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失散多年的子女的母亲肯定会问孩子们去哪里了经过一些什么事情诸如此类。高文氏和张秀卿也不例外,两人各自拉着自己的孩子追问了好久,但从不说自己经历过什么。
郭雨涵还好,那毕竟是她自己的亲妈,撒个娇卖个萌基本也就过去了。可高进这边就有点难受,一来他对之前那个高进的事情了解不多,二来自己脸上那道疤痕又惹高文氏哭了半天。
二人也都是挑那些轻松点的话题说,比如受伤牺牲之类的话根本就一笔带过。报喜不报忧,让这两位母亲减少点担忧,毕竟以后他们还是要上战场的。
家长里短唠了半天这时两位母亲才发现旁边还有两人呢,结果高文氏和张秀卿就又聊到了一块。
“大妹子你看,这就是我家的老大进伢子。”
“大姐,这个就是我家的雨涵,您也看看吧。”
两家都知道彼此的孩子已经私定终身,而这次之所以能来到这里也是因为他们上级的照顾。所以省去了很多的环节近乎开门见山,再说生离死别几年终于见到孩子,那个喜悦劲儿刺激着往外蹦的全是吉祥话。
“大姐啊,你家进伢子好高大。军人我见得多了,能长成你家进伢子这样的我是没见过。你说呢,雨涵?”
“妈~”
张秀卿夸完高进又调侃自己的女儿,郭雨涵也只能撒个娇,而高进不能装木头啊。毛脚女婿嘛,上前鞠躬问道:“阿姨好,我是高进。”
“哎,好孩子,我们家雨涵眼光不错,真是个有福气的。”
张秀卿在夸自己的儿子,高文氏那个高兴啊,端详着英姿飒爽的郭雨涵笑着说道:“大妹子,你家雨涵跟你一样,也是个美人胚子呢。哎呀,我家进伢子能找到雨涵这样的媳妇也算是他的福分喽。”
“伯母您好,我是郭雨涵。”
郭雨涵知道高进的母亲是老辈人认老例儿,所以就上前做了一个万福。这下高文氏更加喜欢了,连忙抓住郭雨涵的手赶忙从自己手腕上褪下一个手镯放了进去,一边还说着:“打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这个手镯是我婆婆交给我的,现在我把它就交给你了啊雨涵。”
郭雨涵有点手足无措了,高进则给她眨了眨眼示意她手下,儿媳妇嘛。这时张秀卿也发了话,“雨涵,既然是你未来婆婆给你的,那你就收下吧。”
好说歹说郭雨涵终于娇羞的把手镯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一对老姐妹就坐在一起开始了审问程序。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呀?什么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呀?什么你们现在做什么工作呀?。。。诸如此类,高进和郭雨涵也只能是一一作答,看着一对举案齐眉的儿女站在一起如此般配,高文氏和张秀卿嘴巴都乐开了花。
里面正说着话,就听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掀开门帘进来两个消瘦的中年人,一个是中等个头、戴眼镜且西装儒雅、面相和蔼,一个是个子很高、也戴眼镜、长袍马褂却略显威严。不用想,这肯定就是郭雨涵的爸爸郭颂华和高进的父亲高伯仁了。
“爸爸!”
郭雨涵非一般扑进了西装中年人的怀抱,那中年人想故作镇静可是行为却出卖了他,一把抱着自己的女儿眼泪不受控制的肆意横流起来。
“爷老子!”
高进乖乖的朝着长袍高伯仁跪了下来用湖南话喊道,“爷老子,进伢子给您磕头了。”说完恭恭谨谨的给高伯仁磕了一个头。为啥?一为那个高进,二为这位一直遵老礼儿的老先生。
高伯仁装的比郭颂华好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虽然以前在湖南老家的时候这样的跪拜是常事,但真当看到高进跪下了他反而有点心疼。于是上前一把拽住高进的胳膊说道:“伢子,古时身着甲胄连皇帝都不用给他行跪礼,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哎!”
高进应声恭敬的站了起来,爷俩一比较他还比高伯仁高了半头,合着大高个也是家族遗传啊。高进和郭雨涵以及高文氏和张秀卿连忙张罗着让这两个老男人居中坐下。
接下来的节奏跟之前一样,也就是说之前的流程又走了一遍。但父亲的爱都是深沉的,高伯仁哥俩倒是没哭,就是在听高进他俩说话的时候拳头紧握,不时还抬头看看窑顶。很快两个老家伙也跟孩子们熟络起来。
“敬中,之前就听你们的战友说你待部队了,具体多少他们也不知道。我来问问,你现在带多少部队了呀?”
郭颂华擦了擦进沙子的眼,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高进。
“爸爸,敬中他现在带着一个旅,差不多两万人的样子。”郭雨涵数了数指头报了个大概数,说完看着苦笑的高进问道:“咋的了?上级又给你加担子了吗?”
一天之前刚宣布的命令,郭雨涵是不知道的。于是伸出四个指头说道:“直辖四万多主力,间接管辖差不多六七万地方部队的样子。”
“哇,十万啊!”
两个中年妇女惊叫出声,两个中年男人则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是惊讶万分。怪不得呢,在他们之前的想象里高进带兵一个团或者一个旅也就是极限了,不过那是他们按照高进黄埔学龄算起的。
高伯仁也不淡定了,倏然站了起来自己端量着自己的大儿子,问道:“敬中,这么说你现在是统兵十万的大将军啦?”
“爷老子,我们八路军不兴什么大将军。我能统帅这么多兵力也是上级领导对我的信任,都是为了打鬼子,拯救民族危亡。”
听高进这么说郭颂华笑着说道:“那也不简单了,现在满中国你数数,统兵十万以上的都是屈指可数。统兵多自然责任就大,雨涵呀,等你们俩结了婚之后你要好好照顾敬中,听到了吗?”
“知道了,爸爸。”
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郭雨涵就是这么贴着郭颂华巧笑倩兮,郭颂华的心都快化了。
“敬中,带十个人和带十万人只是数量之不同,责任都是一样的。既然你的上级信任你,那你就好好干,打鬼子?打得好!我对你只要两个要求,一不能丢高家的脸,不能丢湖南人的脸;二就是绝对不能放过那些丧尽天良的小鬼子。能不能做到?”
“爷老子,您放心,儿子一定做到!”
没想的高进的父亲这般有气概,高进肃然起敬,连忙起身给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高进之前读黄埔的时候不是没给高伯仁敬过军礼,但这次的最让他感动。眼睛又进沙子了,高伯仁赶忙转移话题,说道:“好,那我就放心了。至于你和雨涵的婚事我同意了,颂华老弟,你还有什么意见?”
郭颂华之前颠沛流离,现在八路军把他们夫妻全都接到了安全的后方,而且还能继续从事自己喜欢的教育工作。这会又见到了分别几年的女儿,那个高兴劲从里到外的冒。听高伯仁这么说连忙点头:“伯仁大哥,我没意见,我举双手双脚赞同,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郭颂华平时可不这样,他这一卖萌把两家人逗得哈哈大笑不停。一会之后又都坐下来问了郭雨涵的工作,牵扯到保密的工作那是指定不能说的,高进和郭雨涵只好推说是在军区后勤工作。四个老人一听也挺好的,能在后勤那危险系数就小多了,女孩子嘛。
于是高文氏和张秀卿就开始商量什么时间给高进和郭雨涵订婚何时,然后挑个黄道吉日结婚,甚至想到了以后的带孩子问题。听得这边四人哭笑不得,高进和郭雨涵都是军人,哪里能够跟普通老百姓一样那么自由呢?
这屋里正说着,就听外面又传来脚步声,老陈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一边还拱手说道:“哎呀,恭喜你们俩家阖家团圆,双喜临门啊。”
“领导来了呀,快来坐。”
高伯仁和郭颂华连忙起身相让,老陈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两位老哥千万不要客气,你们两家团圆这是好事嘛。可我这也是来做恶客的,高进我得借去用用,诸位可要千万海涵哟。”
“高进是你们部队上的人,那自然是要听从你们的领导。说实话,我们能活着看到他就是万幸了,我们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说那些没良心的话呢?你们尽管去忙吧。”
高伯仁虽然老派但是非常开明,他的一番话说完老陈也是不住点头,笑着说道:“高兄不用客气,对了,作为他们的领导我还得跟你们诸位说一下。因为高进和郭雨涵工作性质的特殊,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滞留,我的意思是要办他们俩的事就在今晚。所以我就来了一个先斩后奏,提前让下面的干部战士在东边的驻地给他们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现场,两位老哥多多见谅啊。”
“这。。。这是好事,也是为他们两个考虑,更是照顾了我们,谢谢,谢谢了领导。”
虽然千般不愿,但是高伯仁他们也都知道高进和郭雨涵没有时间。尤其是高进,指挥那么多部队,因陋就简,就这样吧,两个父亲对视之后朝老陈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这边说完老陈就拉着高进走了出来,原来是詹姆斯那边来消息了。他的上级已经基本同意了他的提议,明天一早会有一架C-46运输机过来试降落,如果没有问题大批运输机就会前来接应特战大队他们。
现在抢的就是时间,务必要在2月15日之前渡过马六甲海峡新加坡海域。否则的话这个计划就会被无限期拖延,那对中美双方来讲都是很大的损失。
见到詹姆斯之后这个‘伪西部牛仔’激动的跑了过来对高进说道:“亲爱的高,克拉克中将已经完全同意了我的建议。明天上午10点之前成都机场会出现60架C-46运输机,一旦宜川这边的降落没问题那么那些飞翔的老鹰会很快来到这里。”
“另外新德里和达迪戈加西亚基地那边也都做好了迎接准备,太平洋舰队的分舰队明天晚些时候会到达那里。如果计划一切顺利,孩子们将会在一个礼拜后到达巴丹半岛。”
平时慵懒的美国人一旦发动战争机器还是挺可怕的,这么短的时间聚集如此之多的大型运输机还有军舰,不亏是能够在东线两线全面开战的头号强国。
“亲爱的詹姆斯准将,我再次提醒贵军。新加坡是此次计划最重要的节点,如果贵军军舰能够赶在日军占领新加坡之前通过马六甲海峡那万事无忧。可一旦贵军行动滞后,那么你们的军舰还有我们的士兵都将会遭受你们难以接受的损失。对此您一定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高进的话现在对詹姆斯而言大抵是金科玉律,所以他很自然的点头说道:“当然,亲爱的高。为了能够敦促此次行动的完美实现,我决定亲自带孩子们去巴丹半岛那里,顺便实现我二十年前许下的诺言。”
“哦?”
詹姆斯作为计划的参与者能够亲自前往当然是好事,但是你二十年前的诺言跟这次行动能有毛关系呢?
“哈哈哈哈,亲爱的先生们。我二十年前作为一名下士参与了欧洲的那场战事,但是上级还是把我发配到加油站给那些可恶的汽车加加油,除此以外我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暗暗发誓,我一定要在战场上杀死一名敌人。我想日本猴子肯定是敌人了,那么就让我去实现我当初许下的诺言吧。”
这个老头,还挺有意思。高进深刻的知道去巴丹半岛意味着什么,他想詹姆斯一定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他对此依然笑语风声,算是个爷们。
老陈对这个美国准将本来是不感冒的,可现在听他这么说也伸出了橄榄枝,“亲爱的詹姆斯准将,我们准备今晚为高进举行简单的婚礼仪式。不知道我们是否有幸能请您参加呢?”
“哦~我的上帝。亲爱的高,这是真的吗?”詹姆斯有些激动的望着高进,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欢快的像个小孩子,摊了摊手说道:“当然,我非常高兴能够接到这样的邀请,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但是非常抱歉,我好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一对新人。”
“不用准备礼物,你只需要准备好一双手和一张嘴就可以了。晚上你可要多喝一点,我们为此准备了正宗的山西汾酒,比起中午咱们喝的日本清酒那可是好了不止几个档次哟。”
老陈本来就是个乐天派的性子,见詹姆斯孩童般也是受到了感染,于是两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聊天就要投其所好,对詹姆斯这个只做过输油工作的下士来说老陈就是一座高山,他那丰富的战斗经历直把詹姆斯惹得一阵接一阵的大喊大叫。
夜幕慢慢降临,气温虽然很低,但这依然无法挡住人们向往美好的热情。宜川中学的大院内人声鼎沸,红色的‘囍’字灯笼被乡亲们挂的到处都是,高进和郭雨涵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
本来这事只是老陈私下里决定的,但是后来办事的人员去城里购买红纸蜡烛引起了乡亲们的好奇,一问之下才知道是那个高大勇武的军官举行婚礼。下午乡亲们刚刚得了八路军的好处,这下子正好找到了回报的宣泄口,于是满城皆动。有灯笼的拿出灯笼,有红纸的拿出红纸,蜡烛、喜糖、花生、栗子。。。总之按照陕西这边结婚风俗应该准备的东西一应俱全。
特战大队即将出征,齐恕、赵传、罗浩、李振他们几个带着特战队员们为自己的大队长收拾新房,虽然条件简陋但在一千多战士们的努力下还是达到了窗明几亮、无灰无尘的效果。
至于新郎新娘的结婚礼服都是高进的弟弟高冲准备的,他现在在河南的中央军里坐连长。在知道自己的哥哥还活着并且马上要结婚的消息后,根据上次哥哥离家时留在家里衣服的尺码为他定做了西装。
郭雨涵的中式礼服也是他按照张秀卿提供的尺码一起定制的,这两套衣服花光了高冲所有的积蓄,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兄弟情深啊。很可惜他请不下假来参加哥哥的婚礼,这也是一大遗憾吧。
院内院外所有的喜联都是出自高伯仁之手,他那一手俊逸的柳体字一漏震惊了当时在场所有的人。老先生本就高兴,又是为了自己儿子,而且两家又是门当户对,所以那喜联一联好似一联。什么“天作之合喜从天降,地设成双缘自地生”、什么“百年好合喜同心,一世良缘同地久 ”。。。总之是什么好听来什么,老爷子夹袋里的私货算了抖搂了干干净净。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一百七十一章洞房花烛离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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