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早识聪明味，难知天地心。

    当时，郑苹如在日本海军情报局罢做翻译，又是陆军广播局里做事，炙手可热。

    丁默邨听完了郑苹如和唐逸君的诉求，点头说：“我尽力而为……”

    熊剑东曾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里的高材生，他的老师冈村就在上海宪兵司令部，负责特高课。

    很快，丁默邨就把郑苹如约到自己的家里，故做神秘地说：“我的日本朋友回了话，答应考虑等价交换。”

    “什么是等价交换？”

    “就是再找一个价值相当的人，去把你的那位朋友换出来。”

    半嗔半怒的郑苹如背过身，说了一句：“要不然，干脆就把我送进去吧……”

    拦腰抱住自己的学生，丁默邨小声说：“你看你……你的朋友在那边有人罩。等我这边有了机会，再想办法。”

    “人在里面，谁知道明天是什么情况！”

    丁默邨笑了，窗外飘来一支歌：“春天里来百花香……生铁久炼也成钢……”

    02

    机会天天有，丁默邨总是说份量不够。

    这年的六月十日，日本外务次官清水留三郎到南京视察，当晚的宴会上出现了很严重的集体中毒，两名日方要员丧命。

    当晚，日本宪兵在全城大搜捕，抓了几百人。有消息说，军统还从上海给南京的日军宪兵司令部寄去了一封信，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六月十二日，重庆的中央日报有报导：“敌外务省次官清水留三郎，日前从东京到南京公干。敌驻宁总领馆于十日晚七时，设宴欢迎。除敌方军政要员一致赴宴外，并邀维持组织的首要梁鸿志、温宗尧、任援道、高冠吾和顾澄等作陪，共计二十余人。席间，敌伪觥筹交错，谈笑甚欢……讵料所食黄酒竟有巨毒，与宴者呕吐不止，垂死挣扎……”

    满洲的盛京时报也说：“金陵中毒案乃抗日分子之阴谋，当局已逮捕要犯数名，取得重大突破。”

    很快，南京和上海的军统站就浮出了水面，一批骨干进了七十六号的黑名单，包括黄埔六期的林之江，出自金华青训班万里浪和张劲庐等人。

    这时的七十六号已成气候，自称是汪精卫所领导的和平建国委员会。

    03

    六月，汪精卫在日本大谈东亚联盟与和平运动。

    在记者招待会上，汪精卫有一个发言：“余确信东亚联盟运动之发展，将促使渝方抗日分子翻然觉悟，参加和平运动。盖抗日派之理论为中日两国绝对不能共存，东亚联盟则能证明中日两国不但有共存之必要，也有共存之可能……我们收拾时局要从大处着想。从远处着想。这次中日条约的签订，不是计较一时的便利，不是计较一事的便宜，而是从中日两国永久亲睦，东亚永久和平着想……”

    据传，日汪密约有个总的纲要和三个附件，包括以下内容：一、承认既成事态，适当弥补日籍在华民间人士的财产损失；二、日满中三国建立长远的军事同盟，切实保护东亚的独立与和平；三、在治安状态好转后，日军陆军回撤到华北与满蒙地区，并移交上海和武汉等地的租界和设施；四、日本海军可在长江沿岸和华南诸岛驻屯停泊，以便有效地保护三国之海疆；五、实现文化与经济一体，相互提携，取长补短……

    有人指出，日本拿到了这份密约，就可以并吞满蒙，独占华北。进而封锁华中并且控制华东和华南。军事上，日军将以长城线和陇海线防俄军南下，又以南海诸岛为基地，控制广闽，包围香港和广州湾，窥伺新加坡与菲律宾。

    六月底，汪精卫从日本返回上海，着手组建自己的新政府。

    日本给汪精卫选定的公馆位于愚园路的弄堂里，被人戏称为弄堂政府。

    04

    汪精卫的班子是一大帮政客文人，仅有的一点武装实力就是丁默邨和李承泽的七十六号。

    经过一番不惜血本的改造，现在的七十六号已把临近的街区全都控制了起来，设有明岗和暗堡。

    七月八号是小暑，郑苹如拿着丁默邨的名片，提心吊胆地走进七十六号魔窟：紧闭的大铁门里有个很开阔的停车场，四周是通电的铁丝网。二道门是中式牌楼，正中的石匾上镌刻着四个大字：天下为公。

    它的主楼称为高洋房，坐北向南。一楼有接待室、交际室、通讯室和小餐厅，还有军械间和犬舍。二楼是丁默邨、李承泽与唐惠民的办公室及生活区，装饰豪华，设施齐全。三楼设上有几间优待室，有专人看管。

    大楼的西面是大礼堂，可以唱戏看电影。大楼的东面有花棚，设有完全隔音的刑讯室和十来间冷森森的牢房。

    有一个小队的日本宪兵住在院子里，不断巡逻的卫兵都配备了德式冲锋枪。

    05

    楼里很静，气氛紧张。

    两个动作生硬的卫兵把郑苹如一直送到底楼，一个三十多岁女人从接待室里走出来，妖里娇气地说：“你就是郑小姐吧？主任已经做了安排……”

    郑苹如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柳尼娜，半透明的无袖真丝旗袍紧裹着一身媚骨，就像是传说里的那条九尾白狐。

    听说，汪精卫要在这里国民党的第六次代表大会，争取合法地位。

    郑苹如的任务是来侦探内部布置，最好是能在里面找点事做，充当内应。

    “我的老师在哪里？”

    “丁主任刚接到一个通知，临时去了宪兵司令部，很快就能回来。”

    这时，李承泽带着唐惠民和吴四宝先回来，冷冷地打量着郑苹如：“你是谁？”

    “她是丁主任的学生，想找点事情做。”

    “哦……有没有登记？”

    柳尼娜说：“主任建了卡。”

    其实，丁默邨就在二楼上，他是想让李承泽先有个印象。

    06

    “这样吧，你先带他去趟卫生室，把体检做了。”

    卫生室在花棚里，军医是个高挑的日本人，护士有白俄血统。

    “有事了！”

    柳尼娜把郑苹如交给米琦，有意无意地说：“我们这里没有处女！”

    郑苹如只好脱掉衣服，两手护胸。这时候，柳尼娜又把米琦拉出了卫生室，把郑苹如留给了日本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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