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理也想不到江阳郡会有客栈,这里似乎比犍为郡的经济发展要好一点,从街道两旁做生意的店铺刘理便能察觉一二,这里的人比犍为郡更有活力。
客栈的名字叫安心客栈,客栈前面是饭店,后院住人,住店的人不多,可是也有,这就说明这里有外来人。
刘理要了两间客房,他和小凳子一间,青莲一间,就住在隔壁。
招呼刘理他们的店小二很热情,嘘寒问暖,一会儿问问要不要热水洗把脸,一会儿问饭菜是送到房间还是来前厅,马匹也有专人喂养,刘理到房间看了一下,简陋但是很干净,刘理很满意,特意叫小凳子赏了店小二一小块碎银子。
这下可是把店小二高兴坏了,刘理这一下给他的银子,比他小半年的工钱还要多,店小二对刘理他们三人更加上心了。
店小二跟着刘理一边看房间,一边嘚不嘚地一直说:“公子,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去做,还有你想打听这江阳郡的什么人,什么事,你也可以问我,我对这江阳郡大大小小的人,没有我不认识的,也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哦”,刘理满脸惊喜转头看了一眼店小二,这个人一看就是那种头脑时分灵活,情商特别高的那种人。“那你们江阳郡是否有一个叫豆.....”,刘理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叫豆什么的山,我们出来就是游山玩水的”
“豆什么的山?”,店小二皱着眉头一阵苦思冥想,“公子,你说的叫什么豆的山,我还真不知道”
“哈哈哈,没事,你待会儿把热水给我们准备好就行了”。刘理本想和店小二打听有没有一个叫豆豆的人,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种地方人多嘴杂,谁知道自己现在问了店小二,店小二又会和什么人提起,如果真有叫豆豆的女人,会给人家造成不好的声誉。这种事情刘理也不是没经历过。
刘理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和豆豆的缘分,现在之所以没遇到,也许是还不到时候。急也没用。
“公子,游山玩水我不在行,可是明天这江阳郡可是有一件大事要发生,公子你们运气真好,正好赶上这天大的热闹”,店小二神秘兮兮地说道。
“大事?什么大事?”
“明天午时在城外,郡守主持明正典刑一个女犯人,凌迟,公子,凌迟你知道吗?就是把......”
“这就是你说的天大的热闹?”
“是啊?”,店小二见刘理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自己也纳闷了,这难道不算一个天大的热闹吗?凌迟,还是个女的。
“好了,你去忙吧,我想清静一下”
“好好好,公子你稍候,热水马上就好”,店小二看刘理脸色不对,赶紧退了出去。
刘理的反应青莲看在眼里,“公子,你怎么了?”
“犯人也是人,死罪就死罪,砍了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凌迟?我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青莲看着刘理,一句话也不敢说,她能看出来,刘理现在心情很不好。
“小凳子,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刘理看了看青莲,知道这不是她能回答的问题,转而又问小凳子。
“公子,我知道你宅心仁厚,对待每一个人,甚至是那些下人,奴隶都是以礼相待,就好像你对我和青莲一样,你把我小凳子和青莲当人看,从来没把我们当下人或是奴才看,公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有些人的命天生就是贱命,有些人天生就金贵,凌迟最重要的目的是威慑,如果像公子说的那样,犯再严重的罪行,砍了就好,那作奸犯科的人会更多,反正他们的命不值钱,天生贱命”
刘理认真听着小凳子的话,轻轻点了一下头,有时候,刘理真有点看不懂小凳子,他不是那种没头脑的太监,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思维。小凳子的话,刘理可以理解。
这个时代的人,等级制度森严,下等人说好听点是人,说难听点,他们就是主人的一个物件,可以任由主人打、骂、甚至要了他们的生命,这都是合法的。命如草芥的人,怎么会珍惜自己的生命,这也是古代刑法为什么花样众多的原因,他要让痛苦给那些想要作奸犯科的人一种心理震慑。也是执政阶层控制人的一种手段。
“公子,明天咱们要不要去看看?”,小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作为一个经历过后世文明的刘理,这种热闹刘理是不屑去凑的,太残忍,太不人道。可时代不同,不能用后世的观念来看待现在这个社会。“青莲,你想去看看吗?”,刘理没有回答小凳子,反而问青莲。
“我听公子的”,青莲没想到刘理和征求自己的意见。
刘理微微一笑,青莲虽然这么说,可刘理能感觉到,青莲是想去看看的。也难怪,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高度匮乏的年代,处决死刑犯人成为所有人的一个娱乐项目。“好吧,那我们明天去看一眼吧,不过......”
刘理犹豫了一下,青莲连忙问道:“公子,不过什么?”
“我没见过凌迟,但是我听说过,残忍至极,我是怕你看看了会不舒服,甚至几天吃不下饭”
“公子不怕,青莲也不怕”
刘理摇了摇头,青莲现在似乎有点盲目崇拜自己。
店小二因为得了刘理的赏钱,办事效率很快,热水没多长时间就准备好了,刘理美美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浑身都觉得舒服。青莲也回自己房间洗了澡。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吃了饭,天色也暗了下来,白天熙熙攘攘的行人此时显得特别安静。现在大概是晚上七点多钟,很多人都已经上床准备睡觉了。早点睡可以省很多
对于这个时代的作息时间,刘理也已经习惯。
刘理检查了一下青莲今天学过的字,又教了十个明天要学的字。对于青莲的进步,刘理很是吃惊,青莲不仅好学,而且学的很牢固,青莲这一路下来,已经学了好几百个字。如果按照后世的要求,青莲现在小学三年级的汉字应该没任何问题。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店小二就按照小凳子昨天吩咐过的,给刘理他们送来了早餐。吃过早餐,刘理和小凳子、青莲三人在店小二的指引下,朝今天江阳郡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江阳郡一个类似现在小广场的空地上,乌压压的一片人。有穿着华丽的,有穿着破破烂烂的,还有扛着锄头的农夫,也有到处乱跑玩耍的小孩子,总之什么人都有。
穿着官服的人维持着现场的秩序,空地上孤零零地竖着的一根木头桩子,受刑的犯人还没到,主持受刑的官员也没到。看来是来的有点早了。
等了不知多长时间,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小凳子站在刘理身后,紧紧地保护着刘理。太阳升的老高了,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来姗姗来迟。
“带犯人”,一声大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一个方向。
只见一队官兵押着一个人朝空地中间的木头桩子走来。犯人个子并不高,披头散发,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囚服。
“公子,的确是个女人”,青莲小声和刘理说道。
“嗯,我看见了”,刘理这才朝犯人看去,虽然披散着头发,但仔细看的确能看得出来,犯人是个女人。
刘理此时在想,一个女人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大罪?才会被凌迟。杀人?通奸?叛国?又或者是其他?刘理不得而知。
官兵把女犯人绑在木桩上,“验明正身”,一声大喊,只见两个官兵把女犯人的上衣给扒了个精光,现场顿时嘈杂起来。女犯人光天化日之下裸露着上身,还被这么多人看着,没有人知道,此时的女犯人在想些什么,也许能快点死是她现在唯一的解脱。
“大人,已验明正身”
“行刑”,随着一声大喊,一个瘦小的小老头走近女犯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小片刀。
“姑娘,对不住了,小老儿也是奉命行事,将来你到了那边,千万不要忌恨来找我”,行刑的小老头动手前和女犯人小声说道。
女犯人耷拉着脑袋,并没有回应小老头的话。
说实话,刘理真的想离开这里。犯人不是人吗?难道没有尊严吗?为什么要把衣服扒掉?
“青莲,你真的要看吗?”,刘理皱着眉头问道。
“公子,咱们走吧,我不想再看下去了”,青莲从没见过犯人行刑,谁都会有好奇心,青莲也不例外,但看到被扒了上衣的女犯人的时候,青莲心里顿时很难受,她也是女人,看着女犯人露着上身,像是自己也被别人扒了上衣一样,她想逃离这里。
“好,我们走吧”,刘理转身带着青莲和小凳子就要挤出人群。
正当刘理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绑在木头柱子上的女犯人开口大喊道:“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豆豆是冤枉的,我没有杀害李公子,真的不是我害的李公子,呜呜呜”
刘理顿时停下了脚步,“小凳子,你刚刚听到她喊什么了吗?”
“她说她是冤枉的”,小凳子看着满脸涨红,显然十分激动的刘理回答道。
“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这时女犯人的喊声又一次传来,“李公子,豆豆和你今生无缘,来世豆豆做牛做马再报答你,啊.....”,话刚说完,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嘶喊声,行刑开始了。
周围胆小的人顿时有人发出惊恐的喊声,有些胆小的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现场再次混乱起来。
这一次,刘理听得清清楚楚,眼睛瞪得老大,表情像是在笑,却笑得积极哀伤,“豆豆,是豆豆,她叫豆豆”,刘理喃喃自语,再次朝人群里挤着返回了刑场。
刘理不顾一切挤到了最前面,小凳子和青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紧紧跟在刘理身后挤了进去。
只见行刑的小老头手里托着一小片血淋淋的肉,扔在地上,又准备下第二刀。
“住手,住手,你给我住手”,刘理大声嘶喊着。可是刘理身材小,现场又十分嘈杂,行刑的小老头根本听不到刘理的喊声。
刘理急了,撒腿朝刑场中央跑去。
刑场周围站着很多官兵,谁都没料到会有一个小孩子胆子这么大,竟然跑了进去。扰乱刑场,有可能被当成劫法场,这可是大罪。
“住手,我叫你住手”,刘理跑到行刑的小老头跟前,大声喊道,顺手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搭在女犯人裸露的身上。
现场所有人一看有个小孩子跑了进去,人群开始骚乱起来。
“什么人?敢扰乱刑场,给我立即拿下”,刑场的简易看台上,有一个官员站起来大声对着这些官兵喊道。
刘理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上顿时多了几口冰冷的刀片,“别动,你是谁家的小孩,什么地方都敢乱跑吗?”
“公子”,刘理和青莲见刘理跑了进去,哪还管的了许多,也跟着刘理跑了进来,当然,他俩现在的脖子上,也架了几把刀。
“官爷,小心,小心千万别伤了我家公子”,小凳子没有顾忌自己的安危,反而看着刘理跟前的几个官兵大喊道。
“小老头,你如果再敢下第二刀,我保证灭了你全家”,刘理现在对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根本没理会,反而威胁行刑的这个小老头。
小老头有点懵了,始终没敢再下第二刀。
女犯人刚刚被割了一刀,本来疼痛难忍,可是刘理突然出现了,仔细看看,不认识,此时她也忘记了疼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官兵七手八脚,把刘理三人押着押到了几个看似当官的人跟前。
“赵大人,扰乱刑场的人全部带到”,一个捕头模样的人,抱拳汇报到。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你们是和犯人一伙的吗?”,被称作赵大人的官员看着刘理三个人问道。
“大人,犯人喊冤,此案是不是......”,到了此时,刘理也只能胡诌。
“住口,黄口小儿,你懂什么?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你大人赶紧来,本官不与你计较”,赵大人见刘理穿着挺好,还有下人,他刚刚可是听见小凳子叫他公子了,赵大人心里盘算这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乱跑。
“大人......”,刘理还想说话,可是赵大人根本没给刘理说话的机会。
小凳子现在有点发蒙,梁王殿下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劫法场可是大罪,甚至被官兵当场击杀都是有可能的。
“这是谁家的孩子?不要到处乱跑,有没有人认识啊?”,赵大人看着围观的乡亲大喊道。
“不认识,不认识......”。人群中很多人连连摇头。
“你们不是本地人?难道真是劫法场的?”,赵大人顿时严肃了起来。
“小凳子”,刘理没理会面前的赵大人,而是歪着头小声和小凳子说道:“不要大声声张,叫这个赵大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有事和他相商”
“是,公子”,听了刘理的话,小凳子总算放心了下来,亮明身份,梁王殿下现在才是安全的,才不会被当成贼人受到伤害。可是小凳子更加疑惑了,他们昨天才到这江阳郡,这里的官员也不认识,殿下有什么事情要和他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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