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国强在唇边竖起了食指,“妈妈、爸爸、中村,听我说,快穿上日军军装,我带你们走!”说罢,打开背包,从里面拎出来三套军装,还有鞋子……
国强在门口向外警戒着,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能午餐时间正是宪兵司令部的空当,竟然一直没有人发现这边发生了问题。
国栋、中村美子接过军装就向身上穿;中村义成接过军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发现衣领上似乎有血迹,立刻皱起了眉头:“国强,你又杀人了!”
国强盯着他的眼睛说:“中村,你知道,我也不想杀人!但为了保卫祖国,保护百姓,保护家人,我不得不杀掉敌人!”
“不,国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不管是什么人,我们都没有权利随便剥夺他们的生命!”中村义成正色说,“日本人没有权利剥夺中国人的生命,你也没有权利剥夺日本士兵的生命……”
“这完全不一样……”国强道,“中村,现在,我没有时间跟你讨论这些问题,快穿上衣服,跟我走!”
“我不走!”中村义成说,“你领着你爸爸、妈妈走吧!我不想跟你这样的支那杀手在一起!”
“你必须跟我走!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国强一把将他抓了过来,“你留在这里,想跟那些小鬼子一起来坑害中国人吗?不行!我绝不允许出现这种情况!”
中村义成一声冷哼:“国强,我不想伤害你的父母,我也不想伤害你!但你不要对我太过分了!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日军宪兵司令部的囚房……”
看看无法说服对方,国强不再犹豫,忽然一拳击了出去,中村义成身体一躲,但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去,那一拳不轻不重地正中他的后脑勺,中村义成的意识立刻模糊起来……国强一把将他抱住,抓起日军军装,给他套了起来。
“国强,你把你小舅怎么了?”妈妈吃惊地问。
“没事,我把他弄晕了,一会就能醒过来!”国强说,“快!爸爸,妈妈,帮我给他穿上衣服,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好!”在爸爸妈妈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给中村义成穿上了日军军装。该怎么把他弄出去呢?国强发现院子里,放着一副担架,显然是抬放施刑的囚犯的,他便和爸爸一起将中村抬上了担架,将他抬到了门房前。
“小猴子,中村,你们两个抬着担架,爸爸、妈妈,你们背上步枪,跟我向外走!”
“好!”
国强低声鼓励着爸爸、妈妈:“爸,妈,你们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什么都不要问,只管跟着我往外走就是!”
“嗯……”
日军宪兵司令部里,大部分士兵已经吃完了饭,在院子里四处游荡着,有的去刷餐具,有的在树下聊天,他们的武器大都堆在一起,很随便的样子。
国强扛着枪,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国栋、中村美子扛着枪跟在后面,小猴子、中村刚毅抬着中村义成跟在最后。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一路上竟然没有任何人阻拦和询问他们!
前面已经到了司令部大门,只要出了大门,他们就安全了!国强加快了脚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上的哨兵忽然向他们喝问道:“喂,你们几个,大中午的这是干什么去?”
国强停住了脚步,转脸道:“一名士兵生了重病,我奉命把他送到野战医院看医生!”
“吆西,上士辛苦!”哨兵打了声招呼,便不再理会。国强长出了一口气,快步向大门外走去,国栋、中村美子、小猴子、中村刚毅跟在后面,鱼贯而出……
刚走出大门不远,忽然听到日军宪兵司令部里,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哨子声,有人在高声地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囚房的门卫被杀,支那部长一家被人救走了!”
“一定是刚才出门的那一伙人!快追!”宪兵司令部里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队小鬼子从大门口奔出来,兵分数路,沿着大街向四周追了出去。
国强听到动静,非常着急:“小猴子,放下担架,你先带着爸爸、妈妈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废墟地带的密道入口处,我和两外中村断后……”
“是!”小猴子把担架交给国强,迅速地向废墟方向奔跑着,国栋扶着中村美子紧紧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夫妻二人便累得气喘吁吁……
国强和中村刚毅抬着担架,快速地向前追赶着,可是,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看看危机,国强从担架上抓起中村义成,搭到了自己的背上,低声说:“中村兄弟,你快把担架处理掉!不要给日军留下寻找的线索……”
“哈依!”中村刚毅把担架一遮,隔着墙,就扔进了大街旁的院子里,然后跟着国强向前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托着中村义成的身体,以减轻一下国强的负重……
颠簸中,中村义成睁开了眼睛:“国强,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不放!”国强说,“我放开了你,你就会再次落到日本军人手里,把我们的行踪暴露,还将给我们、给中国人民、给整个中国造成重大的威胁!”
中村义成叹息说:“放心,我不暴露你们好不好!如果我想把你们暴露,现在我就可以大声叫……”
“哼……你现在也没有力气叫!”国强一边跑,一边说,“中村君,你不是一直说,你是爱好和平,反对战争的吗?现在,是你们日本人到中国来侵略,你该怎么办?你不能只看到我杀日本士兵,看不到日本士兵屠杀中国人民!如果这些日本兵没有到中国来侵略,我又怎么会杀他们?!为了国家、为了民族、为了亲人、为了千千万万的中国人,中华好男儿不能不奋起反抗……”
中村义成、中村刚毅一起叹息了一声。
中村义成说:“国强,你说的道理我都懂,我也完全理解你!不过,也请你替我想一想,因为,我毕竟是一个大和民族的人……”
“是啊,国强表兄!叔叔说的有道理!”中村刚毅说,“感谢你没有杀我,现在,你已经把你姑父、姑姑救走了,你就放了我们吧!让我们回去,不管我们会遇到什么问题,我们都愿意去面对!”
“叔叔?你叫我叔叔?你是谁?”中村义成奇怪地问。
“是的,你是我叔叔!”中村刚毅说,“我叫中村刚毅,我们都是东京中村家族的子孙,你爸爸和我爷爷是亲兄弟的……”
茫然的中村义成终于明白了过来,他冷笑一声说:“好一个国强,你不但胁迫我,也在胁迫你的表弟,你觉得这样做很好玩吗?”
“战争年代,我没得选择!”国强说,“两位中村先生,还请你们理解……”
“也请你理解我们!”中村义成不知从哪里忽然摸出来一支小手枪,顶到了国强的后脑勺上,冷冷地说,“国强,站住吧!快把我放下来……”
国强愣住了,在街道的一个拐角处停下了脚步,缓缓地将中村义成放了下来,他转过头,盯着中村义成说:“中村,铃木樱子早就跟你联系了,对不对?”
“是的!”
“我爸爸妈妈被捉,也与你有关系,对不对?”
“完全正确!我不喜欢战争,但我毕竟还是日本人……”
“你这个无耻的小人!”国强怒道,“你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骨子里,依然流淌着战争狂人的血,我真该早一点把你处理掉……”
“站住!前面那几个人不许动!”身后,一队小鬼子发现了他们,一起向这边跑过来!
“站住,别跑!”
……
趁着中村义成向后一看的光景,国强的身体一晃,躲过了他的枪口,右手闪电般地一抓,握住了中村义成的胳膊,只那么一用力,中村手里的枪便掉了下来。
可是,中村义成的另一只手里,又出现了一支手枪:“国强,我不想为难你……趁着追兵还没有追上来,你快走吧!”
中村刚毅从地上捡起那支小手枪来说:“走吧!表哥,我知道你不愿意杀我们,我们也不愿意杀你……”
“好吧!”看看身后的小鬼子越来越近,国强一咬牙,坚定地说,“你们两个好自为之,多多保重!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在战场上遇到你们……”说罢,一溜烟地向远处跑去。
中村义成的枪口一直向国强的背影瞄准着,但他还是没有扣动扳机,终于缓缓地放下了枪。
铃木樱子从后面跟上来,很不满地摇了摇头:“中村君,你为什么没有开枪?这一阵子,你有无数次机会,杀掉国强,替我大日本帝国皇军除掉这个大敌!你已经答应我了,为什么又反悔了?!”
中村义成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着:“樱子小姐,国强说的没错!我们日本人到中国来,杀的人够多了,我不想让我的双手也沾满鲜血,更不想让我的双手沾满我的亲人、我的好友的鲜血……”
“中村君,你太让我失望了!”樱子小姐冷冷地说,“本来,我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大和民族的英雄,原来你跟一个鼠目寸光的支那小人没有什么两样!”
“哼……随你怎么说!我只做我想做、我认为能做的事情,谁也休想勉强我……”
“可是,你已经答应我了!你这样做,对不起我,更对不起我们大日本帝国……” 原来,樱子小姐通过努力,已经成功地把中村义成转化成了她的人。之所以把他跟国栋、中村美子安排在同一间囚房里,目的就是等国强来救爸爸妈妈的时候,乘机给国强以致命的一击。可是,关键的时候,中村义成并没有出手,也没有答应中村美子把自己伪装起来去国强的队伍里当卧底!
中村刚毅瞪大了眼睛:“叔叔,原来,你……你真的早就跟铃木大尉商量好了?”
“不错……”
“咦,下等兵中村刚毅,你叫他叔叔?”铃木樱子奇怪地问。
“是的,我们都是东京中村家族的……”中村义成替他回答,“跟国强都有很近的血缘关系。”
铃木樱子心中暗喜,下令道:“吆西,来啊!把他们统统给我抓起来,关进囚房!”
“哈依!”
“给小野大尉发报:国强已经救出了他的爸爸妈妈,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的去路,不能活捉,就统统击毙!”
“哈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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