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强皱了皱眉，对身旁的卫兵说：“李国！”
“到！”李国连忙挺起了胸脯。
“给你个任务，你去把门外的那个女孩子领到餐厅去，让她吃点饭，好好保护起来！”
“是！总……少爷！”李国站起来，向车门一带走去。
“快让开，我要去见表哥！”门外，继续响起宋琼玉的声音，可是，两名卫兵站在车门口，把通道已经完全封住了，任她拳打脚踢，也无法冲进来。
“小姐，少爷说了，让您先去餐厅吃饭！”李国的声音响起来。
“我……我不饿……”宋琼玉的声音低下来。国强已经知道她来了，还是不希望她过来，既然这样，再硬闯就没有必要了。
“好了！琼玉，我们去餐厅吧！我还真有点饿了！”门外响起唐丽君的声音。
“好吧，我们走！”
李君如老人上上下下地盯着国强看了看：“小伙子，你的来历不小啊？”
“何以见得？”国强笑了。
“我看到了，不但李国服从你的命令，就是整个车厢里那些学生兵们也全都服从你的命令，我看，就连那名残臂的小伙子也不例外……这就说明，你的身份不俗啊！”
“哈哈哈……老先生好眼力！”国强轻笑了一声道，“我是他们的教练，他们当然会听我的。不服从命令，我就能好好地处罚他们！”
“哦，怪不得，怪不得！”李君如老人捋了捋胡须，笑着说，“你比他们也大不了几岁，竟然就能当教练，不简单，真的不简单！”
“其实，我从中央军校毕业也没有几年！”国强连忙岔开了话题，“老大爷，你家是在安东？”
“是啊，就在安东城近郊。”
“家里种了几亩地？”
“年纪大了，不能种了哦！”李君如连连摇头，“本来，经过几代人的积累攒了点钱，买了三十亩好地，租给佃农播种，年年能收点地租，也能解决温饱问题，还稍有结余。去年，我们东北实行了新政，政府就把我的土地全收回去了，又分给我了三亩地……”
“大爷，政府收您的地，给钱了吗？”
“给了，给了！价格还算公允，算是市场价吧！”
“这么说，您买地的钱也换回来了，我看着，您怎么还有点不高兴呢？”对这一点，国强很看重，这些大大小小的地主，大多有些文化，是社会的脊梁之一，如果不能赢得这批人的支持，这场改革就不能算成功。
“不是不高兴，而是以后的营生没有了，坐吃山空，就那几百大洋，能吃多少年，这世世代代的生活怎么过？”老人家说的也是个事实。
“会有办法的！”国强说，“老人家，您年纪大了，大儿子一走，没了劳动力，您那三亩地怎么播种？”
“还能怎么播种？我只好挣扎着这幅老骨头，自己去种了！”李君如老人感慨万千地说，“老了老了，没想到越过越差，俺们又成了农夫了……唉，咳咳咳……”
“种地是很不容易。”国强情不自禁地低吟着，“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过，种地也没有什么不好，自食其力，自得其乐，陶渊明年纪大了，还在‘种豆南山下’呢，何况，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小伙子教训得是！”李君如老人点头说，“年纪大了，活动活动也好！不过，重体力活实在是不行了，我必须请亲戚邻居帮忙……”
“其实，过几年，您的年纪更大的时候，您可以把承包的那三亩土地转包出去，从农业里跳出来，做点别的营生。”
“别的营生？没考虑过，俺世世代代务农，从没有做过其他的营生，也不想做。”是啊，在中国，世世代代重农轻商，工业也不发达，在许多老百姓的思想里，根本没有经商的理念。
“万事开头难。您可以试着经营一家店铺，卖点老百姓生活必需的烟酒糖茶之类的百货，我想一定能维持生活……甚至比过去过得更好！”
李君如老人眼睛一亮，随又暗淡下来：“中国自古就有一句老话：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做买卖，丢人现眼，俺不能干！辱没祖宗呢……”
“哈哈哈……”国强笑了，“老人家，有空您去沈阳、鞍山等大一点的地方，去一些大型的商店看看。没有商店，我们生活的烟酒糖茶从哪里来？我们用的食盐、医药、衣服、农具从哪里来？一些商人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很奸很滑；可是，也有的商人诚信为本，诚实待人，小本经营，返本微利……还是可以的嘛！经商，付出了时间、精力、智慧，有所盈利，是国家允许的，也是繁荣市场，促进农业、工业发展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一环！大爷，做生意，不赚钱，谁也不会干！您说是不是，商人也得吃饭啊！”
听了这一番话，李君如老人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国强一遍：“小兄弟，你懂得东西很多啊。老夫年过半百，服的人不多，你算一个！懂军事，懂农业，还懂得经商……真是个全才！小兄弟，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身后的东方武笑了：“老大爷，您的眼光也不错！我们少爷……”国强瞪了他一眼，东方武连忙止住了话头。
“哈哈哈……”李君如笑了，“小兄弟说的不错，回家去，我就搞一家百货商店，门面现成的，在家里干就行，资金吗，就用国家收购我那三十亩土地的钱，绰绰有余了！小本经营，返本微利，能维持生活就行！”
“大爷，我倒是希望，您老人家能越干越大！不仅在村里开商店，还能在安东开，甚至到沈阳去开……”
“那哪能呢，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
“刚开始，您可以一个人干，生意火爆了，就必须找人帮忙了！”国强笑着说，“等你开的点多了，还得聘请店长、经理、账房、小二之类的工作人员。只要生意做的好，工资合理，大家也干得带劲，您的生意就能越做越大……”
“中中中……小伙子，你这一席话，给我打开了一片新的天地！太谢谢你了！您是我的老师，我该向你行弟子之礼……”说罢，李君如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然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向国强鞠了一躬！
“哎呀，这可使不得，你老人家折煞我了！”国强连忙站起来，鞠躬还礼，“老人家，您坐吧，我还有事……”说罢，站起身来，拍了拍李明星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说：“李明星，快快长大，我等着你去上军校！”
“好！用不几年，我一定考进军校！”小家伙举起了拳头。国强向他举了举拳头，鼓励了一番，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国强找到一个空位，坐了下来。跟刚才的座位基本一致，身边是一个卫兵，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嫂，一身服装朴素而大方，身旁还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姑娘长得很秀气，国强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一眼。
“大嫂好，妹子好！”国强客气地跟她们打着招呼。可是，人家理也没理，只是把头转向了一侧，仿佛没有听见似的。国强笑了，戒备心很大啊，一个陌生男子搭讪确实需要戒备，可以理解……
“大嫂，您这是去哪？”
那妇女白了国强一眼，冷冷地说：“我去哪，跟你有关系吗？”
“嘿嘿……没关系，没关系！”国强尴尬地笑了笑，“我只是想跟您随便聊聊而已……”
“哼——无故搭讪，非奸即盗！”一侧的女孩忽然说，“一看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哈哈哈……”国强再次尴尬地笑起来。跟女人打交道，一向是他的短项，一个宋琼玉就搞得他无可奈何，所幸未婚妻唐丽君、参谋长黄小琳都是大气的女人，从来不跟他吵闹，否则，早就把他烦死了。
国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一对女子，除了年长的稍微富态一点，两个人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个不是姐妹，就是母女；工作吗，应该是开染坊的吧？”
“咦——”年轻的女孩轻咦了一声。奇怪，这小子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她母女的身份呢？不好，一定是他事先调查好，故意来威胁人，是想抢劫的吗？“你怎么知道？”母女俩更加紧张起来，母亲连忙抱住了女儿，生怕国强一把抢了去似的。
“大嫂，妹子，不要紧张！”国强笑着说，“我不是坏人。我见你们的衣服色泽鲜艳，鞋子面上染色混杂，应该是干活的时候滴上去的，所以才有这一猜……”母女俩的脚连忙动了动，两双大脚，鞋面上的布料果然颜色混杂……国强继续说，“大嫂，我是个大学生，在做社会调查！您看看，我们这节车厢里，大都是我的同学……”
“哦……”母亲轻舒了一口气，心里绷着的弦微微放松下来。说的是，这小子应该是个学生，不过，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惹人讨厌！女孩说：“哼，我看，你在大学里，也一定不是个好学生……”
“嗤——”身旁的卫兵忍不住笑出了声，忽然觉得不合适，连忙捂住了嘴巴。
国强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我不是好学生，你是好学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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