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剑-第十二章、了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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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没练完?”刘忆秦问道。

    徐然正沉浸在刚才的吻中,立刻感觉被泼了冷水,道:“没有!去帮你妹妹了!”刘忆秦拍着她的肩膀道:“为何一定要自己出手?不叫我回来?”徐然微微有些难以开口,道:“我讲义气,不成么?”刘忆秦望向她,直视她的双眼:“是么?”他嘴角含笑,了然中带着狡黠。

    徐然噘嘴道:“只是讲义气!不是怕你去帮忙……”刘忆秦嘴角翘起,他本就俊美,浓眉俊目,鼻梁微挺,此时带着几分邪魅,徐然看得呆了,这样的美男子……简直比女人还美。还好,还好她长得也好看,不然府里那些女子她要怎么对付?二师叔兼主公兼姐夫已经有好几个通房丫鬟了,还好她的情郎一个都没有。

    “怕我去救尚香,尚香会对我有好感?傻丫头。”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印记。这些年联络墨家,练习剑法,还要避免去想起失去孙策、养母等人的痛。她却一直陪着他,陪着他,真好。

    他看着她秀丽的容颜,眼中之意再清楚不过:我不会对孙尚香这样。

    月色美极,却完全被这对璧人夺去了风采。徐然的淡蓝襦裙被微风拂起,衬托出她身材窈窕,风姿嫣然。刘忆秦则是俊美无伦,可只有徐然在身边,才能构成一副完美的图画。徐然不再硬撑,点了点头。

    “屋顶上的那对,要不要共饮美酒?”是吴祺的声音,他旁边站着偷笑的孙尚香。徐然内心有点愠怒,她正开心呢!刘忆秦皱了皱眉,但还是客气道:“好!”二人都用内功传音,即使一个在屋顶一个在下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互相佩服。

    刘忆秦拉住徐然的手,飞身下檐,吴祺竖起大拇指道:“好俊身法!”刘忆秦打量起吴祺,他长身玉立,绣在腰带上的银丝发着微弱的银光,长袍长至脚踝,玉坠淡绿,衣着华贵,富丽风雅,但穿在他身上却毫不做作,反而更添英气,和孙尚香站在一起倒像一堆璧人。他点了点头,请他来自己房间,徐然见他来,反而收起白天的英姿飒爽之态,像个小女儿家一般安静,给三人添菜,也不多话。

    只听刘忆秦说道:“自《诗经》外,唯有《楚辞》可领风骚。昔日淮南王将屈赋编辑成集而使得屈原名垂百世虽好,可将宋玉、唐勒、景差等人之作与屈原之作并列,未免有玉镶金之嫌。”

    吴祺莞尔,道:“表弟此言差矣。”刘忆秦眉头微皱,但随即展开,问道:“敢问表哥如何差矣?”吴祺道:“宋玉、唐勒等人的才学自是无法与屈原相提并论,但能承袭屈赋已是不易。”刘忆秦听她说到此处便停,催问道:“所以呢?”吴祺道:“表哥认为,当年淮南王将屈原之作与其弟子及屈赋承袭者之作并列,更显得屈原才华横溢,连弟子和承袭者都写出了《九辨》、《汉书艺文志》等书,更何况屈赋之祖呢。”

    刘忆秦茅塞顿开,作揖道:“多谢表哥,表弟茅塞顿开。”吴祺冲他一笑,唇角微微翘起,有几分不羁,孙尚香见此,突然脸上一红,心想:表哥长得很好看呢。吴祺又道:“表兄也有一事相问。”刘忆秦和他眼神相交,突觉无话不通,心中甚为欢喜。吴祺道:“方才你说玉镶金,可见喜爱玉甚于金,这是何故呢?”

    刘忆秦道:“玉者尊贵,金乃银钱,如何能与玉相提并论?”吴祺大喜:“表弟也这样认为?!”刘忆秦睁大眼睛,露出欢喜的光芒:“当然!你也是吧!”“嗯!”吴祺连连点头,他第一次这么许人呢。刘忆秦道:“你对玉可还有什么见解?”

    吴祺道:“其实金银玉石等无本无差别,只是存量不同,加上世人的看法,才有了分别。试想一下,若世上只有一块石头,那石头不就比金银玉器还值钱了么?”吴祺又叹道:“很多东西只有在少的时候才会珍贵。就如父亲对我一般,若大哥之才远高于我,若他有一二十多个孩子,而且个个出众,他还会绞尽脑汁地让我回去么?”

    刘忆秦虽非孙家亲生,但却因才貌双全、有礼有节而备受孙家上下的喜爱,加上孙尚香时时相护,大家也都视他如家人一般,听吴祺如此一说,不禁有些生气:“吴家表哥这样说可就错了,如若你有……不,舅舅不是这样的人。”他本欲说“若你有两个对你一样好的父亲,你会怎样”,但突觉此话不妥,马上改口。

    吴祺并未生气,而是冷笑道:“是因为他对你好,姑母也对你好,你才把他当舅舅的吧。”刘忆秦一时无语以对,瞪了他一眼。孙尚香也有点不满,但一时间说不出话,竟然觉得他好像也没说错。又见他能把五哥也说到无言以对,颇为惊奇。

    吴祺道:“那时你还小,什么都不知道。当年姑母把你抚养过来没多久,姑父就战死了。所有人都说你是灾星,你一来姑父就找到了玉玺,没过几个月姑父便过世,你想想,能不有人诋毁你么?”吴祺的字字句句,刘忆秦不是没怀疑过,只是见大家对自己这么好,便再没往下想。如今亲耳听到,不禁打了个寒战,冷汗直冒。颤着声音问了一句:“那之后呢?”

    吴祺接着道:“姑母和父亲很是生气,当年姑父一死,所有重任都落到了表兄身上,那些人竟还信巫蛊,说你是灾星。”说到这里,吴祺面露鄙夷,冷“哼”了一声。刘忆秦别开了脸,没有多问。他知道养母能干精明,压住流言对她只是小事一桩。吴祺道:“后来姑母压住了流言,把玉玺给了表兄,表兄明白她的用意,以玉玺相诫,此事与你无关。父亲也开始向着你,那些个乱嚼舌根的人也不敢再有任何妄言。后来你为了尚香险些毁容,就没人再说你了。”

    刘忆秦鼻子发酸,他自己骗自己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孙家好心赐予,十多年来感激不尽,却未曾想到竟这般曲折,虽有几分难过,但却对吴氏等人心生感激。

    刘忆秦正色道:“那么,吴兄觉得是舅舅在利用我么?只要兄长继承父业,干出大事,那就没人相信我是灾星。如此一来,江东士兵都不会相信巫蛊之说,便可成就大业了?”他眉头紧促,神色严肃,义正辞严。徐然第一次见他如此,有些害怕,却感觉自己嫩滑的手掌正在被他磋磨,立刻心安。吴祺看得如了神,喃喃地叫了声:“姑母!”

    刘忆秦气道:“母亲是你长辈,教诲你也是应该,你竟把我说是母亲!怎么,母亲教训你,你嫌唠叨了么?!”吴祺向他呆望了半晌,摇头道:“没有,我……我把你看成姑母了。”说完,神色间竟有几分失望,他不再理刘忆秦,转身离开,喃喃道:“真的好像,好像……”孙尚香有些难过,和他一起离开。

    徐然有些神伤:“他在说你像吴夫人。”刘忆秦眼睛酸涩,不愿让徐然担心,闭上不说话。徐然撅撅小嘴:“你难过,我也和你一起难过便是,为何不愿意让我知道?”刘忆秦睁开眼,呆呆望了她一瞬,他不愿让她也难过,有错吗?

    徐然看到他疑惑又难过的眼,有些心疼,却也生气,收拾好碗箸便走了。她的房间就在他隔壁,每次想到他就离他不远,她心头总甜甜的,今夜却不开心了。

    刘忆秦第二日睡醒,不明白爱人为何难过,又想到养母,觉也没睡好。但他素来勤练内功,加上常年打仗,精神倒也还好。徐然和孙尚香两个女子则稍稍疲惫,徐氏颇为奇怪,四个孩子昨日还好好的,一觉醒来个个神色不好,两个女孩眼下还有乌青。

    不过想到夫君要回来了,她还是开心的。这些年没有身孕,她已经不再抱希望,命人好好照顾谢氏这一胎,天天求神,一定要是个儿子啊。而步练师那边,她也定期送些好吃好喝的过去,心里却想,一定不能是儿子啊。

    刘忆秦问起吴祺一些江湖事情,吴祺知无不答,但也告诉他道,江湖游侠喜爱游荡江湖,个性不羁,恐怕不能轻易为人所用。刘忆秦若真想给孙家拓展势力,还是继续和墨家交好比较稳妥,因为墨家人士一出现在江湖游侠面前,人人都得礼敬奉承。

    刘忆秦谢道:“多谢表哥了,日后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表弟做不到也要一试。”吴祺敬他是个君子,也许下同样之诺。孙朗微微不虞,心想自己才是孙家的亲子,吴祺作为表亲,理当和自己更亲切一点。可他也知道自己武艺比起刘忆秦差太多,和吴祺攀不上真正的交情。

    到了鲁肃家中,下人说主人骑马去了,刘忆秦点头一笑,也骑马去寻鲁肃。因鲁肃爱好骑马,家中又富庶,后院有个极大的场,专门用来练习骑射,刘忆秦骑马赶到时,正好看见了恩师的身影。鲁肃看到他,招手道:“秦儿,要不要比一比?”

    刘忆秦喜道:“好啊!老师可不许让我,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他和徐然闹了小别扭,正心情不好,骑马正好可以开怀。说着双腿一夹,驾马至鲁肃身边。鲁肃见他开心,问道:“心情不好?”刘忆秦脸一红,道:“和然儿有些意见相左,正好骑马舒解一番。”

    鲁肃哈哈大笑道:“一向精明果断的徒儿今日也为了女子来散心了,看来世上男子难过情关!来,比比吧!”刘忆秦见到恩师的爽利笑容,心情也好了起来,道:“好!比比!!”二人同时喊道:“一!二!三!”

    “三”字脱口,二人抓紧缰绳,同时驾马而奔。鲁肃骑射俱佳,刘忆秦蒙其传授骑射之术,加上战场杀伐,最近又和墨家之人切磋,所学不限于鲁肃所教,二人一开始齐头并进,不分上下。

    鲁肃内心欢喜:这孩子一阵子不见,骑术变得比以前好了很多,从前可是跟不上我的。想来我命他去和墨家之人打交道,他学得了一部分技巧。

    刘忆秦内心也暗暗佩服:墨家自汉武以后收到儒家冲击,但仍能经久不退,可见有独到之处。但恩师仍能和我齐头并进,可见我学的仍然不够。

    二人久骑不让,仍然难分上下,鲁肃吹嘘几下,从马背上躬起身来,只抓紧缰绳,仍能不倒:“阿秦,这下谁更厉害?”他吐字清晰,内息甚稳,刘忆秦自衬做不到这般,但躬身站在马背上奔驰还是能做到的,便道:“老师这招厉害,徒儿做不到这般!”鲁肃呵呵一笑,抓紧缰绳,又贴在马身侧,刘忆秦心中一惊,更加佩服,道:“老师厉害啊!”虽然仍是齐头并进,但光论马术,是他输了。

    此时鲁肃的夫人也带着几个家仆来了,纷纷鼓掌叫好。鲁肃一个翻身跃回马背,道:“我们停下吧!”刘忆秦道:“好!”二人“吁”地一声呼啸,二马同时停步。

    刘忆秦下马,给鲁肃夫人燕氏行礼道:“师母好。”那妇人肤色白皙,眉黑眼大,看起来慈眉善目,脸盘微微发胖,嘴角有个梨涡,十分和善,正是鲁肃之妻。他们夫妻和睦,虽然没有子嗣,但鲁肃心无二念,并不纳妾,也没有通房丫鬟,一应起居都由夫人和几个男仆照料。她没有儿子,比鲁肃小六岁,因此对刘忆秦十分喜欢,视之如子如弟,笑道:“好孩子,快起身吧!”掏出手帕,给他擦了擦汗,其实刘忆秦骑术渐精,已经没有多少汗水,但她仍如从前那般。

    鲁肃咳嗽一声,微微皱眉,燕氏呵呵一笑,道:“就你啦!”她擦完,又给鲁肃额头上也抹了抹,对二人道:“我准备了些糕点,你们师徒边吃边聊。”刘忆秦知道师母做的糕点远不如自己,但他总觉得十分安乐满足,喜道:“好!有劳师母!”

    到了鲁肃书房,燕氏识趣退下。鲁肃问道:“和墨家的人交涉如何?”刘忆秦道:“总算是老师给的牌子管用,他们很给徒弟面子,说道不会相助曹丞相,但也不会相助其他人,只管救死扶伤。”

    鲁肃颇为满意,道:“你年纪尚轻,和他们初次交涉便能取得进步,已经很好了。对了,听说小姐前几日和吴家表哥打了起来,你们见过了吧?”刘忆秦神色略微黯然,道:“见过了,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鲁肃点点头道:“知道了就好,你怎么想的啊?”刘忆秦苦笑道:“还能怎么想?这些年相处下来已有感情,也不好翻当年旧账。再者孙家对徒儿当真没得说,至少和乔家认亲之前,孙家绝对是真心的。徒儿自然和老师一起,为孙家效力尽忠。”

    鲁肃满意道:“很好,很好,是个好孩子。这些恩怨发生在你幼小之时,如今既然明了,那再好不过,从此便放下心结,好好和孙家相处吧。嗯,然儿品貌俊秀,武功一流,人也机灵,和你正是一对,你二人好好相处,以后互相扶持,定是恩爱夫妻。”刘忆秦虽然和徐然有点小别扭,但也是情人之间正常的事情,他倒也不至于觉得两人会分手,听鲁肃如此一说,有些脸红,却也欣喜,他们成为夫妻是迟早的事情。

    二人又谈论了一会子天下大势,到了午膳时分,燕氏端来两盘咸水鸭,搭配着米饭小菜,三人一起食用,刘忆秦觉得倒比在孙府时对着二嫂等人吃起来自在,他时时来鲁肃府上享受这片刻闲暇,突然觉得下次可以把徐然也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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