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飞没有成为英雄，在飞行准备会上，他反而再次受到批评：“前期的飞行中，暴露出了个别飞行学员动作过粗，胆子过大，险些酿成飞行事故，同时也要批评带飞教员，在飞行中缺乏安全意识，对学员放手量过大。”
这是就事论事的批评，并没有什么不当之处，齐飞只能虚心接受。当让耿虎跟着吃了挂劳，齐飞又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飞行准备完毕，他找到耿虎，吞吞吐吐地说：“对不起，师傅。”
“什么对不起？”耿虎反问道。
“让您也跟着挨了批评。”齐飞红着脸说。
“哈哈，有你这样的学员，我挨批评不正常么？给我记住了，精飞不等于出风头，想表现自己，也不能违规操纵！”耿虎瞪了齐飞一眼，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刚坐下，段进敲敲门，走进来：“老耿，我必须和你好好聊聊齐飞的事。”
耿虎抬头笑笑：“有什么好聊的，我已经跟你还有团长汇报过了，主要责任在我，哦，不，还有飞机的问题。”
段进本想仔细了解齐飞的情况，但被耿虎当面怼了一下，有些不高兴了：“我觉得你很喜欢齐飞，可你不能怂恿和惯着齐飞吧？”
“我惯着他了么？”耿虎抬头反问段进。
段进摆了摆手：“好，好，我们都平静一下，你是说过责任问题，而且这个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就想听听你对齐飞的最真实的评价。”
“这个还真没有，他还在成长中。”耿虎说。
“好吧，等你有了，麻烦请告诉我，好吗？”段进说。
“是，大队长。”耿虎大声说。
段进瞪了耿虎一眼：“以后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么？”
“能啊，但不是现在。”耿虎满脸微笑着说。
“等我不干大队长了，是不是？”段进看了一眼耿虎，转身走了。
“你说的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等你结婚了。”耿虎笑着，坐在了书桌前。他买了一台电脑，开始不怎么会用，现在他会了，而且非常熟练，这里有齐飞的功劳。
段进又推门回来：“老耿，我必须给你说实话，我有时觉得齐飞不适合飞行，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他能不能飞，你带他一次就知道了。”耿虎绷起了脸。
“好，明天我带他飞，你带于健。”段进挥了一个胳膊。
“你可以做这样的决定，也就是修改一下计划。”耿虎变得漫不经心。
“行，那就这么定了，对了，你的电脑多少钱买的？”段进转身，真的走了。
“无可奉告。哎，对了，你的BB机多少钱买的？”耿虎笑着问。
“两万。”段进看了一眼耿虎，转身走了。
“两万？骗鬼呢，一天到晚抠抠搜搜，两百块钱都能让你心疼俩月。”耿虎转过身来，又练起了打字。
第二天天还没亮，学员们就起床集合，拎着头盔坐上了进场的大巴。
早餐就在塔台解决。齐飞吃了两个荷包蛋，两个肉包，后来又就着牛奶，吃了一块蛋糕。
吃完早餐，齐飞想躲到角落听歌，但值班参谋喊起了他的名字：“齐飞，跟大队长上飞机。”
“大队长？”齐飞愣了一下，慌忙站起来。
他看见耿虎，拎着头盔跑过去：“师傅，今天我怎么跟大队长飞了？”
“不行吗？”耿虎严肃着脸说道：“跟谁不一样飞。”
“是。”齐飞愣愣地答应一声，又转身跑向了门口。段进正等着他。
“昨天你师傅没告诉你今天跟我飞？”段进问他。
齐飞摇摇头：“没有。”
“哦，应该是我告诉你，那走吧。”段进走向了正在集合的队列。
站进队列，齐飞还觉得有些唐突。忽然他明白了，这是大队长在考核他，如果飞的不好，那就可能被停飞了。
一阵委屈袭来，让齐飞使劲咬了咬嘴唇。
“我们是二十一号飞机。”迈步走向停机坪时，段进轻声地说。
齐飞点点头，心里却在不耐烦地点点头：“不用告诉我，你走哪儿我跟到哪儿不就行了。”
跟随整齐的队列走到停机坪，段进和齐飞来到二十一号飞机前时，转弯停下。
机组干部向前跑了四步，立定报告：“大队长同志，飞机已准备好，请检查。”
“好。”段进举手敬礼后，带着齐飞走进飞机，前后饶了一圈，仔细检查过轮胎起落架后，两人沿飞行梯登上了飞机。
“不要有情绪，以前该怎么飞就怎么飞。”还没戴耳机，段进就如是告诉齐飞。
“明白。”齐飞答应一声，心里却在想：“拉倒吧，我还像以前那么飞，你能从天上把我踹下来。”
今天的科目仍是俯冲，天气也好，只有几条云丝在天上飘着，那是卷云，高度在五千米以上。
但齐飞可不敢再俯冲到四十米了。
检查仪表和通电电路，请求开车，接通电源，螺旋桨旋转起来后，齐飞又再次仔细检查仪表和电门，并推油门，检查发动机转速。
准备完毕，齐飞先向段进请示，得到同意后，向塔台报告：“706请求滑出。”
“可以滑出。”耳机传来团长的声音。今天团长是指挥员。
轻加油门，松刹车，飞机滑出停机坪，滑到跑道头，画弧经过联络道进入主跑道。滑到跑道中间线，对正跑道后，齐飞再次检查一遍仪表，并报告：“706请求齐飞。”
团长回答：“706检查好，可以起飞。”
推油门和变距，飞机加速向前滑跑，齐飞的眼睛瞄着速度，几百米后，他轻轻拉杆，飞机前轮翘起，昂扬着头向前滑跑几十米后，飞机离开了地面。
飞到预定九号空域，齐飞以为段进会带他飞一次，没想到，段进和师傅的套路差不多。
“你先飞一次，目标小河。”段进平静地告诉齐飞。
但耳机里听到这句话，齐飞觉得非常刺耳。
宽几十米的小河，在空中看着就像一条银色的带子。他调整好飞机状态，对着飞机前面的银色带子，压杆便俯冲下去。
飞机俯冲时速度加快，这次齐飞紧紧盯着高度表，接近三百米时，他就回杆，飞机画了一个大圆弧，飞上了蓝天。
“动作很稳，但俯冲下滑线不好，你都对着河中央了。”段进提醒齐飞说。
“报告教员，我就是对着河中央。”齐飞有些赌气地说。
“好，转回去，按你的目标再俯冲一次。”段进的声音依然很平静。
齐飞向右压杆，飞机在空中转了一圈，又飞到原来俯冲的位置，再次压杆。
拉高飞机后，齐飞嘴角动了一下，机头向下时，第一时间对准的却是河边。
齐飞故意这么干的，但做完之后又有些后悔，他主动承认道：“进入有点早了。”
“好，那就再来一次。”段进的声音依然平静。
齐飞凝神聚气，这次他要将自己真实水平发挥出来了。在空中转了一大圈，他开始慢慢寻找俯冲的最佳时机。
找到俯冲点，他压机头，俯冲过程中，他还微调操纵杆，这次他对准了小河中央。
“油量还够，再来一次。”段进又提醒说。
刚高兴起来的齐飞又有些不高兴了：“干嘛啊，也不带教一次，就成心考验我？”
但他又不能不听段进的指令。他咬咬牙，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做了第四次俯冲，这次还行，基本对准了河道。
返航也是齐飞一路操纵，直到滑回停机坪。
下了飞机，段进轻声说了一句：“准备好下午的单飞。”
“是。”齐飞小声地回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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