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啪~”

    “啪~”

    “哒哒哒哒！”

    又是几声南部十四式手枪和一阵汤姆森冲锋枪的枪声过后，现场更加混乱，拥挤在这里的上百人狼奔豕突，只有簇拥在高进身边的几个战士还有从后面过来的十几个八路军的干部战士没有动。

    那个从墙头上跌落的干部被敌人打中了头部，当场牺牲，之后从暗处射来的几枪打中了骑在马上的高进和几个战士以及军马身上，好在高进和几个战士躲得够快，但还是有一个战士被打中了腹部，重伤，而高进和另外两个受伤的战士都是被打中了胳膊，算是轻伤。

    也就是在这个混乱中，几个火把被混乱奔跑的人群踩灭，鬼子轰炸机刚好从头顶飞过，却没有炸弹扔下来，因为眼瞅着有两架鬼子轰炸机被打的冒出了火光，他们要跑路了，但这里的情况跟扔完炸弹没什么两样。

    所有人都从马背上跌落，高进还被人踩了很多脚，他就地一滚拉着马缰绳挨到了墙边，左手臂的伤口撕裂般痛疼，他咬牙喊道：“靠墙！靠墙！别让马跑了！”

    眨眼间围堵在这里的跑了个精光，高进让人重新点燃火把，未受伤的战士赶紧上前给受伤的战士包扎，那个腹部受伤的战士因为失血过多也闭上了眼睛。

    短短两分钟不到，一个干部一个战士双双牺牲。

    “集团长，打死一个，打伤一个，还有几个跑了。”

    “知道了，留两个战士原地看守烈士遗体，防止敌特破坏，其余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护卫高进的战士跑过来向正在包扎的战士报告，子弹卡在了他的小臂骨骼处，高进让战士拿匕首给挑了出来，撒上药粉包扎，再找两根树枝加固后将多出的包扎带挂在他的脖子上，这个过程痛的他撕心裂肺，但他却忍着一声不吭，指挥官嘛，表率的作用不能忘，但冷汗却流了不少。

    他本想去警备团那里一线调兵进城救援，但现在明显不行了，鬼子轰炸机被重创两架，估计不会再来了，但也未见得，现在高进受伤，他只好带人再次回到司令部大院。

    院门口他见到了正在集合的国民党军官团，拄着一根拐杖的常平昆正在训话，见高进骑马过来，他立即别扭的转身敬礼：“报告师座，军官团此次牺牲27人，重伤员已经被抬到城北救治，现在149人全部到齐，请您训示。”

    高进吊着胳膊走到队列前，队列前面一张张熟悉的脸，王淮州、郑新亮、高冲、汤蕙如...此刻却都如同从煤窑里爬出来一般狼狈不堪。

    “师座，‘德国表’他....他被炸死了...呜呜呜呜~”

    看到高进走到跟前，原先还强忍着的王淮州跟高进说完哭了起来，连带着他边上的郑新亮也是一脸悲戚。

    钟会山牺牲了？！

    那个前身的军校同学，自己虽有两面之缘，但毕竟都是抗战的同志，高进有些唏嘘落寞，他用右手拍了拍王淮州和郑新亮，小声鼓励他们道：“要坚强，会山在天上看着咱们呢。”

    两个男人狠狠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高进看到了汤蕙如，此刻的汤大小姐形象全无，军装不整的套在身上，脚上穿着拖鞋，袖口还露出一角睡衣，显然也是匆忙之中逃出来的。

    这下她带的行礼算是全部葬身火海了，再看其他人，比起汤蕙如要好一点，但也都是狼狈不堪，高进走回队列中间站好，他提振中气大声说道：

    “敌酋夤夜来犯，隆化满城火海，我辈军人当此时...不该计较个人得失，听我命令，全体立正。”

    “啪~”

    前面的军官包括后面的警卫连官兵一体立正，果然有些精锐的意思，高进再次说道：“常专员和汤蕙如留下，其余王淮州带一队往左，郑新亮带一队往右，帮助乡亲们救火救人，常专员再安排一人负责组织就地救护所，另指定一人负责与八路军方面的协同联络。”

    “是！”

    常平昆和王淮州等人出列应是，之后队伍很快行动起来，受伤的人员被单独安置在一间被炸塌的院落中间，高进又让传令兵就近喊来了一个司令部门口附近负责的八路军干部，让他跟国民党方面的人员做好协调工作，之后高进想到了一个人，快步朝司令部大院跑去。

    这会司令部大院的火还没有全部扑灭，众多八路军战士正来回提水和运送伤员，高进记得朱敏是住在四进院里的，可等他跑进四进院的时候一下愣住了。

    四进院的房子此时全部着火，因为全部是木质结构，再加上现在的西北风风力加强，扑灭工作愈加困难，战士们提来的水已根本无法扑灭熊熊烈火，高进一把拽住一个救援的战士急声问道：“救出来多少？”

    “不知道。”

    说完就拎着水桶跑了出去，高进又拽住了另外一个战士，还是同样的问题，那个战士一楞神，见是高进，立即说道：“报告集团长，炸弹落到了二进院和这个院子后面的民房，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出来不少，但也有人没能出来，这火太大了，根本冲不进去...”

    “知道了，你去吧。”高进放手，那个战士敬礼后跑了出去，此时的高进有些心慌，他不知道朱敏是否还活着，但这个院子住的不止朱敏，还有很多野战救护所的女战士。

    “去帮忙。”

    见身后几个战士磨拳擦掌，高进挥了挥手，那几个护卫他的战士立即扑向火场。

    现在的高进有些慌神，说每逢大事有静气那是扯淡，他高进自认为还没修炼到那种程度，他有关心的人，也有脆弱的神经，别看他之前设计指挥轰炸了鬼子好多次，但初次遭遇鬼子轰炸，他差点心神失守。

    不对！

    我在哪里？

    我在干嘛？

    我是谁？！

    一股热风扑面，高进顿时醒悟，自己可是身系数万大军的指挥员啊，怎么还在这里儿女情长呢？！他应该回到自己的指挥位置上去，而不应该站在这里伤春悲秋！

    “传令兵！”

    “来了！”

    “是你？你没死？”

    “你受伤了？”

    来人竟然是刚才高进还在担心的朱敏，只见她抱着一个水盆一身的泥水，仿佛刚从水塘里爬出来一般，头上一股烧焦的气味，高进问道：“你进去救人了？”

    “嗯。”

    朱敏围着高进转了一圈，见他只是左手臂受伤，就拉着高进走到一边说道：“房子起火前我听见报警就跑出来了，后来一直救人，最后火大了没办法我就拿被子浇水跑进去一回...”

    “伤亡情况怎么样？”

    “还好，就紧西头那间房里的小吴和小张没有跑出来，炸弹的落点距离她们那屋最近，等我出来那房子已经塌了...”

    高进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为牺牲者默哀，随即他对朱敏说道：“叫几个战士，你也跟我走。”

    “去哪儿？”

    “城东警备团指挥所。”

    高进觉得自己还是得尽快赶到那边去，因为只要他过去才能更好的配合李民和罗利群的救援和疏散工作。

    朱敏很快叫来了几个战士，包括刚才从高进身边跑进去救火的两个战士，一行几人小跑着来到司令部门口，骑马快速朝东城墙驰去。

    经历了刚才的敌特袭击，再加上李民那边疏散工作的有效展开，现在街道上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的慌乱，虽然火势依旧，痛哭嘶喊声此起彼伏，但秩序也在一点点的恢复。

    从司令部到房大栓的指挥部只有不但3里路，高进过来的时候房大栓正在骂娘：“电话线炸断了就去接，听喇蝲蛄叫就不种庄稼了咩？多派人，遇到伏击立即还手，麻蛋，这些狗特务想趁火打劫，也不看看他的对手是谁？！”

    明白了，肯定是鬼子的轰炸机炸断了警备团与外界的联络电话线，房大栓派出去接线的战士遭遇狗特务袭击牺牲，下面人有情绪了呗。

    房大栓很快打发走了来人，正好见高进带人进来，他立即迎上前来：“集团长，这乱哄哄的您跑过来干嘛？再说要是路上您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就...”

    “你放屁！”

    朱敏猛地来了一声，吓了指挥所所有人一跳，房大栓一愣，他可不认识朱敏，但他知道这肯定是高进身边的人，怎么还是个女的呢？

    “咳咳~”

    高进有些没脸，他一把将朱敏拉了回来，之后对房大栓说道：“电话线全都炸断了，电台也已搬走，我在司令部能干嘛？不说这些了，你的部队此次伤亡如何？进城救援的多少？还有多少人待命？跟四团和十团那边能联系的上吗？”

    房大栓道：“此次鬼子来袭一共6架轰炸机，被我团和晋中第十团打掉了三架，十团那边没损失，我团被炸毁高射机枪一部，伤亡战士15人，目前接到李政委命令进城2个营一千余人，守卫城墙的一个营不能动，还有一个营随时待命出动，另外我团跟十团那边随时保持联络，就是跟吕梁老四团那边的电话线被炸断了，前面派出去几拨接线的战士被敌特伏击牺牲了，您过来的时候我这不正重新安排人出去嘛。”

    “给我接第十团。”

    房大栓拿起电话很快接通与那边的电话，然后将话筒递给高进，道：“集团长，接通了。”

    高进拿过话筒问道：“十团吗？”

    “是，我是第十团团长徐辰，集团长有什么指示。”

    “留下一个营看守武器、物资和装备，其余三个营三分之一持枪，其余空手快速从东城墙翻墙进城，翻墙工具警备团会提供，你们进城后就地展开救火和疏散工作，人员全部安置在城北铁匠营一带。”

    铁匠营距离北城墙不足一里地，而且地势平坦，非常适合安置大规模人群。

    高进放下电话回头问道：“房团长，刚才我说的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我马上安排下去，那我待命的那个营？”

    “那个营分出一半快速赶往西城墙，剩下的一半找绳子接梯子帮助十团进城，西边同样操作。”

    “是。”

    “还有，等帮助十团和四团进城后，你这个营就担负起拉网搜缴工作，具体怎么工作你去找李政委联系。”

    李民现在的临时指挥所在城北门，疏散和救援为第一要务，这块工作高进不适合，他的能力体现在排兵布阵，警备团房大栓因为前面接线员被伏击正窝了一肚子火，听高进让他的部队搜缴特务当即要立军令状。

    随后高进有用房大栓指挥部里的电台给城西吕梁老四团发了电报，命令四团同样抽调三个营进城帮助救火救人和疏散工作。

    特么的，这个时候城北是疏散的唯一通道，大部队断不能跟出城的群众抢路，城南已经烧成了一锅粥，南门肯定不能同行了，城东城西又没有城门，高进万般无奈只好让数千战士爬墙进城。

    如此这般一折腾就是三个多小时，其中救火救人和疏散工作成为了城内外中国军人的唯一工作，可能是见八路军势大，那些露了一头的敌特分子很快便销声匿迹起来，之后警备团的搜索工作也是一无所获，直到天明时分，扑救工作还未结束，而这会，整整九个营六七千人的部队还奋战救援工作的第一线。

    李民现在的临时指挥所在城北门，疏散和救援为第一要务，这块工作高进不适合，他的能力体现在排兵布阵，警备团房大栓因为前面接线员被伏击正窝了一肚子火，听高进让他的部队搜缴特务当即要立军令状。

    随后高进有用房大栓指挥部里的电台给城西吕梁老四团发了电报，命令四团同样抽调三个营进城帮助救火救人和疏散工作。

    特么的，这个时候城北是疏散的唯一通道，大部队断不能跟出城的群众抢路，城南已经烧成了一锅粥，南门肯定不能同行了，城东城西又没有城门，高进万般无奈只好让数千战士爬墙进城。

    如此这般一折腾就是三个多小时，其中救火救人和疏散工作成为了城内外中国军人的唯一工作，可能是见八路军势大，那些露了一头的敌特分子很快便销声匿迹起来，之后警备团的搜索工作也是一无所获，直到天明时分，扑救工作还未结束，而这会，整整九个营六七千人的部队还奋战救援工作的第一线。

    大火过后，隆化城一片疮痍，以原关东军警备司令部那条街为界限，北面的火势基本被控制住了，偶尔会有零星火光乍起，但很快就会被附近的部队扑灭，房倒屋塌了一半以上，街上已经没有一个居民，来回奔跑忙碌的全都是黑乎乎但却带着军帽的中国军人。

    南面就不行了，尤其城内东南方向，诺大一块区域基本被烧成了白地，连带着挨着那面的城墙也被烧塌了一段，可见火势之猛，南城的火还未被扑灭，被风刮起的火头还越过城墙引起了东南面树林大火，此时那片交给了刚刚赶回来的张祖峰独立团。

    伤亡情况泾渭分明，北城最新统计是3500余人，南城最惨，按照伪满隆化县政务的鱼鳞册上的人数减去铁匠营统计的数字，南城人员陷进火海没出来的有9000余人，另外遇袭到现在八路军三个团和国民党的军官团外加司令部共计伤亡770余人，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牺牲在救火救人的第一现场，还有几十人死于敌特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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