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咻~咻~”

    拂晓时分，随着两发红色信号弹划过夜空，前中关一线突击集团重炮团阵地发出了隆隆炮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作为重炮团的组成部分，10门155mm加农炮，10门105mm榴弹炮和20门75mm野炮分成远、中、近三条阵线梯次开炮，野炮主要照顾前中关一线关东军防线，100mm以上的榴弹炮和加农炮则把炮弹打到了观音庙一线，一时间地动山摇，红色火光弥漫了前中关和观音庙。

    “嗡~~~~~~~~~~~”

    北平南苑机场，此刻灯火通明，将近两百架战机已经全部发动，它们正在机场塔台指挥和地勤人员的疏导下依次滑进跑道，目标承德、喀喇沁旗、巴彦塔拉和冀东。

    同一时间，承德避暑山庄内伪满洲西南区关东军司令部、奉天关东军司令部内都收到了紧急电报：八路军主力开始对承德发起攻击！

    这一点不管八路军方面，还是关东军方面，其实早都对此心知肚明，但...该走的程序似乎依然在走。

    八路军拿一个旅打承德，兵力多吗？

    真心不多！

    关东军真正防卫在承德外围的兵力达到了一个半旅团，兵力少吗？

    真不少了！

    但是...关东军失去制空权了啊！

    热河发出求救电报从前天开始就雪片般飞往奉天梅津美治郎的司令部里，但他回复的除了‘撤退’就是‘坚守’，波田重一可撤，村田支队和井上支队可撤，可唯独承德一线和长城一线的关东军不能撤，为何？退无可退！

    于是承德和长城一线的关东军就成为了‘弃子’，但知道这一点的仅局限于最高层，鬼子的中下级军官还是不清楚的，于是他们的求救电报依然不要钱似的往外发。

    牟五~诡雷得西马四大牟尼啊哇那一（もう遅れてしまった/もう间に合わない）——————可惜太迟了！

    跟约好了似的（本就是约好的），先是隆化以南前中关开始炮火准备，继而承德城西二道沟、长城一线南天门、古北口、冷口、喀喇沁旗北窑等地纷纷响应，我各处八路军、国民党军炮兵阵地也开始了呼啸。

    八路军总部此次拿出了最大决心，硬是将唯一一支战略重炮旅全部拉到了长城一线，分别布置在新开岭、马兰关和冷口等地，昨天晚上全部部署到位，凌晨五时起，全线炮兵开始了炮火准备。

    前中关，炮火准备20分钟后，突击集团指挥部。

    “...喂喂喂，三团吗？你们现在到达了什么位置？”

    “...雄鹰队还有10分钟就能到达。”

    “...什么？日军炮火猛烈？这不是理由，你部必须在指定时间到达指定位置，立即让炮兵观察员联系后方炮火！”

    “...四团吗？你们现在什么位置？我不听理由，所有辎重全部丢弃，战士轻装上阵，隐蔽！对对对...”

    ......

    高进的指挥部被一分为二，一半是独九旅刘忠宝的指挥所，一半是高进的指挥中心，电话不断，电台电流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派大战气氛。

    罗利群刚刚拿到一份电报，看完后递给高进，道：“总指挥，独七旅那边进展不错，而且今天那边风力明显小了很多，看来北窑那边的战事就在今天了。”

    “唔~”高进接过王源发发来的电报看了几眼，独七旅从昨天开始对村田支队和井上支队发起围剿，近乎2：1的兵力比，再加上重炮、自动火器和空中支援，经过一天一夜的攻击，残存的两个关东军支队现在已经被锁紧在了不足3平方公里的一座小山上，王源发来电就是知会高进一声，他待会要对小鬼子发起总攻了。

    “告诉王旅长，莫急，此战我主要是让他训练好多兵种协同作战，不要为了抢时间而罔顾士兵们的生命！”

    高进知道，他在南边一打，那边大老王肯定着急，就想着尽快结束那边的战事过来凑热闹，所以高进必须提醒大老王。

    “知道了，总指挥，”

    罗利群写完一封简短的电文让高进签字后递给了一边的电报员。

    “总指挥，滦平来电。”

    新任作战科长钟文过来递给高进一份电报，高进看完后递给了罗利群：“三天时间，嗯，终于看到东北工作组的影子了。”

    这份电报是滦平那边给国民党军第二十一军团输送补给的回执，罗利群摇头苦笑：“总指挥，您好像忘了，隆化那边廖智干的不错哦~”

    “哦哦，哈哈~”

    高进打了个哈哈，然后想了想，就对罗利群说道：“老罗，给他们回电，重伤员他们有自己的野战医院，轻伤员都拉到滦平去，尽量...从各方面都照顾好点，你懂？”

    嘿嘿。

    这事李民早就对罗利群有交代，现在高进又对他耳提面命，他要是再不懂那就成傻子了。

    “懂懂懂，”罗利群会心的朝高进眨了眨眼，笑道：“放心吧老高，我会叮嘱那边的。”说完拉过一个参谋就开始咬耳朵。

    此战的前敌指挥是刘忠宝，所以军事指挥上主要是靠刘忠宝的三人团，而高进是承德战役的总指挥，所以他和罗利群的作用主要是协调好承德周边各个战场以及空军与地面部队的协同作战，说忙不算忙，但压力同样不小，比如此前俞方臬就有点尥蹶子的意思。

    5：29，刘忠宝在参谋的提醒下走出指挥部，两个小时前独九旅从上到下各级指挥员都已经对过表，所以他在看着表，相信那些潜伏到日军阵地前的部队指挥员们也在看着手表。

    5：30。

    “啪！啪！啪！”

    连续三颗绿色信号弹腾空而起，随着绿色曳光弹闪耀升空，前方两公里外爆出了一片片密集的红色曳光，随后才传来听不着点的枪声，总攻开始了。

    此刻天光开始微亮，东方天际一丝鱼白隐隐出现，几分钟后红光开始晕染那一片白，此时的景观，上亮，下暗。

    刘忠宝返回指挥所，电话铃声再次急促起来。

    高进听了几耳朵，主要还是指挥部与下属各团的衔接以及各团，尤其是新编进来的那两个团作战步调跟指挥部不一致的问题。

    原来属于独九旅的部队只剩下两个团，整编的时候刘忠宝设成了一团和二团，吕梁老四团和晋中新编第十团刚刚整编进来不足一天，即便刘忠宝跟他们灌输了不少新思维，但接受是一个方面，吸收并正确应用到实战中去则是另一个方面了。

    事实上，现在的独九旅三团和四团就是状况不断，刘忠宝的电话主要就是接打自那两个团，好在刘忠宝将他们放在了进攻的第二梯队，要不然还真说不好怎么着。

    又接完一通电话的刘忠宝束紧了武装带，几步走到高进跟前说道：“总指挥，一团、二团已经突破了日军封锁线，现在正朝纵深穿插，三团、四团节奏上有点问题，我得上去看看。”

    “嗯，进展不慢，”高进看了一下手表，从发起总攻到现在还不超过10分钟，显然独九旅一团、二团的速度进展很快，但看着刘忠宝有点上火的样子，高进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刚开始磨合，别太着急，现在...优势一切在我，嗯？”

    刘忠宝楞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苦笑着说道：“我知道，嗨，这不是我们旅第一次轮上打主攻嘛，我怕部队打不好坠了咱们突击集团的威风。”

    “毛线威风！”

    高进撇了撇嘴巴，郑重其事的对刘忠宝说道：“老刘，我必须给你提个醒，快的时候要快，停的时候也一定要停，别忘了咱们定好的四个步骤哦~”

    这是给刘忠宝打预防针，别疯起来跑过界了，那后面的战役就不好打咯，毕竟独九旅以前都是被高进用来打防御战的，这次...算是实战练兵吧。

    刘忠宝点点头，郑重其事给高进敬礼，这才带着几个战士骑马往南驰去，独九旅指挥部会分出一半跟随刘忠宝南下，留下一小半继续留在这里继续跟各部队保持联络畅通，直到刘忠宝的下一个指挥所建立起来截止。

    稳中求进，这就是高进给刘忠宝的忠告。

    刘忠宝何尝不想？他将新整编的三团和四团放在了一团和二团的后面，可即便如此三团和四团仍然是状况不断，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全新装备、全新战法再加上全新地形，没有磨合就直接上阵可不是得出状况吗？

    打个比方来说，一年以前的八路军普通主力部队，步枪装备主要是太原产的汉阳造、大抬杆、三打一等，人手未必能达到一杆，至于轻机枪和重机枪配备就更少了，步兵炮更是一个团也未必有一门，这样的装备情况下作战就非常有局限性，一般就是一个团伏击一个小队，中队顶天了，再要伏击鬼子大队基本就得几个团联手才行。

    但是脱胎于普通主力部队的独九旅一团二团则不然，他们早就实现了日式装备和米式装备两轮轮换，随着武器装备的更换，相应的战法和作战目标也都有了相应的改变。

    七个月前，刘忠宝的团刚出沁水那会也是见了鬼子主力绕着走，但随着武器的更换，他一个团敢朝一个鬼子大队下手了，一路北上，直到他一个旅能在沽源以南狙击一个师团，这搁在以前，想都不敢想啊。

    现在的三团、四团就跟七个月前自己带的那个团一样，凡事都得有个过程，只不过现在这个过程因为战事被缩短成了半天一夜，所以刘忠宝非常清楚他们现在面临着什么样的问题。

    他将自己的副旅长加强去了三团，他自己则骑马直奔四团方向，等他到达四团，此时天色已经放亮，一到现场刘忠宝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一个团四个营两千多人马几乎是猬集一团往前冲，给该团配属的81mm迫击炮没有得到很好的应用，M1型重机枪火力压制不够，一个弹夹8发的M1型加兰德步枪被战士们当做了‘烧火棍’...

    刘忠宝怒了，但他也知道这个团刚从晋中山区走来，三八大盖还没摸两天就换成了装弹更多性能更好的加兰德，从干部到战士心里那道歪还没转过来，但这个时候他不能任由这个情形继续下去。

    “现在，就从现在开始，营级干部加强到连，团级干部加强到营，你们给每一个战士传递一个信息：子弹，管够！”

    “还有，你们当自己现在还是在山西打鬼子那会吗？人海战术吗？给你们的武器都是烧火棍吗？你们这些干部就只知道在指挥所里大吼大叫吗？！”

    “去，命令前面各营立即放弃现有战术，现在天也亮了，看看前面二团怎么做的？照着葫芦画瓢还不会吗？！”

    ......

    刘忠宝一通臭骂，四团指挥部团长以下全都羞惭不已，但却没有一人蔫茄子，这让刘忠宝老怀大慰，真要是他一通臭骂这些指挥员全都成了乖宝宝，那这个团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了，可他分明能从这些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服输的劲儿，而这，正是他所要的，也是目前独九旅所欠缺的。

    随后四团一通忙乱，突击中的各营也在短暂停留后进行了重新战术指导，十几分钟后，部队再次发起了突击，此时前面的二团已经突破了观音庙一线，留给四团的只是一片片尸首不全的鬼子尸体，还有一道道残缺的鬼子战壕和已被突破的鬼子工事。

    前方的战斗依然在继续，关东军在承德以北的工事虽然建造时间不长，但胜在他们的建筑工艺先进，一个钢筋混凝土建筑而成的永久性工事重炮角度打偏了没用，航弹炸偏了也不行，为了摧毁这样一个工事，往往还得搭上几个或者十几个战士的生命方能彻底将其摧毁。

    也好在鬼子兵力捉衿见肘，再加上往北防御的这些工事已经完工的数量不多，否则独九旅将会有更多的战士倒在这里。

    关东军小鬼子狙击的决心很大，他们往往能够做到战至最后一人，但现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泻到八路军一方，制空权在手，重炮在手，士兵数量和先进武器的数量...日军全面落于下风，因此独九旅前锋部队虽然有所伤亡，但推进速度很快。从5时30分发起总攻到6时16分，不到一个小时，独九旅已经连续拿下前中关、观音庙、北店子和碾子沟，并将前锋线推进到了碾子沟以南500米处。

    承德战役第一阶段胜利完成，部队推进12公里，现在转入20分钟休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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