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歼敌一千,自损八百。
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一师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在外围堵截的林一凡的第二团牺牲了三百多名战士,伤四百多人,相当于伤亡了半个团;设伏的第一团,虽然阵地位置极佳,但依然牺牲了一百多人,伤二百多人。困兽犹斗,小鬼子身陷绝境,已经拼命,其战斗力确实强悍!
国强走下峡谷,在山外的战场上走着,曹飞、小猴子、戴笠、黄小琳等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是二团围堵小鬼子的战场,惨烈的场景触目惊心:
一个战士的手榴弹上沾满了鬼子的脑浆,可是,他的腿却被鬼子的军刀砍掉了一只,殷红的鲜血流淌了老远,很显然,那名战士的动脉被切断,他是活活流血致死的!另一个战士跟一个小鬼子拥抱着站在一起,鬼子三八步枪的刺刀从他的胸口上透体穿过,而他的手紧紧地掐着鬼子的脖子,那个小鬼子的舌头伸得长长的,不相信似的瞪着惊恐的眼睛……战士们想把他们的尸体分开,都很难做到!
国强的心沉重起来:太平庄之战打得太突然了!准备得不够充分,思考得不够周密,如果二团没有在关键的时刻全部到位,一千多日军会逃走且不说,二团的骑兵营、汽车连被小鬼子一冲击,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战争是残酷的,来不得半点马虎;战士们的生命是宝贵的,绝不能再做这种不必要的牺牲!
戴笠笑着说:“公子,跟您在一起打仗真是太过瘾了,您又立了一项了不起的战功!
“如果小鬼子肯老老实实地退回去,我宁愿不要这样的战功!”国强叹息说,“这一战,我们的损失太大了!”
“公子,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戴笠说,“幸好,经此一战,重创日军第六师团,估计小鬼子也该收手了!” 这几天,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部被端,两个联队即一个旅团的步兵被全歼,第六师团的战斗力直接减半!这一连串的战斗告诉世人: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狂妄透顶的小鬼子该清醒一下了!否则,我们就能把你深入山东的第六师团一口吃掉!
“嗯……但愿如此!”国强叹息了一声说,“不过,小鬼子绝不会死心的,日军第六师团斋藤旅团,正从青岛向济南赶来;济南的骑兵联队、炮兵联队也在向鲁南赶来……我们一定要时刻做好迎战的准备,绝不能麻痹大意!”
“是!”
战场打扫完毕,第一团、第二团又撤回了泰安城一带。
伤员很多,医院里人满为患。病房不够了,部队又征用了附近的一些民宅;床位不够了,又征用了一些老百姓的床铺,还不够,干脆征用了许多门板,把伤员放在凳起来的门板上手术。
国强的妈妈——中村美子医生,从天明到天黑不停地做着手术,来不及喝水,来不及吃饭,来不及睡觉……所有的医护人员们都争取在最佳的时间段内,保住伤员的生命!
半夜时分,中村医生终于做完了最后一个手术。她摘下口罩,脱下衣服,扭了一下酸疼的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一侧伸过来一双小手,轻轻地敲着她的肩膀,酸疼的肩膀舒服了许多……
“好了!丽君,你也累了,快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一名护士解下口罩来,赫然是唐丽君小姐。
不一会儿,几名医护人员聚过来,脱下衣帽,赫然是山东大学医学院的王新华教授和李天、刘丹等同学……
中村医生慈祥地笑着说:“丽君啊,国强回到泰安也有好几天了,你怎么不去见见他呢?”
“我……我不想见他!”唐丽君低下了头,两只手下意识地拧着衣襟,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违心话。其实,猛虎小队刚刚赶回泰安城的时候,唐丽君就去探望国强了。可是,她看到国强的身边时时刻刻地跟着一个美丽的女军官……
刘丹笑着说:“丽君啊,过去,你不理国强,是因为他太懦弱,没有男子汉气概……现在,国强可是我们的大英雄了,你没有理由不想见他吧?!”
“刘丹,你说什么呢!”唐丽君娇嗔的白了刘丹一眼,是啊,国强的妈妈就在身旁呢!
“大英雄?不见的吧?!”一侧的李天冷笑着说,“这些天来,那些匪夷所思的战斗真的是国强指挥的?我怀疑!一个十八九岁的学生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魄力?过去,国强是什么样的人,大家谁不知道?常识告诉我们,一个军校生不可能指挥一个团一个师跟日本人打仗!他也没有那个资格指挥……”
王教授说:“李天同学说的有道理。不过,济南惨案的时候,我们就发现国强同学跟过去不一样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国强又上了几个月的军校,也许真的已经今非昔比了!”
“哼……我看一定是蒋总司令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有意制造的假象!”李天想当然地说,“国强的进步再大,也不可能一步升天!军校实习生竟然能指挥一个团一个师,谁信啊……王老师,你说这可能吗?也就是那些无知的少男少女信……”说着话,有意无意地望着唐丽君……
王新华老师摇了摇头:“确实不合常理!不过,凡事都有意外嘛!中村医生是国强同学的妈妈,我们可以跟中村医生核实一下……”
李天立刻问:“中村医生,您知道国强的事情吗?”
“对不起,我也不清楚!”中村美子笑着说,“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也好久没见国强了,我也不知道那些传言是不是真的……”
“要核实其实很简单!”刘丹说,“仗打完了,国强也该回城来了吧!中村医生,您知道吗?”
“是的,国强回来了,今早我还见过他!”
“太好了!”刘丹笑着说,“现在,国强一定在家,!我们跟中村医生一起去找国强吧!走,大家一起去——”
“不!我不去了!”唐丽君低声说,“我妈的病又犯了,我得回去照顾我妈妈……”
“哎呀,你爸爸不是在家嘛!”刘丹说,“难得大家这么有兴致,一起去看看我们的大英雄吧,正好让他请我们吃个宵夜……”
“行!行!大家一起跟我来吧!”中村美子满脸笑容。唐丽君看了一眼婆婆,低下头不说话了,显然已经默许了……
刚出医院大门,就见一辆小车“吱嘎”一声,停在他们的身前。一个高大的身影钻出车来,不是国强是谁!接着,从车上又下来了一男一女,正是黄小琳和曹飞。原来,黄小琳听国强说要来医院接妈妈,便嚷着一起来,没想到在医院门口遇上了!
国强笑着说:“妈,我来接您回家!您一定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妈妈笑着说,“有你们王老师和几个同学帮忙,快了许多!诺,还有丽君……咦,丽君呢?!刚才还跟在我身后呢!”身后,只有王老师、李天、刘丹三个人,唐丽君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唐丽君?”国强心里一惊,“妈,她刚才跟你在一起?”
“是啊!”
国强左顾右盼,哪里还找得到唐丽君的身影?
“别找了,”刘丹冷冷地说,“丽君一定回去照顾她妈妈了!国强啊国强,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主户!我真是看错了你!”
“没有啊,没有啊……”
李天看着国强和他身旁的黄小琳说:“男人,一旦功成名就,就会三妻四妾,我算是明白了!王老师,我们走吧……”
王新华老师摇了摇头:“国强啊,今天太累了,有话我们以后再谈,再见!”
“再见,王老师!”国强、黄小琳一左一右扶着中村美子,登上了小车……
次日,国民革命军独立第一师师部,正在召开军官会议。
张仁初参谋长在大声咆哮着:“不像话,太不像话了!你们竟然一再无视蒋总司令的命令,跟日军决战!牺牲了许多战士不说,竟然还全歼了日军一个联队!你们让我怎么向蒋总司令交代?蒋总司令又怎么向日本方面交代?”
国强站起来,大声说:“参谋长,我们抵抗侵略有错吗?作为军人,难道干看着小鬼子侵略中国无动于衷,才是正确的吗?”
“国强同学,请你注意!”张参谋长说,“你只是一个实习团长,我真不明白,你的一个想法,一个提议,在独立一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支持、拥护呢?!”
“因为我的提议是爱国的,是抗日的!”
“谁批准你们抗日的?”张参谋长道,“我们不能盲目排外,抵制日本!因为日本通过条约,已经取得了在中国很多地方驻军的权利。蒋总司令曾在多种场合、多次提出过:对日军出兵山东这件事,我们要通过外交途径,争取和平解决,绝对不许与日军发生冲突……这些事情,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国强大声说,“我只知道,我无法执行‘绝对不抵抗’政策!作为军人,我绝不能眼看着小鬼子屠杀中国百姓而无动于衷!军人,就应该抵抗侵略,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哗哗……”听了国强的发言,会议室里,立刻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咚咚咚……”张参谋长站起来,狠狠地捶了捶桌子,“肃静,肃静!国强同学,请你注意,你是一名军校生,你更是一名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知道不服从蒋总司令命令的后果吗?”
国强心里一凛:糟糕,莫非日本向老蒋施加了压力,老蒋要处理我了?不可能啊,我虽然没有服从他的命令,但帮着国民革命军打出了气势,打出了国威,老蒋处理我说不过去……
国强淡淡地一笑:“张参谋长,你不用恐吓我!我们抵抗侵略是为国家而战,为人民而战,不是为了哪个人!如果因此而遭到长官部的处理,我也在所不惜……”
“好!”会议室里,军官们一起叫好!
张参谋长冷冷地说:“诸位,日本政府、日本军方对中国政府和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蒋总司令发来了电报,撤销国强同学实习团长的职务,由副团长黄三代理!从今往后,谁再轻言抗日,杀无赦!”
“杀无赦——杀无赦——……”会议室里回音阵阵,让大家心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国师长说话了:“诸位,近日,日本政府、日本军方已经中止了继续向山东派兵的计划,日军第六师团余部也都收缩到了胶济线一带。日本人正通过外交途径,要求我们立刻释放日本战俘,尤其是黑田师团长……”
“哼……释放战俘?哪有那么简单!”国强说,“各位,日本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请各位一定要做好战斗准备,防止日军前来拯救战俘,尤其是拯救黑田师团长……”
“是啊!”国师长说,“这正是我们一直担心的问题!日前,蒋总司令已经下达了命令,要求我们派一支部队,秘密押解日军军官赶赴南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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