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嗵……”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着，楼房的窗玻璃震得粉粉碎碎，钢筋混凝土地板仿佛也在晃动，正站在地图旁的福田彦助师团长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阁下，阁下……”两名士兵连忙奔过来搀扶。
福田彦助一甩手：“滚开！快快出去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哈依！”一名卫兵刚刚出去，参谋长黑田敏明大佐就冲了进来：“福田阁下，大事不好！”
“发生了什么事？”福田彦助两眼圆瞪，“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在爆炸！？”
“福田阁下，刚才，从济南城里打出来一阵排炮，正好打中了西门外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山炮阵地，炮弹车中弹，引起了一连串的殉爆，第二山炮大队全体玉碎！”
“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福田彦助瞪着眼睛大声咆哮着，“黑田君，你一定弄错了！据我所知，困在济南城里的只不过是一个团的北伐军，他们的子弹都快打光了，没有一点补充，比一群老百姓也强不到哪里去，又哪里来的九二步兵炮？又哪里来的这么多炮弹！？”
是啊，北伐军总司令蒋某人在撤出济南城的时候，曾经给福田发过一通电报，已经把城里的情况全都说清楚了……那一个整编后的残兵团，哪里有什么炮弹可用？就是子弹由于没有得到补充也已经为数不多了，莫非是蒋某人故意耍的奸计？不可能啊，这家伙一直屁颠屁颠地跟在大日本帝国身后，寻求帮助，就他那个亲日的奴才嘴脸，怎么敢向主子开炮呢？！
“福田阁下，这是千真万确的！”黑田参谋长低下了头，“我已经打电话落实情况了！继山炮第一大队之后，我第六师团山炮第二大队又一次集体玉碎了……”
“八格——八格雅鲁！”福田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啪——”地一声摔了个粉碎，他气急败坏地大叫着，“黑田，你的，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师团长阁下，我现在还不清楚！”黑田参谋长低头说，“不过，我相信，很快我就能收到城内谍报人员的消息，把问题搞清楚……”
“哼……”福田彦助一声冷哼，语气渐渐地缓和下来，“黑田君，你的黑樱花谍报组工作很不到位啊！她们不是说已经核实了蒋某人的电文了吗？这次北伐军炮火反击是怎么回事？第二山炮大队的全体玉碎，黑樱花应该负全责！”
“哈依，哈依！”黑田躬身低头，连连擦着冷汗，“师团长阁下，都怪职下督导不严！不过，职下仍然认为，黑樱花谍报组在这次战斗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正是在她们的侦察和指导下，我们一举炸掉了外交部长国栋的府邸，并在刚才的第一轮炮击中，把济南城墙上的支那火力点尽数摧毁……”
“哼……那有用吗？”福田怒气冲冲地说，“炸掉国栋的府邸，方振武、吴中天、国栋却逃走了；摧毁了城墙上的火力点，却引来了北伐军的炮火反击，使我第二山炮大队全体玉碎，得不偿失啊！黑田君，你还是认为，只通过大规模的炮击，就足以摧毁支那人的抵抗意志吗？”
“哈依！卑职一直认为，北伐军缺枪少弹，根本不是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对手！”黑田说，“我相信：皇军强大的炮火，足可以摧毁一切部队的战斗意志！”
“可是，根据刚才的炮声，北伐军拥有九二式步兵炮、大口径的迫击炮，已经给我大日本帝国皇军造成了重大损失！”福田彦助说，“皇军士兵士气严重受损，支那士兵士气反升，这对我大日本帝国皇军下一步的行动非常不利！”
“福田阁下！”黑田走近了一步，低声说，“在我大日本帝国中，仍然有反对出兵支那的声音，如果兵员伤亡惨重，会引起国内各界更大的反对声，田中首相就会遭到更多人的反对！出兵之前，田中首相向我们反复强调过：用多少弹药，都可以，但伤亡必须控制到最低，否则，首相便无法向国内各界交代……大量投入炮兵，摧毁北伐军的战斗意志，最后再投入步兵攻城，这是减少伤亡的最好办法！”
“吆西——”福田彦助平静了一下，缓缓地说，“你的，命令黑樱花谍报组，立刻搞明支那军的炮兵具体位置，报告三、四山炮大队，给我一举将他们消灭掉！”
“哈依！”
……
夕阳如血，缓缓西下。山上的云彩也红彤彤的，就像浸满鲜血的棉花一般，沉甸甸的。阳光映照在商埠区正金银行的大楼上，映照在福田彦助紫红色的猪脸上，也红彤彤的，就像浸了一层猪血一样……
渡边正雄少佐跑步奔进了司令部：“报告师团长阁下，渡边正雄前来报到！”
福田从窗口旁转回了头：“吆西，渡边君，那群支那外交官已经收拾得怎么样了？”
“报告师团长，支那外交部代理部长国栋一直在大声叫喊，要求跟您和西田俊一总领事会面！”渡边笑着说，“不过，我们连理也不理他！我封锁了经四路二十号所有的出入口，不给他们吃的，不给他们喝的，现在，他们就要喊不出声音来了……”
“哈哈哈……”福田一声大笑，仿佛胸中的一股闷气终于排了出来，“这群外交官真是迂腐，难道他们就不怕死吗？！两军交火之计，哪有什么可以谈判的！一切都要靠军队的实力说话！”
一侧的黑田参谋长笑着说：“在我看来，支那这群外交官全都是百无一用的书生，一个个全都是废物！阁下，我们既然不准备谈判，还有必要留着他们吗？”
“是没有必要了！”福田彦助点头说，“不过，如果他们肯归顺我大日本帝国皇军，替我们进城说服支那部队，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欢迎皇军入城，我们不仅可以不杀他们，还可以给他们大大的奖赏！”
“不错，这样，我们不但可以消灭支那部队，还可以把皇军的伤亡减少到最低点！”黑田参谋长连连点头，“真是一条妙计！”
福田笑了：“渡边君！”
“哈依！”
“你的听明白了没有？”福田彦助笑着说，“你立刻带兵赶到经四路二十号支那临时外交公署，命令支那外交官立刻投降……”
渡边蹙眉问：“阁下，如果他们不投降怎么办？”
“你可以随便处置！”福田彦助随口说，“鞭打、火烙、老虎凳、辣椒水……十八般刑罚随你使用；还有支那历史上的酷刑，什么割耳、挖眼、削鼻、割舌……应有尽有，你喜欢怎么办就怎么办，不怕他们不投降！”
“哈依，我的明白！”渡边一个敬礼，转身欲走。
“慢着！”福田彦助又把渡边叫住了，“渡边君，还记得上次支那人的奇袭吗？他们不但救走了外交官，还摧毁了我们的一个山炮大队……”
“哈依！那是渡边的耻辱，职下怎敢忘记！”
“吆西……那次奇袭之后，商埠区里的支那部队便无影无踪了。据审讯伤兵得知，从济南城到商埠区有一条密道，支那残兵就是从密道里逃回济南城的！”福田彦助沉声说，“我敢肯定，今晚，支那人一定会乘着新胜，再次从密道里潜回商埠区来，一是来搞破坏，二是来救外交官……”
“哈依！职下明白，我立刻回去，把整个大队全都布置在经四路二十号周围，就是一直苍蝇也飞不进来！”
“渡边君不可轻敌！”黑田参谋长插口说，“据黑樱花谍报组报告，支那外交部国部长有一个儿子叫国强，虽然只有十八岁，却是一个非常神奇的人物。他的枪法不仅非常高超，而且胆略过人。上一次的奇袭，就是由他带领着士兵完成的，而且，也正是他的缘故，北伐军才找到了密道，使北伐军残部顺利地撤回了济南城……”
渡边心里一冷，再次举手敬礼：“哈依！请师团长、参谋长放心，我一定把那栋楼看得跟铁桶一样，就是神仙也别想飞进去！”
“吆西！”福田彦助笑着说，“如果你能收服支那外交官，再把支那小分队消灭掉，当是大功一件！否则，出了问题，你就是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罪人，数罪并罚，你只有剖腹一条路可走了！”
“哈依！职下一定尽心竭力，收服支那外交官，消灭支那小分队！”
“吆西，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
天黑了下来。
经四路二十号，大厅内。
十八名外交官精疲力竭地坐在房间里，门窗外全都是日军士兵，连门都不许出去。他们被囚禁在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没有吃一点东西，没有喝一口水……
蔡公理说：“国部长，我们来了这么长的时间，要求了这么多次，门外的小鬼子就跟没听到一样。我看，福田彦助和西田俊一根本没打算跟我们谈判！”
“何止没有打算谈判！他们分明是想活活地把我们渴死、饿死！”姚诚意说，“我们满怀诚意来谈判，小鬼子哪曾把我们当做外交官来看待过？！”
“哧……外交官？”张林书冷笑着说，“这帮小鬼子恐怕早就把我们当成他们的俘虏了！这座小楼，就是我们的囚房！他们这是在公然虐待外交官，公然违背国际公法，太不仁道了！”
“各位，国某连累大家了！”国栋淡淡地说，“我把小鬼子看得太高了，昨天，我不该再带着你们一起回来！”大家纷纷说：
“不！国部长，您不要这么说！我们都是外交官，处理外交事务是我们的职责！”
“我们都是自愿陪您来的！”
“您是我们外交界的泰斗！我们愿意跟您学习……”
……
“我的心里很不安！”国栋皱眉说，“我担心，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各位要做好思想准备！”
“是！国部长！”
“如果小鬼子真的把我们当成了他们的俘虏，甚至严刑拷打我们，要我们变节投敌，你们怎么办？”
蔡公理大声说：“国部长，国老师，您放心！士可杀不可辱！我们是外交官，我们代表的是中国！我们的这身臭皮囊可以扔掉，但绝不能扔掉了人格和国格！”
“是啊，国部长，您放心吧！”大家纷纷说，“我们都是从数万北伐军中抽调出来的，您尽管放心：我们绝不会玷污了外交官的名号！”
“好！我相信你们！”
就在这个时候，“哗哗哗……”大街上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站在门口放哨的张汉儒忽然叫起来：“不好！来了许多小鬼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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