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这是到哪?”曹飞见他们不是向济南城赶,反而奔向了山,感到非常奇怪。
国强笑而不答。小猴子低声说:“山上,有一条进城的密道,虽然入口处的主巷道已经炸塌,但还有一处秘密的小巷道没坏,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
“太好了!”曹飞笑着说,“我正想着:日军既然以重兵占领了济南城,城墙内外一定会戒备森严,即使我们的功夫再好,也很难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去……没想到,问题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嘘——不要说话!”国强说,“小心周围还有耳朵……”
“是。”
大家跟着国强,悄悄地向一处山谷奔去。终于,在一处乱石堆中,找到了那个秘密的洞穴,三个人很快便在山坡上消失了……
国强取出一支小手电,点点灯光向前照着,只能照到几米远的距离。三个人顺着弯弯曲曲的小巷道,一直向济南城挺进。不知走了多远的路,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前面的小巷道消失了,再也找不到继续前进的道路。前面巷道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块、泥土,透过石块的缝隙,似乎可以看到一线光明!
国强低声说:“可以肯定,已经在城里了!天也已经亮了……”
“公子,我们怎么办?”曹飞问,“挖开一条洞,钻出去?”
“没错!”国强说,“我们一起动手……”
三个人连成一串,把碎石块向洞里递着,洞里的石头越来越多了,外面光亮的地方越来越大,终于挖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钻出去的洞穴来……
国强、曹飞、侯小山从洞穴里鱼贯而出,不禁相视而笑:他们三个的衣服上全都粘满了泥土,裤子、衣袖、大襟多处地方被石头剐坏了。这一阵在闷热的地洞里干活,每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脸上胡里花哨的白一片黑一片;衣服在汗水的浸泡下,全都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就这样的形象,扮作乞丐,也完全不用化妆了!
曹飞机灵地向四周警戒着,天虽然已经大亮,但周围一带全都是废墟,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国强招了招手,他们搬过来几块大石头,又把洞口堵了起来,然后稍微做了一下伪装,几个人才离开废墟向城里走去。
“济南惨案”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但城里依然非常萧条,就连过去最繁华的大街上,也鲜有人迹。
太阳升了起来,大街上的行人爷渐渐地越来越多了。
一个店铺打开了门,店老板从门里走出来,单调的吆喝声在大街上忽而响了起来:“馒头——馒头唻——热腾腾的白面馒头喽——” 可是,行人们没有几个过来买馒头的。
“哗哗哗……”大街上,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几个日军士兵扛着大枪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
间或还有几个戴着礼帽、斜背着王八盒子手枪的人迈着四方步,在大街上耀武扬威地四处溜达着……一看就是替小鬼子干活的济南治安维持会的狗汉奸!
“来,老板,给我称十斤馒头!”一个歪戴着帽子,斜挎王八盒子的狗腿子来到馒头铺前,大声嚎叫着。
“来了——”老板一声爽朗的答话,转过身来,一看来人,笑容立刻僵硬起来,但他仍然竭力地陪着笑脸说,“哎呀,我道是谁?原来是刁二爷,欢迎欢迎,欢迎刁二爷大驾光临!”
“嘿嘿……”刁二一声冷笑,“怎么?黄老板,我经常光顾你的馒头店,看上去你很不大乐意啊?”
“岂敢,岂敢!”黄老板连忙陪着笑脸说,“小人不敢不乐意,您老人家光顾小的馒头店,是给了小的天大的面子……”
“可不是,你小子可别不识抬举!”
“是是,刁二爷,小的不敢!”黄老板陪着笑脸说,“刁二爷,情况是这样的,小人黄三是借贷买的白面,做起了这么一个小本生意。这十几天来,刁二爷天天光临小店称十斤馒头,确实是抬举了小人,只是……只是小的店小本少,赊不起账……您看,今天,您能不能先把帐结一结?”
“什么?狗东西,你怕老子给不起你钱啊!”刁二脸一沉,冷笑着说,“告诉你,老子是济南城治安维持会便衣队的司务长,等何中连何会长发给了我们银饷,自然会来还账!你小子放心就是!”
“不不不……这不行!”黄三赔笑着说,“刁二爷,您误会了!小的不是担心您不给钱,实在是小的是小本生意,本钱少,不好周转,现在已经没有钱再去买面了,还请刁二爷体谅体谅……”
“哼!狗东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刁二一声冷笑,“我再说一遍,老子是济南治安维持会的,后台老板就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现在临时还没有发饷。你小子要讨账,去皇军司令部讨好了!你给我小心点,说不定你项上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搬家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黄三仿佛没有听清楚似的,依然执着地哀嚎着:“刁二爷,您就行行好吧!小人是小本生意,实在是赊不起账,赊不起账啊!求求您就结了帐吧,否则,我这个馒头店真的就要开不下去了!”
刁二大怒,一脚将黄三踹了个狗吃屎,从腰里拔出王八盒子,“咚——”地一声,重重地砸在案几上,大声吼叫着:“姓黄的,我再说一遍,老子到你这里来买馒头是看得起你!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问老子要钱,没有!今天,你必须再给老子称十斤馒头,否则,老子立刻毙了你这个狗日的!”
黄三一看案几上的枪,登时一屁股瘫到地上,半天没有缓过气来,他全身筛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刁二爷饶命,刁二爷饶命!小的不会说话,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
“娘的,还不快滚进屋去,给老子称十斤馒头!?滚——”
“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黄三吓得一头钻进了馒头铺,连鞋子都跑掉了。
“哈哈哈……黄三你他娘的真是个熊包!”刁二哈哈大笑,偷偷地从兜里摸出了两块大洋来,放在唇边吹了吹,咬了咬,又放回了兜里,心中暗想:好了,摆平了这个黄三,皇军发给维持会的生活费可就全是自己的了!这年头,不挣钱的事情,谁干!
“刁二爷,馒头……还……还没熟……”馒头店里响起黄三的声音,“要不,您老人家先进店来,等一会?”
“他娘的,以前这时候不都已经蒸熟了吗?”刁二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把门外案几上的盒子枪往身上随便一挂,向馒头店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笑着说,“黄三,老子今天就进你店里来坐一坐,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你今天包上十斤馒头,给我送去,我就不难为你了……”
“是,是,马上包……”
可是,刁二一进门,他身后的门就悄悄地关上了。忽听“呜——啪——”地一声响,一根棍子重重地砸在刁二的脑袋上,登时鲜血飞溅,脑浆迸裂!刁二那小子连叫都没有叫一声,便像一根棍子一样,“咚——”地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一个脸上带着一条长长的伤疤的孩子,敞开房门,机灵地向两边看了看,然后又关上了门低声说:“三叔,外面没人……”
黄三放下棍子,冷静地说:“好!我把这死狗拖到后面扔到废井里去,小豆子,你赶紧弄点炉灰来,盖一盖地上的血迹……”声音很平静,一点也不像怕事的人。
“是!三叔!”
可是,意外的情况出现了。不一会儿,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开门,快快地开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
小豆子跑到门前,顺着门缝向外一看,登时瘫倒在地,他连忙跑回来,吓得声音都变了:“三叔……外面来了四个人……都是刁二的手下……”
黄三拖着刁二的躯体,来到了后面庭院里的废井旁说:“别害怕,小豆子,快干活……”
“哦……”小豆子跑进厨房,铲了一簸箕炉灰过来,盖到屋里的血迹上,炉灰还不够用,铲了一簸箕又一簸箕……
“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更大了!
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大声说:“黄三,快点开门?刁司务长,何会长说了,今天有任务,要早开饭,要你快点拿馒头送回去……”
房子里还是没有人答话。
“刁司务长——刁司务长——奇怪了,司务长天天来买馒头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啊,有人明明见他进店了……”
“咦,血气好浓啊……”忽然,门外一个人抽了抽鼻子说,“屋里似乎有一股浓浓的血气,而且,还是新鲜的血气……”
“不好,出事了!快砸门!”
“哐——哐——……”房门上响起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最后“咣——”地一声响,连门带框一起倒了进来!两扇门上,还躺着四个撞进门来的维持会里的汉奸走狗!
那四个家伙从地上跳起来,手里举着王八盒子,机灵地向周围警戒着。房子里并没有人,但地面上撒了一大滩炉灰,向庭院里去的路上,也撒了一路的炉灰。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狗腿子用脚捻了捻炉灰,吃惊地说:“是血迹!有人刚刚用炉灰把血迹盖上了!”
另一个家伙说:“不好!刁班长见财就沾,这些日子来,一定把黄三沾急了眼,让黄三把他收拾了!”
“一定是这样!”
可是,黄三到哪里去了?四个家伙个个握着王八盖子手枪,躬着身,在房子里、院子里寻找起来! 可是,找了好一会儿,还是一无所获!
这时候,一个维持会汉奸无意中掀开了门旁的大水缸,缸里赫然蹲着一个脸上有疤的孩子,他冷笑道:“嘿嘿……你小子在这里啊!快点给我滚出来!”他一伸手,将小豆子抓了起来。可是,这小子忽然感到胸口一凉一疼,小豆子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已经狠狠地捅进了他的胸膛!
“啊——”地一声惨叫,那家伙仰面就倒!
其他三个家伙吃了一惊,一起举起枪向小豆子瞄准!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他们开枪,一个人像一只大鸟一样,忽然从屋顶上飞下来,手里握着一根粘着鲜血的棍子,“呜——”地一声,向那三个家伙扫了过去,“噗噗……”两个家伙手里的枪被他打掉了,胳膊也被棍子打折了,手枪一起掉到了地上!
可是,第三个汉奸比较机灵,向后一蹿,竟然让他躲了过去,同时,“砰——”地一声,枪响了!不过,并没有打中小豆子。那家伙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已惊慌失措,就那么闭着眼,举着手枪连连扣动着扳机,“砰砰砰……”
国强、曹飞、侯小山正好经过附近,国强道:“有人在祸害老百姓,快,我们去看看!”
“哗哗哗……”不远处,一队鬼子兵也向这边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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