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脚下近二十万大军,排出的一条长龙,若是不知道的,一定认为此刻的王士及定是意气风发,豪兴逸飞。楚国建国已经百多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一次出兵二十万的,这还是第一次。就算当初平定南粤,攻打西南夷蛮,也不过出兵十多万而已。
只可惜,现在的这支大军,却是实实在在的败军。王士及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一片惨然。
鲜衣怒马以成明日黄花,如虹士气已是过眼云烟。短短的一个月功夫,原本应该有三十万的大军,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五万。那被誉为天下第二关的巫关,依然在巫山的莽莽山峦,冷峻山峡中,傲然挺立。现在的巫关,更多了一分传奇和荣誉。而这份传奇和荣誉,却是以楚军五万将士的鲜血写就,以楚国三十万大军的惨败谱成的。
看着士气低落的二十万大军缓缓而行,王士及虽然明知道北面战事吃紧,可是依然没有让大家加快脚步。赵清远已经就此多次催促,可是王士及对他的催促却是理也不理。
现在刚遭新败,就催促士卒急行赶路,重新开赴战场,士气之低落可想而知。这样的军队,就算上了战场也不可能指望去打仗更何况还是要打胜仗?
从得到的消息和王士及自己的分析来看,此次北晋出兵南下,实在是中了西夏人的圈套。虽在直到现在,西夏都还是按兵不动,可是算算时间也已经不远了。等到北晋大军一渡过长江,那就是西夏发兵的时候。等到西夏一发兵,不需要去打,他们就不得不退兵。
如此看来,此次北晋的渡河,不过是他们自找死路罢了。到时候,他们不但在后方要遭受西夏的攻击,在正面更是要面对楚国的大军。两线作战的他们,损失自不必说,能够保证不亡国,就已经是幸事。
因此,王士及不急。现在正是给士兵们休息和回复士气的时候。真正让王士及担心的,还是身后的蜀军。虽然留下了伍大成的五万人马阻挡他们,可是经过这一连串的失利后,他对于伍大成能不能完成任务,心中实在是没底。
一边的宋无殇的显然知道他的担忧,出声宽慰道:“大帅,可是担心大成?大成平日虽然脾气毛躁,可他不但经验丰富,心中更是颇有智谋。并非表面那样粗鲁莽撞。值此危及关头,更知道轻重缓急,大帅放心就是。”
“唉,我何尝不知道他。正如你所言,他虽然看起来粗鄙,打仗也只知道一味的蛮干。可是,要论到智计,比之你我恐怕也不遑多让。对他,我自然放心得很。真正让我担心的还是王某这次的敌人啊。从开战到现在的种种来看,对方用兵虽然中规中矩,并无出奇之处。可是我们却还是败了,这是为什么?”
王士及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并不是敌人有多强,也不是我们做的不够。而是在于对方情报做的太好,这倒也不是说他们的细作探子有多厉害,而是他们把自己的情报隐藏的太好!”
“此次出战,皇上和兵部,及全国上下都极为重视,乃是关系我国百年气运的一战。后勤辎重切不必说,光是方家的秘营就把所有精力,都用在了这一战之上,而且甚至还动用了宫中的隐卫。可就算如此,我们对敌人所知道的,却也还是仅限于表面上的情报。暗中的力量,却是一点也不知道。这固然有西夏背信弃义,狼子野心有关。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做的实在是太好,这个圈套做的实在是太高明,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警觉。”
“不过,这其中更大的也有我的责任,上次左明禅便送来消息,说我们中了西夏和蜀国的奸计。只可惜,我没有信他的,没有及时做出布置。否则,我们又何至于弄到现今如此被动的局面。此次大败,王某实在是有负皇上圣恩啊!”
“大帅,你……”
宋无殇看出王士及已心灰意冷,不由急忙劝道。可他话才出口,又被王士及打断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还不是那等临阵脱逃的懦夫。就算要死,也是要等到收回我荆襄之地,将北晋从我国土赶出去之后才死。”
看到宋无殇还是一脸的担忧,王士及洒脱的笑了,而且越笑越开心,到最后居然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刚开始宋无殇还稍稍放下心来,可到了最后,却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两人在一起已经二三十年,相互都了解得很,看到王士及此刻的样子,宋无殇心中虽然担心,可却也只能暗暗着急。
“好了,”王士及好容易才止住了笑,擦去眼角的泪,道:“从如今种种来看,蜀军恐怕还有更厉害的后手在后面。他们和西夏设下如此厉害的一个圈套,将天下五国,除了东吴外,都算计了进去,更拉上了在西域刚吃了败仗的匈奴。恐怕不会仅只是甘心把我们挡在了巫关之外,而是还有更大的图谋。只可惜,我们情报资料都缺乏,实在无从猜度。也正因为此,我才担心大成那边。生怕他一个不好,又出了什么事!唉,退兵时真应该把原来西营的十万将士都留给大成的啊!”
说到此处,王士及脸上担忧的神色更浓。不过,他随即却呵呵一笑,又道:“呵呵,不过,纵观此次大战,我军虽然处处受制。且损失惨重之余,更是遭受百年未遇的惨败。虽然岌岌可危,却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
“看西夏和蜀国此番布置,布局之严谨深远,实是前所未有。听说三年前,西夏的小皇帝任命了一个新的宰相,名叫商仪。此人出身商贾,可是其雄才伟略,在当世却不做第二人想。他最为擅长的便是谋划布局,上位仅三年,便把西夏这个当年的偏远小国,治理成了带甲五十万的大国。随后,更是煽动策划了西域三十六的的叛乱,使其不但是脱离了匈奴的三百年控制,更是把匈奴这个草原上的霸主,赶出了西域,使其不得不举族动迁。从他那种种举动来看,此次这个连环生死局,恐怕亦是出之于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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