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频频地点头听他说,然后径直走到了马姬跟前,道:“妹妹,跟我到房间里去喂奶吧。在这里喂奶不符合教规的。”
“太好了,谢谢大姐,麻烦你了。”马姬松了一口气。
女人拔下了桌子上的刀,放在桌子上,径直往后屋门走去。马姬不敢回头看那两个男人,如释重负地起身,跟着女人出了屋子后门。
出了后门是一个院子,有马车停着。
她带马姬进了院子中的一个屋子门口,推开门后,她回店堂去了。
屋子里面有两个小男孩和一个大一点的小女孩在玩踢毽子,见马姬进屋只是看了她一眼,并不在意,依然叽叽喳喳地踢他们的毽子……
马姬绕开他们走进屋里。屋子虽然破,却是很干净的感觉。里面有一个炕,樑下吊着一根麻绳,绳子上凉着她们灰色和黑色的长袍和白色盖巾。
马姬坐在炕沿,迫不及待地继续给青子喂奶,谁知道青子竟然重重地咬了她一下。
很痛,她蹙起了眉,想呵斥他,却见他一边吃奶,一边用手要抓扯绳子上的袍子……
看着他的举动,马姬瞅着绳子上的袍子若有所思。
青子有幸灾乐祸的感觉,马姬老想着尊重回教,就没有想着利用回教掩护身份,他这一闹,她该领悟了吧?
见马姬顿悟,青子吃着吃着又酣睡起来。
马姬抱着他回到了店堂。
店堂里除了毕氏已经没有吃客了。见马姬进屋,毕氏赶紧抱过青子:“你快吃吧,羊肉汤很好吃的。”
马姬吃了起来,见两个女人围着毕氏逗青子,她笑道:“两位姐姐,这铺子是你们开的啊?”
“是我们家开的,”舀汤的女人道。她眼睛大大的,像是汉人的脸,皮肤白皙:“刚才让芳香带你去屋子里的人就是我们掌柜的(丈夫)。”
马姬明白了:“哦,你们是他的婆姨啊。那后面几个孩子都是你们俩的?”
“是啊。”芳香道:“姐姐养了两个,我养了一个。”
马姬道:“我也是回族媳妇,是从大同回宁夏府婆家去。”
“是吗?”两个女人来了兴趣,芳香道:“可是你的打扮一点也不像我们回族哦。”
“我是汉族,还没有去过婆家,不知道穿什么样的衣服。”马姬无奈解释。然后看着她们道:“两位姐姐,我看你们屋子里挂着洗好的衣服,让两身给我们可好?我们给银子。娘,拿银子。”
毕氏掏出了一块碎银放在桌上。
舀汤的女人惊奇地瞅了马姬一眼:“这银子……做两身新的也用不完。我们的衣服是旧的……”
“我不在乎旧的。”马姬打断了她的话,一脸的诚意:“有了回袍,至少不会被你们误解。姐,帮帮我。”
“好呀,你吃完就让芳香带你们去换吧。”见马姬很有诚意,她答应了。随后眼睛上下打量了马姬一番:“你们就这么去宁夏府啊?很远、很危险的……”
马姬的额头起了黑线,很是茫然和惶恐:“谁说不是呢?说实话,我……我很害怕,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芳香笑了起来:“怕?怕就找镖师保护啊。”
马姬眼睛一亮:“到哪里去找镖师啊?”
舀汤的女人也笑了:“也是巧哦。刚才那个扔刀的男人就是镖师,他和我们掌柜的是好朋友,家在宁夏府,这次从宁夏府押了一票货到太原府,是在回宁夏府的路上特意绕道来看我掌柜的的。我看也是天意,你就托他雇一辆马车,随他一起回宁夏府呗。”
“可是他……很凶唉……”马姬又蹙起了眉,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芳香笑呵呵地道:“他就是一个耿直的人,外表很凶悍。其实,他人很善良,很乐意帮助人的。”
“是吗?”马姬高兴坏了:“哎呀,这看真是太好了。姐姐,你们可是我命中的贵人啊。小妹这厢有礼了。”
她起身,恭敬地朝她们作了一个作万福。
“我们回族不作揖,”她们笑,芳香道:“表示感谢说‘书克兰’就行。
感谢真主就说‘艾勒汉姆都-林拉黑’。”
马姬笑了,道:“谢你们的事感谢真主干什么?”
“你们汉人不是动不动就说菩萨保佑吗?一样的意思。”芳香道。
马姬理解了,嘴里叨咕着重复了一句“艾勒汉姆都-林拉黑”。
芳香乐了:“你说得真像哦!”
马姬得意地笑了。为了去宁夏府她已经跟皇上学习好久了,回教用语已经娴熟于心。
做姐姐的道:“看她也吃完了,芳香,你就带她们换衣服去吧。”
“好。”她答应着,帮毕氏提起包袱,马姬抱着青子,三人往院子里屋子走去。
“我们回教女人从头至脚,除了手、脸以外都是羞体。羞体,是要遮盖起来、戴上盖头的,是向往真理圣洁的象征。所以,只要走出家门就要遮住身体,穿宽松式长衣长裤,戴上盖头。那些稀薄、透明的纱衫也不准穿。”芳香站在方凳上,一边收绳子上的衣服递给毕氏,一边向马姬介绍教规:“脖子、耳朵也必须裹住。衣服的颜色也不能花里花哨的,白的黑的最好。除了简单的花草图案和格子什么的,不准有其他的图样。”
她跳下方凳,从毕氏手上拿了一件灰色长袍在马姬肩部比划:“穿上试试吧……”
马姬换上了灰色的袍子,毕氏换上了黑色的袍子,头上都盖上了白色的盖头,除了露着脸其他地方都掩的结结实实。
回到店堂,又见到了先前那两个穿黑色长袍头缠白布的男人。
那个姐姐热心指着络腮胡子男人给马姬介绍道:“他就是我先头所说的镖师常忠贤。”
马姬忍着内心的恐惧,上前一步低垂两眼道:“塞俩姆(真主赐你平安)。”
他楞了一下,认出了是先前的两个汉族人,旋即也回道:“塞俩姆。”
姐姐已经向常忠贤说了马姬欲与他们一起回宁夏府的意思。见马姬穿起了袍子盖起了头,还说起一口流利的回教用语,他感觉很意外。他已经知道她从太原远道而来,对先前呵斥马姬在店堂哺乳的举动有了愧疚。他抱歉地道:“我不知道妹妹远道而来,躲在店里哺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错怪了你,原谅哥哥吧。你们有去宁夏府的路引吗?这一路过去官府查的很紧的。”
马姬拿出了路引递给他。他接过看了一下,露出了笑容:“这就没有问题了。珏女妹妹,你放心,我保证把你平平安安地送到宁夏府。”
“玛沙安拉(好极了)。”马姬笑着嘟囔道。
“艾勒汉姆都-林拉黑。”他又楞了一下,脱口道。随后看了一眼毕氏和马姬:“珏女妹妹,你们今天就住在马兄弟家,马兄弟明天一早把你们送到镖局来,然后我们出发。”
“书克兰(谢谢)。”马姬点头道。
第二天一早,马姬和毕氏就着羊肉汤吃完烙饼,马老板就赶着马车把她们送到了镖局门口。
常忠贤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在镖局门口等着。马姬她们上了马车后,他喃喃地祈祷起来:“安拉啊!我祈求你回家和出门的幸福,奉安拉之名,我们回家,奉安拉之名,我们出门,我们托靠安拉一一我们的主宰。“
除了马车以外,随常忠贤出行的还有四个人,五匹马。那匹没人骑的马被拴在常忠贤马鞍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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