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摇了摇头道：“兄弟，不怕你笑话，三十万东北军，除了十多万人撤进关内之外，剩下的那二十多万人，哪些人已经战死，哪些人已经投降，我至今也不清楚……”
“嗯……”国强点了点头道，“是了，投降的没脸再与您联系，抗击日寇的部队到处奔波打游击，恐怕想联系也无法联系……看来，这事难办了！”
张学良忽然笑了：“老弟，东北，不是还有你的猛虎团吗？”
“对啊！”国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黄小琳参谋长，你能不能跟徐飞虎团长联系得上？”
“这个……”黄小琳看了一眼陈诚，最后还是坦率地说，“能！”
“猛虎团现在在哪一带？”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黄小琳说，“在日军优势兵力的进攻下，猛虎团不可能待在一个地方不动……”
“能联系上他们也行！”国强说，“你立刻以我的名义跟徐飞虎发报：命令他们全力以赴袭击日军的运输线，最好能炸毁几处日军的仓库，抑制日军的进攻节奏！”
“是！我立刻去发报！”黄小琳站了起来，对张学良说，“总司令，我需要您的通讯参谋配合一下……”
张学良点头：“没问题……”
“不用了！”国强说，“你去找唐副官吧！她就在隔壁！”
“是！”黄小琳大步走了出去。
陈诚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阴阴地说：“二公子，你是来组织部队抗日的，还是来重组新一军的啊？”
国强笑了：“这两件事我都做！怎么，陈军长认为做这两件事有矛盾吗？”
“矛盾？何止是矛盾？！”陈诚冷冷地说，“据我接到的蒋主席电报，二公子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逃跑的新一军官兵统统抓回来，该处理的处理，该赦免的赦免，重组新一军，然后，率领新一军南下，参加第四次围剿共匪的战斗！”
“看来，陈军长什么都知道啊！”国强冷笑道，“那么，陈军长，我来问你，那些逃跑的新一军官兵哪些该处理，哪些该赦免啊？”
“按照军纪国法，凡是组织、煽动部队逃亡的人，统统都得枪毙，以肃军纪，以正国法！”
“那些组织、煽动部队逃亡的人，陈军长那里都有名单了吧？”
“是的！”陈诚说，“原独立一师团旅级军官，基本上都参与了！”
“把团旅级军官都枪毙？！”国强冷笑一声道，“陈军长真敢说啊！知道吗，几个月前，他们个个都在前线跟日本鬼子浴血奋战，个个都是抗日英雄！国民政府不给他们立功授奖也倒罢了，竟然要枪毙他们？！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大家听了，纷纷点头称是。
“这……功是功过是过，这是两码事！”陈诚说，“一个军人，不管他有多大的功劳，都不能随随便便违反长官的命令，大家都一样……否则，军队就会大乱，我们的国家也会大乱！”
“陈军长，我也曾多次违反过军令部和蒋主席的命令，你是不是也要把我一起枪毙啊？！”
“不敢！”陈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二公子，我知道，你和那些军官长期相处，很有感情，我知道你下不了手。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以国事为重，不要拘于小节，原独立一师的军官，该杀的还是得杀，特别是首要分子……”
黄小琳和唐丽君一起返回了会议室。黄小琳回到刚才的座位坐了下来，唐丽君站在国强的身后，一动也不动。
“陈军长，蒋主席说过：你是国民革命军中数得着的骁将。”国强冷笑一声道，“既然你有办法把独立一师顺利地撤进关内，就应该有办法控制部队，怎么会让那些军官再把队伍拉走？我想知道，这些日子，新一军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军官怎么会冒着造反的罪名，一致要把队伍拉走？执法队和部队之间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冲突？陈军长，您能不能从头到尾地给我说一遍？”
“你要我说？”陈诚硬着头皮道，“既然黄参谋长已经回来了，还是让她来说吧！”
国强望向了黄小琳。
“报告各位长官，事情是这样的！”黄小琳说，“原独立一师的各位长官知道部队已经撤往关内的时候，群情激奋……最后商定，大家立刻分头行动，追上自己的部队，把部队再拉回来跟日军战斗到底！不料，他们一散开，就被陈军长的亲信活捉了，那么多的旅、团长官，包括林一凡、张法仁、颜君同、温现洋、黄志明、石小平、吴进军、李铁汉、张长涛 、谢君、熊瞎子，再加上我，一共十二个人，全被陈军长抓了起来……只走脱了一个徐飞虎！”
黄小琳悠悠地说着，仿佛在述说别人的故事：“陈军长为了更好的控制部队，又把我放了出来，要我配合他的工作，否则，就要把他们全部杀掉！”
“哼——”国强冷哼了一声。
“我想：我们不能都困在一起，否则，就再也无法跟师长和徐飞虎联系了！”黄小琳说，“我便假意答应了陈军长的要求，在亲兵的严密监视下继续担任参谋长一职……”
陈诚叹息一声道：“黄参谋长，陈某低估了你！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有关系！”
国强笑了：“陈军长这才想到啊？别忘了，黄小琳参谋长跟我是同班同学，都是黄埔军校第六期的毕业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军长放松了对我的监视，我便通过电台，跟师长和徐飞虎取得了联系……”
陈诚瞪大了眼睛：“原来，徐飞虎深夜劫狱、枪杀执法队、煽动部队大哗变……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二公子遥控指挥的？”
“咚——”国强一拳擂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噪音，桌子上的茶杯蹦蹦跳跳地掉到桌下，“当——”地一声摔了个粉碎！他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沉声说：“陈军长，这话，你可不要随便说啊！我遥控指挥的？你有什么证据？一个月前，我一离开沈阳，你就在独立一师里狂妄自大、为所欲为，不经上级允许，随意扣押各级军官，以致酿成了兵变，这是不是你的失职？按照军纪，因失职造成重大损失的该怎么处置？”
“是是是……对不起，二公子，陈某失言了，请不要放在心上！”陈诚额上的冷汗更多了，“二公子，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把部队追回来，重新组建新一军，还请你尽快行动，不辜负蒋主席的期望……”
“陈军长，这支部队是我一手拉起来，一手训练出来的。想把他们追回来，不是不可能！”国强严肃地说，“不过，如果既想把部队拉回来，又想处理部队的长官，这就很难做了！各位说一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老弟说的有道理！”张学良说话了，“陈军长，军纪要严，但也要灵活掌握！如果你想要部队，又想要人家长官的命，是不可能的！你想啊，那些长官又不是傻瓜，怎会带着部队自投罗网呢！”
“是啊，是啊……应该事先讲明，带着部队回来后，既往不咎！”大家纷纷附和。
“好吧，我个人没有意见。”陈诚说，“不过，需要上报军令部，看军令部的意思！”
“好！”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掌声。
“不过，执法队那一百多名官兵不能白死！”陈诚说，“别人可以饶恕，徐飞虎绝不能放过，是他带人枪杀了执法队……像这样的反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徐飞虎？你要杀徐飞虎？”国强冷笑一声道，“你发个通缉令试试？我敢肯定，没等你去杀了他，他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跳进你的卧室，先把你的首级摘了去……你信不信他有这样的本事？！”
“哼——你当陈某贪生怕死吗？”陈诚冷笑一声道，“我就是死，也要为死去的执法队兄弟讨个说法！”
“讨说法？你应该先扪心问一问自己！”国强冷哼一声道，“是你的心胸狭隘、武断专行葬送了他们的性命！该受到良心谴责、该送上军事法庭的应该是你！在这小鬼子横行，大肆入侵东北的时刻，这些官兵没能死在抗日战场上，竟然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实在是太不值了！陈军长，这样自相残杀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抗日英雄徐飞虎是猛虎团的招牌，谁也不能伤害他！”
“二公子，我会不会上军事法庭，自会有公断！”陈诚话锋一转，恨恨地说，“在这里，我想给二公子提醒一下，你来北平的目的是重组新一军，然后，率领新一军南下剿共！蒋主席似乎并没有让你到这里来组织部队，积极抗日吧？！”
“陈长官，我来问你，国民革命军的使命是什么？”
陈诚狠狠地抽了口咽，不说话。
国强说：“我认为，国民革命军是中华民国广大国民的队伍，他的使命首先就是保护广大国民的人身安全不受外国侵略者的武装侵犯，更不要说维护国家领土完整，维护国家的和平稳定了……现在，小日本大肆进攻东北，数千万同胞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马上就要沦为亡国奴了，做为军人，我们能无动于衷吗？！”
“不能！”于学忠、王以哲等将领齐声高呼。
“这么说，等二公子把新一军组织起来，会跟他们一起，赶往东北，积极抗日了？”陈诚冷笑道，“二公子，不要忘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没有国民政府军令部和蒋主席的命令，谁擅自调动部队进行战争，谁就是阴谋叛乱，是要处以极刑的！”
“陈军长，如果一个日本鬼子向你举起了屠刀，你该怎么办？”国强冷哼一声，反问道，“你是奋起反抗，还是闭上眼睛等死，抑或者屈膝投降、当汉奸卖国贼？！”
“二公子勇气可嘉！”陈诚说，“年轻人吗，我理解你的感受。可是，你太年轻了，你还没有领会到国民政府‘绝对不抵抗’政策的实质……”
“陈军长，你错了！”国强说，“‘绝对不抵抗’是党国的一个大的方针政策。但这个政策，并不是在我们面对日本人的进攻时，一味地逃跑，更不是屈膝投降；而是根据我军的实力情况，对日军进行有利、有礼、有节的抵抗，让小日本也知道，中华民族并不是东亚病夫，中华儿女不是好欺负的！”
“是吗？”陈诚迷惑了，大家也一副不解的样子。其实，大家对这个政策也不甚了解。
“当然。在南京，蒋主席曾亲口告诉过我：日军大肆侵入东北，国民政府全面抗战确实有心无力，但可以派猛虎团这样的部队，深入东北，跟日军打游击战、运动战和特种战……这样做，一来不让日本轻松占领东北，二来也不至于让党国失去民心……这就是我希望大家支援马占山将军积极抗日的原因！”
“好！”大家一起叫好，接着便鼓起掌来，“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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