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次郎认为:这几仗下来,可见中国的兵力、经济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差,日本经略满蒙地区的计划应该重新慎重考虑;因此,建议只派驻朝的第二十师团外加本土的一两个旅团赶赴关东洲,去教训一下蒋强国,为关东军解了围就行了,日本军队不能冒险大规模地挺进关东洲。
金谷范三认为,这几仗的失利,一是因为蒋强国的阴险狡诈,二是因为本庄繁及其手下军官的愚蠢。日本军力、经济都远远超过中国,经略满蒙的计划不能推迟。日军正应该以这次“沈阳事变”为借口,大举挺进关东洲,挺进满蒙地区,进而觊觎整个中国!因此,首先令驻朝第二十师团驰援沈阳,并从本土至少派三个师团赶赴关东洲,同时,还要在日本上下,下达全民动员令,做好战争的一切准备!他相信:只要日军全线压上,消灭蒋强国,占领满蒙地区,连一个月都用不了!
刚开始,只有南次郎和金谷范三发言,接下来,双方的军官也参与了进去。一时间,参谋部作战厅里热闹起来!双方代表各执一词,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唾沫星子四处飞溅,可谓人声鼎沸,好比热闹的菜市场!
有的军官大声吼叫着,有的军官拍起了桌子,有的军官伸着长长的脖子,瞪大了眼睛,捋起了袖子,几乎与对方动起手来……
可是,争吵了好久,还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好了!安静,诸位安静!”金谷范三敲了敲桌子,大声训斥着,作战厅里慢慢地安静下来,金谷大将说,“南次郎君,既然我们的意见不统一,我看还是奏请天皇陛下,请天皇陛下裁夺吧!”
“吆西,我们一起去见天皇陛下!”
日本昭和天皇裕仁最近很不开心:国内军部和政府之间矛盾重重,现役军人要求政府提高他们的待遇,在乡军人希望得到国家和政府的优待,而政府却没有办法安置这些只会开枪、毫无其他技术的无业游民!
“报,若槻礼次郎首相求见!”
“宣!”
若槻礼次郎一溜小跑地奔进了皇宫,向昭和天皇躬身施礼,昭和天皇一挥手:“首相阁下,不要客气,请坐吧!”
“哈依!天皇阁下!”若槻礼次郎首相一坐下,便开门见山地说,“天皇陛下,这些日子以来,关东军与支那国军独立一师接连发生了几次战斗,关东军遭到了重创。现在,军队内外、朝野上下,充满了出兵满洲的呼声。可是,臣以为,现在出兵满洲,条件还不够成熟!”
“哦?此话怎讲?”刚过而立之年的天皇早就按捺不住了。是啊,到现在这种境况,怎么还不出兵呢?!这太有失我大和民族的尊严了!
“天皇阁下,现在,我国经济虽然比支那强,但正处于经济危机时期,各方面都很萧条,人民生活水平低下,还不足以支持一场战争;还有一条更为重要,一旦发动战争,那些桀骜不驯的军官们就更加难以管理,军部与政府的矛盾将更加恶化,甚至有取而代之的趋势,我担心,任由他们发展下去,那些丧心病狂的刽子手们,甚至会危及到天皇陛下您的生命财产的安全……”
年轻的天皇听了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是啊,姜还是老的辣!还是首相想的周全,前任首相滨口雄幸就是被人刺杀身亡的,如此发展下去,就会有人来谋刺天皇了!这种风气当然需要立即制止!昭和天皇裕仁连忙谦虚地问:“首相阁下,以你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臣以为,万事以和为贵!”若槻礼次郎笑着说,“据臣所知,这次‘沈阳事变’完全是由关东军蓄意挑起来的。既然是他们自作孽,就应该由他们自己来承担责任,我们不宜插手,更不宜派兵支援……否则,就会更加娇纵他们,之后,这帮军人就会更加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了了!”
“那就让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关东军自生自灭吗?”天皇皱起了眉头,心有不甘地问,“这样做似乎也不好吧,要知道,他们也同样是我的子民啊!”
“当然不是!”若槻礼次郎首相说,“我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暗示朝鲜驻军第二十师团,注意观察满蒙地区的局势,一旦发现关东军陷入绝境,立刻出兵帮助,在关键的时候拉他们一把……这样以来,既惩戒了那些无法无天、擅自行动的军官,又能让他们收敛一下,省得将来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吆西,还是首相阁下深谋远虑,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哈依,多谢天皇陛下的支持!”
首相刚刚离开,南次郎和金谷范三就来到了皇宫外面,求见天皇陛下。侍卫长挡住了他们:“对不起,两位长官,天皇陛下刚刚接见了首相阁下,陛下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见客人!”
“八格,快快地让开!”金谷范三大声吼叫着,“现在,关东军危在旦夕,一刻也耽搁不得,我们必须立刻拜见天皇陛下!”
“对不起,大将阁下,天皇陛下已经下了谕旨,关东军的事情已令首相阁下全权处理,你们就不要再觐见圣上了!”
“哼——”金谷范三一甩手,转身气冲冲地向首相府奔去。
“什么?拒不出兵?”金谷范三一听首相的话,就火冒三丈,“天皇陛下怎么会同意这样的方案?!这一定是首相阁下的建议吧?你们是想置关东军于死地啊!?”
“嘿嘿……金谷君言重了!”若槻礼次郎首相冷笑着说,“天皇陛下一向圣明,这是他纵观国际国内的形势,最后做出的决定,我们作为臣子,没有反对的理由!”
金谷范三气得张口结舌,脸色铁青,手下的其他军官却直接大声叫骂起来:“八格,八格雅鲁!统统的八格雅鲁!”
……
“诸位,稍安勿躁!”若槻礼次郎首相笑着安慰大家说,“这是天皇陛下的决定,谁也不能改变!不过,如果大家想帮助关东军,我可以帮你们出个主意:金谷阁下可以致电驻朝皇军第二十师团林铣十郎中将,让他看情况灵活处理……”
“哼……这事不用你来教我!”金谷范三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大家知道事情就坏在若槻礼次郎这个老狐狸的手里,却也没有其他办法。一到参谋总部,金谷范三大将立刻电令驻朝日军林铣十郎中将出兵中国!同时,还是暗中从本土调集了两个地方旅团日夜兼程、赶赴满蒙……
此事之后,更加剧了政府和军部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为之后的军事政变、成立军人内阁埋下了种子……
辽阳,关东军司令部,本庄繁中将正脸色铁青地看着刚刚收到的电报。参谋长三宅光治少将盯着本庄繁的脸,脸色非常凝重。
“司令官阁下,情况严重了!”三宅少将说,“国内拒不支援,我关东军处境不妙啊!”
“哼——都是若槻礼次郎那个老东西搞得鬼!”本庄繁怒道,“我看他是想重蹈滨口雄幸的覆辙了!这些玩政治的,个个都是阴谋家,为了一己之私,竟然置我上万人马的生命于不顾,真他妈的八格雅鲁!”
“是啊,司令官阁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林铣十郎君是我的好友,他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本庄繁中将冷笑说,“有了驻朝皇军第二十师团的帮助,我不敢说能反败为胜,消灭蒋强国,但至少自保还没有问题的!”
“哈依!阁下言之有理!”
“三宅君,立刻致电林铣阁下,请他务必尽快出兵丹东,给我减轻正面的压力!”
“哈依!”
“命令关东军各部,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我要一鼓作气,进兵沈阳,给牺牲的官兵们报仇雪恨!”
“哈依!”
“三宅君,士兵们的士气恢复得怎么样了?”
“报告司令官阁下,您放心,我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士气没有一点问题!”三宅光治自豪地说,“我大和民族传统的武士道精神深入人心,即使是战到最后一人,也没有人会屈服!”
“吆西,这样我就放心了!”本庄繁点了点头说,“你让各级军官都要明确地告诉属下,接下来的沈阳之战,是关系到我关东军生死存亡的战斗,所有人务必全力以赴,到死方休!”
“哈依!”
“重炮大队到哪里了?”
“报告司令官阁下,由于支那特种部队的骚扰,我重炮大队一直躲在旅顺火车站,没敢沿铁路线北上……”
“给重炮大队发报,沈阳会战事关关东军的生死存亡,命令重炮大队务必排除一切困难,尽快赶到辽阳,参加战斗!”
“哈依!”
“三宅君,有没有统计过,在满洲的在乡军人和年轻的侨民有多少人?”
“具体数字不详,不过,总数怎么也有几万人,其中,集中到辽阳的在乡军人、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有一万多人……”
“吆西,立刻把他们武装起来!把在乡军人补充到各战斗部队,侨民编入预备队,立刻准备开赴战场!”
“哈依!”
沈阳,独立一师师部作战室,国强正在召开各团团长会议。
国强正在大声地讲话:“……弟兄们,这些天来,我们确实接连打了几场胜仗,不过,大都是侥幸取胜,并不值得我们骄傲,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呢!”
“谁要是因此认为日本军队不堪一击,那就大错特错了!”国强严肃地说,“中国军队一般损失过半,就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可是,日本军队就是还剩下极少的人,也往往会做殊死抵抗。为什么?据我所知,日本人深受武士道精神的影响,个个都是亡命之徒,他们面对死亡,往往非常从容!所以,请各位团长一定要做好思想准备!沈阳会战将是一场恶仗、硬仗,各位都要明确地告诫手下的弟兄们,做好打恶仗、硬仗的心理准备!”
“是!师长!”
“还有一件事,让我非常担心!现在,关东军的重炮大队还躲在旅顺火车站里,一旦让他们赶到沈阳,将会给我造成致命的危险!”
二团长林一帆问:“师长,猛虎团神枪营曹营长还没有把小鬼子的重炮大队干掉啊?”
“哪有那么容易!”国强说,“曹营长回电说:日军重炮大队一直防备森严,神枪营试了几次都无从下手。我们全歼了野炮联队之后,重炮大队的防备就更严了,看护重炮比看护他祖宗还上心……”
“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干掉鬼子的重炮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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