叫道,“贼兵想逃!”当即跃上马背,抄起弓箭追了过去。
陆铎看见大喊,“回来!穷寇莫追!哎呀!”
只好随便骑上一匹马也追了过去。
这时沙陀人还剩二百余人,和来之前不同,他们进攻时是势不可挡,逃命时是风卷残云,扔下伤兵和没有战马的自己人头也不回的玩命奔去。
滑稽的一幕出现了,逃命的是二百多人,可追击的却只有两人两马,不留手,陆铎,以少追多。跑的在前面丢盔弃甲,追的人也累的气踹嘘嘘,没一个舒服的。
沙陀首领一回头看见对方唐军只有两个人,气的白胡子都翘起来了,“也欺人太甚!区区二人就敢追击我们几百人,也太不拿我们沙陀兵放眼里了。”当下大喝一声,带了身边亲兵转过头冲了过来。
不留手和陆铎一见敌兵停住了反冲过来,立即摘下马上箭矢射了起来,还是一个快,一个奇异的双重风格。
身边亲兵原以为就两人能把我们几百人如何,放心大胆的本欲寻二人复仇,却见二人箭法如鬼神一般箭无虚发,顿时心里先怯了五分。不留手这时箭矢已用尽,正琢磨着是上前继续拼杀还是撤退间,陆铎把自己的箭扔了过去,“你掩护我,我去取敌将首级来!”
说完抄起黑刀拍马上前,直奔白胡子。
白胡子一见来了一人,心里气愤不已,沙陀兵纵横大江南北,何时受过如此怠慢?也摘下弯形腰刀迎上前去。本想学戏词里问一句,“来将通报姓名?”可一见陆铎服饰,只是一介马弓手,呸了一口痰,“晦气,小小兵卒也敢来找死,老夫这就成全了你吧。”
大刀挥舞起来呼呼挂风,把自己上半身用刀光先护了起来。马上拼杀和陆地有所不同,原因在于陆地上用双脚可以跳蹦躲避敌方武器,但在马上,马就是你的双脚,护不住马就等于双腿被废。陆铎赶紧斜切下来,急于挡住对方兵刃,可这将军毕竟和小兵卒不同。
他见陆铎兵刃护主了马身,知道对方手中乃是神兵利器,硬拼上去就是兵刃被折,于是手掌一翻,刀刃向上,擦着陆铎的燕支刀刺向对方脖子。陆铎从来都只有自己算计别人,这是头一回被对方算计,惊的头皮发麻,想都没想,直接顺势从马上翻过下来,摔倒了地上。
敌将看见大喜,急忙拍马上前,挥起大刀,朝着陆铎脖子上就砍了一刀。身边的亲兵都准备下马去捡人头了,得意之形溢于言表。不留手立刻连射几箭,其中两箭命中俩名亲兵。陆铎见这一刀挡无可挡,躲无可躲,于是脑袋一热,竟伸出一只手去抓刀锋。
按说以陆铎现在的伸手和战场经验,此举无异于这只手不想要了,必定要被砍下。可巧就巧在,白胡子一时也多想了。战阵上没有经验死的快,有时太有经验了也同样害人。白胡子见对方用手来接自己这一刀,心里就多转了个弯:何意这是?用手接刀?当真是刀枪不入吗?哼,明明这是个虚招,想引我入套才是真的,我偏偏不上这个当。于是刀砍下的力道就差了几分,速度也慢了下来。可就这分毫之间,恰恰给了陆铎一次死里逃生的机会。
他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刀背,使劲一提,白胡子一见大惊失色,用力向上一提,陆铎借着这顺势从地上翻身跃起,死死抓住对方的刀不放。白胡子这时才知道正是自己的犹豫救了陆铎,心里登时大怒,反向的用力夺刀。陆铎是拼命向下拽,白胡子是拼命的往上提,双方就此开始拼开了力气。
周围的亲兵欲上前补刀,可不留手的箭,一支接着一支的射着,哪里还顾得上自己主将,都挥刀挡箭去了。陆铎其实还空着一只手握着燕支刀,大可以随便一砍或者一刺了结对方,可人往往在专注的时候,忘记自己还有一只手,愣是白白闲了下来。
陆铎是一只手,白胡子是两只手,力气自然大了些,渐渐力有不支。陆铎手指发酸,实在顶不住了,一松手,刀被白胡子夺了过去。可夺过去的力道大了些,白胡子一点思想准备没有,没料到陆铎会猛然松手,“珰”一声,弯刀一下子镶入脸内,活生生砍进了自己头部,力道大的把皮盔都砍飞了。陆铎一见机会来了,取人头就在此时,大刀一挥,黑影过后,一颗人头被砍出去一丈多远,掉进沙土中。
几个亲兵一见,发一声喊,散了纷纷逃命而去,把自己主将丢下再也顾不上管了。
陆铎心惊肉跳了好大一会,才拿起埋在土里的人头,举起对着不留手说,“这件大功给你吧。”扔了过去。
不留手把人头挂在马上,“为何要给我?”
“我反正是白衣效力,军功于我何用?按规制,白衣不满五年,是不能够计功论赏的,还不如让你换五十贯钱或官升一级呢。”
不留手听完默默点点头,“也好,到时候钱咱们俩一人一半就是。”
两人拍马而回,到了赤亭守捉城内,见到一片狼藉,于校尉脸吓得白得跟石灰一样,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郑童看见,笑了,细声说道,“真不晓得,这种人是怎么在西州活下来的?”
陆铎问,“此战你郑博士斩获多少呀?”
郑童眼睛一瞪,“反正不少,只是没都拿着罢了,一个个血淋淋挺脏的………”
“可是实话吗?把宝剑拿出来看下。”
郑童犹豫着抽出宝剑,上面果然还隐隐有血迹,“看见没?这就是我奋勇杀敌的证据,你还有话说?”
陆铎看着郑童腿上一道血口子,“你莫不是砍了自己一剑吧?”
周围士卒都哈哈大笑起来。
猛地有个士卒说了句,“那回纥蒙面首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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