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卷家

    一家三口从主街向家的胡同走去，这两年多胡同变化也很大，原本的泥土路铺上了红砖，路过木丁酉家的时候，艾林往院子里望了一眼，漆黑一片。赵玉贤说道：

    “老木家搬走了，这两年人家挣大钱了，在街里买了楼，他家的二姑娘可是厉害，在县里开了两个门市呢。”

    赵玉贤不无感慨的说道：

    这话在艾林听来却有几分别样的味道，这两年原本稀稀拉拉的房子已经盖满了房子，每一家都紧挨着，看到自己家也变了样，前面重新翻建了起瓦的砖仓子，原本镂空的铁大门也包上了铁皮，院子同样铺上了红砖，看到这些改变艾林心喜不已，两间半的家让艾林感觉格外的温馨，屋内也重新换铺了地板砖，走廊和厨房也都粘了乳白色的瓷砖，赵玉贤赶忙让儿子上炕休息休息，坐了一夜的火车，一定是很累的。

    到家的那一刻兴奋的艾林没有了一丝疲惫和睡意，艾国夫妇二人同样欣喜的没有再睡，艾国看了儿子一会儿就去屠宰场去，赵玉贤问艾林：

    “老儿子想吃啥？妈给你买。”

    “妈我想吃点大碴粥，再买点咸菜就行。”

    “行！老儿子，你先睡一会儿，妈去市场。”

    疲惫袭来，艾林倒头就睡，他睡得格外的香甜，没有突然哨响的担心，不用总绷着一根弦，时时刻刻都准备着，每天还要严苛要求自己不断的成长进步，回到家的那一刻他彻底的放松了。

    一觉醒来已经快九点钟了，艾林看到餐桌上摆满了吃的东西，自制的香肠，腊肠，干豆腐卷，乌鸡炖枣子母亲还独创的加了土豆，心里满满的幸福，当看到那大碴粥，艾林吃惊不已，竟然是满满的一大盆，艾林看着这满满一盆的粥感慨母亲这是在喂猪吗？母亲总怕自己的儿子不够吃，父辈那一代有着深刻的饥饿记忆。那代人的每一个习惯都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他吃了两三碗竟然看不出一点减少。简单的洗漱，艾林先去火车站把包裹取了回来，把蛏子、海螺、螃蟹分成两份，留在家里一份，把另一份拿到奶奶家，艾林穿上帅气的军装，骑着自行车的艾林心情欢愉，一路轻快，原本半个小时的的车程，艾林仅用十五分钟的时间就到了老家，下了公路艾林不时与碰到的老乡打着招呼，路上碰到一群人正在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和多嘴男，村里闭塞新闻本就不多难得有些新鲜的谈资，看到艾林的赵三说道：

    “石头出息了，这身衣服真精神啊。”

    看到众人打量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的评头论足，这让艾林有些不好意思，脸都有些烧的慌，逃似的跑道奶奶家，推开吱嘎长响的木门进屋，躺在炕上的奶奶声音嘶哑拉长音问道：

    “谁啊？”

    “奶奶是我？我是石头！”石头高兴的说道：

    “石头，快让奶奶看看。”奶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忙用手撑起佝偻廋小的身体:

    “来坐炕头这，让奶奶看看。”

    奶奶用粗糙布满褶皱抚摸艾林的脸颊。昏花的眼睛上下细细的打量在艾林，说道：

    “大孙子黑了，以前多白净和大姑娘似的，不让你当兵非得要去，对了大孙子吃饭没？奶奶给你做饭去，”

    说着话奶奶就起身下炕，准备给艾林去做点吃的，艾林忙说不用，艾林让奶奶坐着就行，艾林准备给奶奶做一顿好吃的。脱去上衣，换了一件艾兴旧的有些褪色的的确良上衣，艾林抱了几捆苞米杆，点上大锅，一股熟悉的烟火气在这老旧的土坯房中升腾，艾林把苞米杆折断烧火时，熏黑的外屋木门再次被推开，蹲在地上的艾林抬头眯起一看竟然是二姑艾英和老姑艾华，忙起身：

    “二姑老姑你们咋来了？”

    “这不看你奶来了么？顺便给艾格拿两双鞋过来。石头啥时候回来得？”艾华有些意外的问道：

    “我今天早上回来的！这不就来看看我奶，我的探家时间短过两天就得回去。”

    “你这生火要干啥啊？”老姑问道:

    “我拿了点海鲜做点给我奶奶尝尝。”

    “石头长大了，懂事了，像你爸，你把南边的大锅也点上。一会儿包点饺子，我拿了块后腿肉。”艾华说道：

    奶奶和两个姑姑说着家长里短，艾林对于这些是一点兴趣也无，他看着跳跃的火焰，想着以后的打算，屋内传来呼喊：

    “石头扒点蒜，多烧点水。”

    人多力量大，几人忙乎一会儿的功夫几个菜摆满了炕桌，艾格也放学回来，艾林给奶奶剥了一个螃蟹，并没有艾林想象中那样，奶奶只是尝了尝就把剩下的给了艾格，奶奶说：“吃不惯，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吃。”

    有的时候真的就是你以为而已，选择最好不见得就是最好的选择。

    艾林问艾华：

    “老姑刘宝学习怎么样？”

    “我儿子可有出息了，随咱姥家人——聪明还勤快，不像你老姑夫那支奏——虎了吧唧的。”

    艾林听了莞尔一笑，看着艾格说道：

    “好好学习吧，我给你买了一本新字典，还有一些本子。”

    不愿说话的艾格并没有吱声，奶奶忙对艾格说道：

    “还不谢谢你哥，今天你老姑又给你做了两双鞋一会儿你试试。”

    吃完饭艾林就心急火燎的回去了，他心中有所牵挂，回家一看，好家伙一屋子的人，大姨和姨夫，四姨一家，六姨一家。好不热闹，男的在屋子了喝茶抽烟，女子在厨房忙碌着，艾林从旅行箱拿出了他带回的几盒烟，还有一瓶白酒。今天艾国没有下屯收猪，赵玉贤也早早的从市场会来，看到艾林回来，赵玉贤说道：

    “老儿子，去哪儿了咋才回来呢？早上给你买的大碴粥你也没吃啊？”

    “我吃了！吃三碗呢！”

    “妈可是起大早给你买的，你咋的也得吃点啊，白瞎妈的一片心了。”

    艾林苦笑一声，大姨夫王玉才翘着二郎腿，笑着对艾林说道：

    “咱国家现在主战五九坦克，飞机是歼六吧，开过吗？那五九坦克30吨。能开到一百迈呢。”

    艾林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姨夫，今日再看心中竟生出几分不屑，一个外行人和内行人谈专业知识真有些不自量力，艾林都没正眼看王玉才说道：

    “那破坦克天天开，坦克战斗全重35吨，最高时速不超过60公里，炮塔最厚装甲220，侧装甲80毫米。100毫米线膛炮，射速每分7发……。”

    艾林如数家珍连珠炮般说出59坦克的各种参数，听到艾林脱口而出的数字，王玉才的腿停止了抖动，笑容也凝固了，表情很尴尬。艾国看此对艾林说道：

    “去拿碗准备吃饭。”

    艾林的四姨夫刘福中大嗓门，往地上随意的弹了弹烟灰就听他说道：

    “昨天和二峰去鹅头那家收猪捡了个大便宜，二峰把着秤砣，我用脚一挑，最少咱得多赚50斤的肉钱。”

    艾林的六姨夫斜撇了刘福中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

    “四姐夫，你就是胆小，白扯挣不了大钱，要我啊直接干一半。这几年管的严了。要不然市场那几个崽子都他妈的给我老实的呆着。”

    艾林的老姨夫以前是混社会的，他们以前有个帮派在这个小小的县城是非常有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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