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头筹之日”,宏合道邀请宏州各郡各大镖局总计二十四家的大镖头,同赴宏合道襄达盛举。
这半年来,宏合道声势一直鼎沸,岂止夺目北方镖界,连廊南的不少镖局也都纷纷北望,至此终于迎来盈巅之时。
而这个日子,更大的一重意味在于商界,这二十多个镖头更像是来“观礼”,真正的礼程在于宏合道“兴商百业”的大计。历经近有两个月的奋力,柳明哲已然将宏州商界的大商打通,好马配好鞍,等的便是这一刻。
如此一来,镖头们反而成了给宏合道撑门面,让各位大商老板看到实力与气势。当看到曾经的雇主,要么是话事人要么是代表话事人,齐刷刷来到宏合道参加这场盛宴,让这些郡一级的镖局作何感想?
两件事当一件事办,效果反而更佳。
宏合道的动静尚不止此,邀柬总计下了快有两百道,各郡有名的大武明派、总瓢把子,不管是三分熟还是五分熟,该送到的无一落下。
按理说,这些明派总瓢向来不跟镖局掺合,明派都是武学世家,以扶弱济贫、尚武不黩为家训,瓢把子各道都吃,混的是个影响力。镖局的这个场子,他们并不愿捧。
然而宏合道敢这么广撒网,与这中间的一个插曲密不可分,柳明哲亲赴东原鹿林集的消息不胫而走,据说还带回来了东原雅怀之物——鹿角三樽。
由此便把事情攀到了另一个层面,鹿林集门槛极高,传言每年入集的不超过百人。这柳明哲能登鹿林集,要么是个深不可测的大高手,要么是在江湖上有硬人脉,不管哪一点都得让各方势力掂量掂量。
这些武学世家、总瓢把子素来和商人不对付,无商不奸根深蒂固。为此宏合道在一日之内选了两个吉时,一个上午一个晌后,仪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快要把这天搞成一个“宏合道日”了。
前一场把生意上上下下的事情敲定,后一场把镖路上的事情大气小气通上一遍,如此一来,处处都是一个大稳字。
日子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三日之期,以宏晔城为中心,偌大的宏州镖界、大武世家、地方大领齐齐驱车而来。
“斗了这么多年,还是那姓柳的棋高一手。”
“看来这道还是要合,保不齐人家初创之时就想到今天一举了。”
“不假,这年头玩拳头的人都得往后稍稍,人家动辄出一张大网,自古莽夫难成事,镖局更跳不脱这个道理。”
“要我说这里头的事可还说不到拨云见日,谁在宏州起大势,谁就会让廊南镖局好生盯着,那些个家伙耍起手段来可是更加没有底线。能不能在那个时候挺立如磐,才是这姓柳的真火候。”
人们议论纷纷,不涉及利益的人还有心思感慨分析,那些郡城的镖头一路上半个字都不想说,既要给他捧场壮声势,回头就是砧板鱼肉,怎么切宏合道说了算。
有人欢喜有人愁,宏合道烈火烹油,鲲鹏镖局屋漏连阴雨。这一个多月,鲲鹏镖局焦头烂额,近有七成的人手被迫去走廊南镖的尾巴。路上好走不必担心失镖,可关键在于,停靠廊北码头的镖船实在是太多了,鲲鹏镖局这点人手,两个人护一趟都顾不过来。
更残酷的是,把这些镖礼全加起来都不够一趟大漠镖,余大鹏恨不得把头扎进土了,吃了如此恶心的镖,还担上北方镖界不仁不义的骂名,咬碎了牙自己咽还得忍着呼哧呼哧打脸。
雇主们都是人精,哪边热哪边凉过分明显,那些一开始认为鲲鹏镖局有大前途的雇主接连改弦更张,一头扎进宏合道。
北方最难走的三种镖,大漠镖、岭子镖、西北镖,鲲鹏镖局都有路子,然而那些用更少代价就能获取可观利润的镖,到现在一趟都没有,至于南北通镖,如今被业界成为“白送”。
就好像瓶口瓶底在自己,肥大的肚子不关己,越想越是尴尬。
作为大镖头,余大鹏马上就到了算年终分红的时候,这一年动荡过多更见真情厚意,想着给兄弟们一个大饱,然而却不忍看余粮。
同时,也不忍看云鸿。
这家伙从西北镖回来已经一个月了,出去几次看来也没解了烦恼,其余时间他都和那个蘑菇泡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在那对着春点,腔啊调啊还都跟上,有时候俩家伙跟要打仗也似的凶神恶煞,简直魔怔了。
余大鹏心里这个叹,早知道这镖局就该叫“鸿鹄镖局”,搞个什么鲲鹏,丢人丢的自个都快不认识自个了。
“老云,你给想想办法啊!咱不能等死呀!”
“鹏大叔,你看咱这威武阵势,死也给他拉足垫背的!”蘑菇杀棍一落,怒哼哼开了口。
余大鹏褶子跟突然织出来也似的,“这又不是打仗数人头立功,说什么垫背呀!”
“那你说什么等死。”
“嘿!敢这么和我说话!小蘑菇,我那天让你让得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吗?”
“你是接的费劲,回头才说是让我,”
余大鹏狠得白了他一眼,“老云,今儿都二十九了,后天就起大风了啊!春点什么的,能不能以后再补呀!”
“明天就是三十了。”
“你这不废话嘛!”
“那仙窑开馆,就在明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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