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长风-第二十九章 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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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公,你的伤怎么样了?”馨妃停下脚步,一脸关切的看着老太监赵如,问他道。

    老太监淡然一笑,“娘娘放心,老奴这把老骨头还挺的住。”说完,装作不经意的扭头,瞥了眼肩头。那里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而且老太监还以特殊的手法封住了周围的血脉,可却仍然有血液缓缓渗出。心头暗暗叹息一声,这还真是老了!

    馨妃看看老太监,衣衫上沾了不少的血迹,下摆更是因为连番的打斗和奔逃早已一片泥泞,神情也是稍显委顿。头上束发的木棘没有了平日的从容,几缕苍苍白发散了出来,搭在额前。这副样子怎么看怎么狼狈,和往日那个淡然冷漠的老太监形象相差实在太多。

    看到此处,馨妃歉疚之意更深,记得皇上曾说过,如公已经快七十了吧?若是换了他人,这个年龄早已应该颐养天年了,可知道自己要来前线后慢,他居然主动担负起了保卫之责,这是馨妃万万没有想到的。

    在刚进宫时,她因为年轻好动,曾被这个宫中最神秘也最有影响的老太监喝斥过。

    当时对年轻气盛的馨妃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因为赵如在宫中并没有实职,而她却是贵妃,一个阉人居然敢喝斥贵妃,这在馨妃心中是不敢想象的。虽然后来从别的妃子那里知道对赵如不要说是一个贵妃,就是喝斥了皇后也并不稀奇,可心中的那一点恨意却是种下了。这次得知老太监要来护卫自己的安全,馨妃心头暗暗欢喜,一路上也给尽赵如脸色看。可惜,赵如对那一切都仿佛没有知觉一般,依然我行我素只管做自己的贴身护卫,对于馨妃的命令也只是做他认为应该做的,至于不应该做的,一概不理。这当然让馨妃的心头更不舒服了。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时时和自己作对的人,这一刻却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而不顾自己的性命,这不禁让馨妃深受感动。要知道,以赵如的能力来说,就算是被千军万马所包围,要想安全脱身也是极简单的一件事。

    可现在,这个年老到足以做自己祖父的人,却为了自己一再的任性胡为而不得不忍受这样的狼狈,忍受被人追杀的屈辱。馨妃鼻头一酸,差点就哭了出来。

    老太监自然不知道馨妃此刻心中所想,看歇息的差不多了,淡淡道:“娘娘,起身了吧!就快到山下了!”

    “哦,好。”馨妃慌忙定了定心神,当她的眼光不经意再次落在老太监的肩头时,说道:“等等!如公,你肩头的罗帕脏了,怕会感染了伤口,我给你换换吧!”

    说完,不等老太监推辞,便上前小心将他肩头裹伤的罗帕给取了下来。可等到换新的时,才发现自己这仅有的一方罗帕已经被用了。一番翻找下,馨妃不由有点发急。

    赵如见到此景,再次淡淡的笑了,“娘娘,脏了娘娘这方帕子,老奴已然惶恐,不敢再劳娘娘,就用这方吧!”

    馨妃却不理会,找了一番后实在没有,眉头一皱。“嘶”的一声,已经将盔甲里的衬衣扯了一片下来。赵如一看,这还得了?他再怎么说也是宫中的阉人奴婢,而这馨妃却是主子,先前用罗帕替他裹伤到没大的问题,不过现在这样的举动,可真真是簪越了。可他刚想不受时,却看到馨妃那不满的眼神,当下心中一动,便也由得馨妃了。

    感受着馨妃轻柔的为自己裹好了伤口,老太监面上虽然淡淡的,可眼神中却没有了一贯的冷漠,一直盘亘在他眼中的冰冷这一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自然是一股暖意。

    馨妃打完最后一个结后,满意的看了看,嘴角不由浮起一缕笑意。可转而却好像想起了什么,笑意消失不见,眉头轻锁,“如公,你说李将军还会活着回来吗?”

    听了馨妃的问话,老太监没有回答,拂了拂衣衫。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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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逸不但还没有死,反而凭着他一个人给追杀的锦绣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眼下的他,早已经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抛开了生死。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身体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全靠着一丝本能来操纵。在不大的一块树林之间,不停的从这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就靠着不断的跳跃,来躲避敌人的追杀和满天飞舞的箭矢,就靠着不停的跳跃,引诱着敌人主动去触发潜藏的机关陷阱。

    没有刻意的躲避,没有刻意的杀戮,一切已经交给了本能。这时的李逸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儿时在村中常常听到的一首小调,那是村中男人女人都喜欢的一首小调。

    “当朝阳在天边升起,”李逸随意的一抬手,手指微动,手中弩箭已经电射而出,射去的方向上却一个人也没有。可就在箭矢奔出有两丈余远时,对方一名追兵却迎着利箭跑了过去,当他看到时,利箭已经到了面门,眼看就要贯脑而入,旁边突然出现的同伴把他撞了开去,虽然在千钧一发之极躲过了这一击。可人却已经快要吓傻了。

    “紫青色的幕云披上霞光,晨风拂过,金光荡漾。”突然,一人自正面从天而降,雪亮的刀光匹练般砸来。李逸不慌不忙,脚下在树干上轻轻一点,半空中的身形突然改换了方向,向斜前方射去,手中的刀也不闲着,向上一拖。“叮”一声轻响,刀锋轻贴对方的刀脊,这一刀居然斜斜荡了开去。而李逸手中刀势不歇,仍往上蹿,最后对方避的快,只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当阳光洒满大地,有沙沙的松涛在天地间回响。”斜刺里突然又杀出一人,李逸抬手正准备扣动手中机簧时,却发现对方已经无意中触动了机关,头上和背后正同时有两根撞木高速落下。李逸看着对方惊惶失措的脸,微微一笑,身子已经蹿起。

    “在山青水绿的深处,是我的家乡……”“啊……”一声痛呼传来,一名敌人的脚陷进了陷阱中,锋利的木桩刺穿了他的脚底板,等他拔出来时,一股血水跟着喷溅而出。

    “老水牛在小溪中叫的欢畅,女人在洗濯衣裳,”一刀劈出,脚下的树枝突然断裂,树下的追兵躲避不及,被压在了下面。可是,从上方突然窜出一人,无声无息一刀斩来,在李逸后背上也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肌肤流淌。

    “朝阳下,马蹄急响,战书迎风飞扬……”

    “所有的男人拿起了刀枪,保卫我大楚的边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逸终于发现了不对,停下脚步后,却发现敌人居然没有了踪影,仔细查看一番后,才发现对方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李逸不禁愕然,这时怎么回事?敌人什么时候消失的?他们去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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