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是半碗他还是嫌多，吴独拿起来倒回酒坛子里，看着霍青一饮而尽后，他主动给霍青倒了一大碗。
再一碗下肚后，霍青朱颜浮出脸面，原来是酒红，不过他也不再乎。
他一手指着窗外的月亮，一手指着他自己，对吴独说道：“之前我都没有告诉过你，那位老母亲说了什么，现在，今晚，我就告诉。她说：当我醒来的时候，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需要帮助的人，上到人间帝王，下至贩夫走卒。”
“如果我没有猜错，30年前桂精桧帝之下都之行，你也是随从之一。”吴独把碗底一线酒喝了口，顿时觉得喉咙炽热难熬。
霍青一手拍在吴独的肩说：“是，我是他的副将，当时很多上了年纪的将军壮士瞬间在我们这些年人的面前灰飞烟灭，那蒙昧尘从天女手中不断地落下来，所过者化。”
“后来呢？后来你们是怎么走出帝都废墟的？”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从那以后，我一直浑浑噩噩，那感觉就像是一个蒙昧的人。”
“那你知不知道，桂精桂已经被天子赐死了？”
“我也是被你救了之后，才从乡亲们口中听到的。”
“现在天下都是蒙昧尘，你自责过吗？”
吴独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一块千斤重担压得霍伟大的身躯一震，然后跪倒在地上，像一座荒凉的沙漠。
霍青良久后才低声说：“我明白这个世界，因为我经历过。”
“这也是那位母亲说过的话？”
“是。”
“你起来吧，我并明没有怪你的意思。现在黄神大军压境，兵临我九龙乡，我想你竟然曾经也是一名军人，你从明天起，不用再我帮我放牛羊了，你该做你军人该做事情了。”
“那你的牛羊呢？”
“杀了吃肉，或送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们，如果我们一定要搬走，这是最好的处理结果。”
“我还是替你继续放牛羊吧。”
“为什么？难道你还不明白的我意思吗？这里的乡亲们需要像你这样有经验的军人，跟他们一起离开，你不是说过你长年累月悲倦旅了吗？你可以跟着乡亲们重新寻找一片安心的地方，好好生活下去。”
“那你呢？”
“我不知道，我可能走不了，虽然我也很想走。”
“还有六天时间，不用那么快做出决定，早点睡吧。”
霍青说完，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轻轻带上门，没有留给吴独看到他背影太多的时间。
吴独终于鼓起勇气去面对生活的麻痹，给自己倒了一大碗酒，咕噜咕噜地喝着。
人间俯仰成今古，人生吹梦成今古，惜今世何其殊？
想起再过六天后的腊月初八，叶倾城与黄神一战，而自己为了“阴阳四象性”还要去观摩学习，吴独突然觉得老乡长远近思而不同。
师傅要他去观战，而老乡长要他坚持到最后一个，冥冥之中这两个人有什么联系吗？
饮一碗寒冷的酒，外加一片冰雪般覆盖的月光，通过嘴里流到喉咙里就让人感觉到异常的暖和起来，足以让前尘往事里的冷言冷语消融，这也许就是很多人喜欢喝洒的原因吧。
想起前世自己跟一帮朋友在啤酒点辍下吃吃喝喝，不过是因为好面子而斗酒，而现在被王老伯自家酿造的五谷杂粮酒，温暖了身心才知道原来老百姓的酒不是用来解愁的，而是为了活下去。
生活，生活，生下来，活下去。
世界冰冷，人情冷酷，一碗酒温暖自己。
吴独在混乱的记忆中沉沉睡了，没有人跟他分享今生的日子，这一世带不回那一生，那一生也带不到这一世。
霍青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他走到吴独身边，将他抱起来送到楼上的房间里，把吴独安放在床上后就从窗户跳出去。
月光下，霍青的影子在路灯下投影成群，他走到九龙学校柏树下，检查着柏树上的“义”字伤口。
他也像吴独那样，伸手抚摸着那个粗糙看的“义”字伤口，但是跟吴独不同的是，他没有抬起来看更上一个光滑如镜的“义”字伤口。
他只是悠悠地说：“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你可知道，蒙昧尘已入侵我们的世界了？”
“你们刺血军干的好事，这种事情，我不想知道都难。”阴暗里，老乡长缓缓走出来，“不过，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屠杀一个燕云国？”霍青不答反问道。
叶倾城突然目光如炬，燃烧的都是仇恨，他说：“跟你们比起来，不过是小巫小大巫，我屠杀一个燕云国，而你们却是要屠杀整个天下，人世间万物之灵，没有一个可以逃出生天。”
“竟然他不肯回答你，那么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要屠杀一个燕云国。”突然，黄神从天而降。
黄神降落在霍青和叶倾城中间，左右看了一眼，把目光投向霍青，问道：“你很想知道吗？不过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桂精桧已经被天子赐死，那天一起去的人都死了，怎么你却活下来了？”
“也许是天意要我活下来。”霍青不想再被黄神盯着看，便转身躲在柏树下，让柏树替他挡住黄神那要洞穿人心的目光。
黄神却没有放过他，也跟着移步，问道：“你躲什么？难道是天女让你活下来？应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跟你站着说话很累，我找棵大树靠一下。”霍青双手抱胸，斜靠在柏树上。
叶倾城也移步过来，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那位老母亲真的死了吗？”
“一个将死之人，那位老母亲有没有死，等你死在我手上，你就知道了。”黄神突然转过身来对叶倾城横眉冷对。
霍青打趣道：“黄神啸吟，飞鸟铩翼；北方有剑神，一剑封喉，再剑倾人城，三剑倾人国。看来，你们俩终究还是要有一个要死去呀，不过现在天下都是蒙昧尘，你们还担心自己死不了吗？”
“我跟他势必有一战，你死我活的一战。”黄神握紧拳头，“神也是人，不过是乡下人，跟城里人的区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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