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战乱纷飞的年代,英雄层出不穷,但英雄也有血有肉有感情,他们也有七情六欲,换句话说,他们本就是人群中普通的一员,只不过在危机降临时他们有挺身而出的勇气罢了。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很多人都只是口头上的英雄,所以真正的英雄尤其可贵。很多英雄牺牲了,所以我们要去缅怀他们,继承他们的遗志继续战斗;有的英雄活下来了,那我们不单要去赞美他们,而且还要褒奖他们。
在高进看来,不管这些大鼻子们出于遵从命令的需要,还是从金钱的角度出发,总归他们完成了大多数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单凭这一点来说,他们称得上英雄的称号。
有此考虑,这也就是高进之前为什么请求老陈通过延安印制一批‘英雄勋章’的原因。但是高进绝对不会想到延安那边的效率如此之高,仅仅用了不足20个小时,那边就完成了设计、出图、压模、上色以出品的一系列环节,最终让迈尔斯特纳他们的飞机带回了太原机场。
看着手上这枚巴掌大小的圆形纪念勋章,高进有些惊艳的感觉。整枚勋章分为5个部分组成,其中外圆环上方是一群白鸽,象征着和平;内圆环中央刻着交织在一起的两只拳头,拳头上分别刻着美国国旗和共产党党旗,象征中美友谊坚固无比;内圆环下方镶刻着四个汉字‘空军英雄’,外圆环下方同样用英文标注着‘Captains.of.the.Clouds’。
这枚勋章使用红、白、蓝、黄、红五种填充色,整体设计理念大胆而新颖,制作精美且加镀了金箔,让整枚勋章看起来庄重、大气、上档次,各种中美联合的元素在上面体现的淋漓尽致,而且寓意长远。
唯一高进感觉有点差强人意的就是盛装勋章的木盒,它是柏木打造的。可能是时间太紧,包装盒保留了原木的木纹,没有使用任何涂漆工艺,俭朴的木盒加华丽的勋章,不知道那些大鼻子们是否喜欢。
“师长,一共325枚,这是清单,上面还有一封让您亲启的信封。”
高玉宝将一封信递给高进,两眼却紧盯着那些勋章问道:“师长,这勋章太漂亮了,有没有咱们的份儿啊?”
接过信封,高进没好气的对高玉宝说道:“没看上面刻的啥字啊?这些都是给那些美军参战人员的,咦?”
高进发现这信封上的字怎么那么熟悉啊,行云流水的草书,莫不是那位?我晕,这事搞大了呀,他连忙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确定了,果然不错!
信纸上只有十四个字,那就是‘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
瞬间高进感觉有一股热血从胸腔直冲脑际,麻酥酥且浑身舒畅的感觉。这句诗是既是送给那些美国参战飞行员的,也是送给自己的,由此看来那位对中美联合作战给予了多么大的厚望。
没说的,为了不辜负那位的期望,更是为了自己本来的目标,干到底了。一句话,站着干,死了算!
发放勋章可是一件事关两方政治的大事,自己不能贸然的作出决定,高进现在想到的就是马上请示老陈,看师兄怎么说,然后再安排后面的事情。
想到这里,高进让高玉宝安排战士将箱子抬到自己的办公室,自己则疾步回屋,拨通了老陈的电话。等那头传出老陈的声音后高进说道:“师兄,延安印制的勋章到了,您看给拿个主意呗。”
“什么主意?”老陈不假思索的说道:“这事我给总部和延安那边都汇报过了,你是中美联合指挥部的总指挥,这事你自己看着安排就行了,不用再跟我请示。”
“喂,师兄,您可是太原咱们八路军这边的最高长官啊,我主持这个仪式您觉得合适吗?”
高进还不放心,继续追问道。
“我都说了,延安、总部还有我的意见就是你自己定。好了,我的事情还多着呢,没事我挂了啊。”
说完老陈就挂断了电话,高进则抱着话筒愣在了那里,啥情况啊?怎么感觉自己也是一号人物了呢?哈哈,高进自嘲了一番,挂断电话就去找威廉上校了,当然,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柏木制作的小盒子。
停机坪上沸反盈天,大鼻子们和八路军战士们都在忙碌着,这边的飞机修复一般是那些受创面积不大且不影响正常飞行的飞机,主要以焊接和修补为主。找了一大圈,威廉上校没在这里,问了好多大鼻子,最终确定威廉上校在修机棚那边。
太原机场的修机棚只有6个,高进又马不停蹄的找了过去,终于在一家P-40的机腹下找到了他。此时的威廉上校一脸一身的油污,虽然今天温度不高,但此时的他已经是汗流浃背,这是一个务实且勤劳的家伙。
“嗨,亲爱的鲍勃,我感觉今天是第一次认识你呢。”
高进上前对着威廉上校说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多面手,不仅能熟练掌控飞行和战斗技术,看来机械师的工作你也是干的得心应手啊。”
“过奖过奖,我这个,一般般啦。”
威廉上校笑着对高进说道:“要说厉害那还是要说詹姆士少将,他是我见过的将领里面技术最全面的,关于飞机他几乎无所不通。当然,如果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说法,我应该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
“哈哈哈哈。”
二人边笑边走到休息区,威廉上校洗手洗脸换下工作服,他知道,高进过来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
果然,等他精神抖擞的洗漱干净回来后,就见高进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将一个小木头盒子推到自己面前,说道:“鲍勃,打开看看。”
威廉上校单手拿过那个木盒子,单看外表朴素无奇,木头盒子还有一股原木的清香味。及至他打开盒子瞳孔不由得一缩,“哦,我的上帝啊,这简直...太漂亮了吧!”
他拿出那枚英雄勋章细细端详,眼神充满了无限的喜爱。用手轻轻摩挲着,眼神却没离开过这枚勋章一刻,喃喃说道:“这简直就是一枚艺术品,哦~我太喜欢了,这是给我们的对吗,高?”
“是的,”高进好整以暇的笑道:“这是我们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亲自批示,无数能工巧匠连夜给你们做成的英雄勋章,这不单是一枚勋章,更是见证我们八路军和你们美军深层次合作的友谊见证。”
“哦~是的是的,亲爱的高,你说的太对了。”
威廉上校孩子般举着那枚勋章跑到修机棚外面的阳光底下反复看了又看,接着又跑回来对高进说道:“亲爱的高,我非常非常喜欢它,我相信我的战友和伙计们肯定也会非常喜欢它的,谢谢你,谢谢你们八路军。”
“要说谢谢,我也代表我们八路军感谢你们为中美友谊所做的贡献。”
高进站起身来走到威廉上校身边,悄声对他说道:“我想等所有的伤员和牺牲的飞行员们全部回到太原机场的时候举行一个盛大的仪式,在这个仪式上我作为中美联合指挥部的总指挥将这枚勋章颁发给所有的参战美方人员,包括所有活着的和那些已经牺牲的,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威廉上校想了又想,这才扭捏的说道:“不错的主意,但是...亲爱的高,你能不能先不要收回这枚勋章。我真的太喜欢它了,我想亲身带着它,等举行仪式之前我再偷偷还给你,好不好?”
“完全没有问题,”高进笑道:“亲爱的鲍勃,我很高兴你能喜欢它。”
“当然,我爱死它了。”
“哈哈哈哈。”
二人走出修机棚,高进见威廉上校切身守好木盒,这才边走边对他说道:“亲爱的鲍勃,爱德华准将离开之后咱们还没有正式的谈一次,我想趁着现在的时间跟你说一下我的想法。”
“高,你说,我洗耳恭听。”
威廉上校现在也适应了中国话,而且还时不时的蹦出一两个成语。
“亲爱的鲍勃,中美联合指挥部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还只是一个草台班子,咱们现有的飞机无论从机型、数量还有油料储备这些都远远不能保证下一阶段的对日作战。”
高进将之前就想好的方案一一说了出来,他道:“咱们今天将华北地区日军唯一的一个中转机场炸毁,我想依着日本人的德行肯定会恼羞成怒,他们或许会向渤海湾派出航空母舰,如此一来他们的零式战机和轰炸机完全可以袭击我们在山西的任何一个地点,这当然也包括太原、运城和宜川的军事基地。
所以我就想,在下一阶段跟你们的合作中你是否能够帮助我向你们美方提出一些合理的建议呢?”
“这个?”
威廉上校为难了,他非常清楚高进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作为美军的现役军官如果这么去做的话,会不会引起上层的反感呢?这一点他无法保证,思前想后他只能跟高进摊了摊手,说道:“很抱歉将军,或许从与您个人感情上我应该这么做,但您也知道,我是美军现役军人,所以,很抱歉。”
高进知道仅凭着刚才的话以及他和威廉上校的所谓个人友谊很难让他答应,但没有关系,高进还有一个不错的主意。
他对威廉上校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我能理解。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一个不错的方案,不但可以让你和你的伙伴们威名大涨,而且还能让你们美军再做一次比轰炸翠明庄更出名的事情,你觉得你还会拒绝我吗?”
“比轰炸北平翠明庄更出名的事情?”
威廉上校疑惑地望着高进,问道:“轰炸上海的日军派遣军总司令部吗?还是轰炸奉天的关东军司令部?不,那纯粹是去找死,我肯定不会干的。”
说完威廉上校还做了一个缩脖子的动作,显然他以为高进的方案就是如此。结果高进依然注视着他,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不,那样的事情别说你们,我也不会干的。咱们都没有那枚愚蠢,对吗?”
这下威廉上校的好奇心更重了,他已经彻底迷乱在高进的微笑里,只好摊手说道:“好吧,是我愚蠢,请告诉我您的方案好吗,亲爱的高进将军。”
高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说出那个方案才会对威廉上校达到最大的冲击,当然,也很有可能会达到自己所要的最好效果。
“轰炸东京!”
高进挥手做了一个劈刺动作,狠狠地说道:“我知道,你们的B-24解放者远程轰炸机满负荷载弹可以飞行3700多公里,如果少量载弹呢?理论上5000公里也不是没有可能吧?
太原到北平算500公里,北平到东京2000多公里,如果计划得当你们完全可以飞一个来回,对此你怎么看呢,我亲爱的鲍勃?”
“哦,我的上帝。”
威廉上校瞠目结舌的望着高进,似乎是在看一个怪物,他简直不敢想象高进的思维这么跳跃,他竟然建议自己去轰炸东京?!疯了,他一定是疯了。奉天、上海我都不敢去,他让我去轰炸东京?
“上帝啊,您确定现在是神志清醒的在跟我说话吗?”
威廉上校的小心脏已经不堪重负,他觉得继续跟高进谈下去他肯定会疯掉的。
见威廉上校有逃掉的意思,高进一把拉住他,很严肃的对他说道:“嗨,鲍勃,我现在非常清醒。请听我说完好吗?”
见威廉上校还是一副惊恐的样子,高进心里腹诽,这老小子怎么有点外强中干呢?但脸上还是浮起一丝笑容,继续说道:“我之所说可以轰炸东京,那也是我反复考虑的结果,而且我还有很多的旁证可以支持这个假设的成功几率。
刚才说太原到东京的距离,还有你们B-24的飞机性能,这仅仅是支持我这个论断的一个方面;
还有,从日军的狂妄心理去推断这个论据,我觉得也是可以成立的。咱们现在面临的形势,北有奉天的关东军航空兵团,南有上海的日军派遣军航空兵团,中间还有一个朝鲜驻屯军的航空兵联队,在这样的情况你都觉得轰炸日本不可能,那枚日本人呢?他们会有被轰炸的觉悟吗?”
威廉上校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高进笑笑,继续说道:“对嘛,日本人也肯定不会这么认为,那枚如果咱们组织一次对日本东京的轰炸,这个突然性一定会让日本人大吃一惊的,对吗?”
“是的,可是...我们中间还要经过日军这么多的控制区,如何才能在日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达到轰炸的突然性呢?”
威廉上校再次被高进装进套子里,现在他开始按照高进的思维来提出疑问了。
“这个我也有想过的,”高进在地上拿了几块小石子,按照太原、北平、塘沽军港、朝鲜和东京的样子摆成一个不规则的形状,石子之间高进划上了线,之后才说道:
“看到了吗?我们可以再次出动一次大规模的轰炸机群,在日军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去轰炸他们,而真正去轰炸东京的‘刺客’B-24就隐藏在这个机群里面。
轰炸完塘沽军港之后‘刺客’径直往东穿越渤海湾,然后绕行朝鲜半岛南部,最后直飞日本,出其不意的对东京进行轰炸。
当然,轰炸只是一个噱头,你扔一枚航空炸弹也算是轰炸。而我们所要达到的效果就是震慑日本,给全世界反法西斯的同盟国阵营一剂强心针,激励全世界有识之士一起加入我们,这就是我的计划,鲍勃,你觉得如何?”
没有任何回复,高进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威廉上校大张着嘴巴瞪着自己,仿佛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
“嗨,伙计,”高进拍了一下威廉上校的肩膀,威廉上校这才回过神来,表情极为夸张的对高进说道:“上帝啊,你说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不得不说,这个计划真的太大胆了,太疯狂了,太...我现在有点喜欢上这个计划了。
那么,接下来咱们再合计一下吧?我想看看您还能想出什么更好的主意,能够让咱们这次的东京之行有惊无险,好吗?”
啥都告诉你了,那我还玩个什么劲啊?高进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这才对威廉上校说道:“亲爱的鲍勃,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咱们再找时间去讨论这件事情,好吗?”说完不等威廉上校有任何表示就先行一步离开了这里,疾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哈哈哈哈,高进现在心里乐开了花。希望之树他已经种在了威廉上校的心里,现在自己不表态,他自己就会不经意的去琢磨这件事情。因为做成这件事情的诱惑太大了,高进绝对相信一点,威廉上校会寝食难安的将一切阻碍这次行动的障碍打碎,并最终帮助自己要来更多的美援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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