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商队之中一共有十六人，红的年纪最小就装扮成了一个打杂的小伙计。众人从江陵乘舟而下，便是六日就抵达了扬州城。可十六人还未前脚还没踏入扬州城门，后脚就被一队成王的扬州城防军给拦住。原来这十六人的行径早就已经被自己的上线所出卖，他们十六人如今来到扬州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当时虽然一直传言扬州成王有谋逆之心，但身为荆楚郡守的刘介却还未同成王撕破脸皮。两地只见的交际也一直处于不咸不淡的状态之中。现如今扬州城抓住了十六个来自荆楚的探子，成王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放这群人一条生路。
还是少年的红与自己的同僚们被扬州军士带到了一处密室当中，从那晚开始无尽的折磨就从未停过。冷水的鞭子似乎只是这里的开胃小菜，烧红的铁毡，指甲内穿针皆是一样样的尝了过来。
三日的严刑拷打，红再次期间昏厥了不下十六次，每次失去意识后便总是会第一时间被人用冷水给泼醒。那逼仄的回廊里同伴的惨叫声没日没夜的传荡着。
直至第三日后，红忽然发现同伴的求饶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开始渐渐变少。但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少年此时哪里还会在乎这些，可能有人已经被杀了，或者是被扛不住折磨死掉了吧？
红这般想着，便好像麻木似的跟着狱卒走上到了刑罚台前。便是又一日的折磨开始……
第五日的清晨，同伴的声音全部绝迹，整个回廊安静的便好似地狱中的森罗殿，空洞幽森好似一个不注意便会在回廊的尽头窜出一只面容可怖的凶兽来。
照着惯例红再次起身与狱卒前往刑罚台，照着惯例他今日依旧是一言不发。
这般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这半月，新伤结成了痂，新痂被鞭子被刀划破又成了新伤。为了防止红伤口恶化死掉，狱卒们还特地用了些药材抹在了他的伤口处。只是即便如此，在炎炎夏日的闷捂下，红身上的好几处伤口还是流出了脓水，布满了苍蝇于蛆虫。
看着伤口上的蛆虫和混着血水的脓液，红却是生不出丝毫力气去清洁。每日的折磨便早已就已经用去了他全部的气力，每日回到地牢之中除了合上眼睛咬牙忍痛之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
第十六日那天，地牢里来了一位新人。那是一个头发腌臜都已经皆成了块的白发老头，与红一样遍体鳞伤。但与红不同的是，老头虽然此时伤势也极其严重，看着好似奄奄一息的样子，可双目却依旧神采奕奕。这刚一入地牢便强忍着伤口的疼痛起身去挤伤口上的脓水。
红眼见对方不过是个老头，竟然还能强打起精神来。而自己作为一个年轻小伙怎么能输给他？
随即红那空洞的双目也重新焕发出了一丝光亮，照着老头的样子起身开始清洁伤口。只是刚开始想要将伤口上的蛆虫捏死，却被隔壁地牢的老头给喊停了。
“蛆虫最好不要处理。”老人清洁着伤口，冷汗便是不自觉的从其额角滑落下来。
红见状便是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这是他入了大狱之后十六天里第一次开口说话。
老头笑了笑解释道：“这些蛆虫看似恶心，但实际上却是帮助你在清理伤口上的腐肉。那些伤口上烂掉的肉若是不及时清理，就会让伤口的溃烂扩大。一旦溃烂的伤口中的毒素流转到了你的血脉之中，那便是神仙都难救了。你若是想要好好活着，就留下那些蛆虫，用腐肉喂饱他们。平日里多清洁清洁伤口中的脓水，这样多少能让你活的久一点。”
活着？这这种连死亡都是奢求的地方，红听到“活着”这一词时却是不禁的陷入了深思。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摇了摇头道：“在这里哪还有什么资格谈论活着的事情啊。”
老头倒是洒脱的笑了笑说道：“你还年轻，只要活着就存在有希望。”
在那不见天日的密牢内，这一老一少的两隔壁邻居似乎成了彼此慰藉的对象。每日受了酷刑回到牢中，老人便总是会主动找红谈天说地。
那老人虽然对自己的身份闭口不谈，可阅历越是惊人的丰富。说起年轻时游历四方的故事更是让红眼界大开，心生遐想。一时间本已经在痛处的麻木不仁的红，却是在老人的一个个故事下又重新燃起了对生的渴望。
老头说的没错，他还年轻，他还有机会，他还想要逃出去，去见见阳光，感受风吹雨淋，享受这大好的山河。
小半年的时间一转而逝，那好似稀松平常的一日。待两人受了刑，回到了牢中后。老人一脸神秘兮兮的爬到了栏杆边上轻声的同红说道：“你想活着出去吗？”
红在思考了半天之后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其实红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身边这位看似长辈般慈祥的老人是对方派来刺探情报的谍子。可这么多日日夜夜的交谈下来，红自信自己并没有看错人。而且红也并未有打算将他的秘密告知于老人。
结果老人只是问询了红这一个简单的问题之后，便翻身倒在了稻草上睡去。一夜无话……
这确是让还是少年的红心中生出了许许多多的疑问，那老头的问他的问题到底是何意？红身为谍子被抓入大牢严刑拷打倒也是无可厚非，可老人便又是为何被抓至此，对方又为何迟迟不肯给他一个痛快。
直至第二日晚，红的这些疑问才被老人一一解答了。
那天晚上，老人并未显露出丝毫的异常，唯一的不同点可能就是话变得特别的多了起来。他又一次找到了红，开始同眼前这位少年闲聊攀谈了起来。
中途是老头向红问道：“你的家乡在哪？”
红出于谍子的本能稍稍思考后才给出了诚实的回答：“荆楚，江夏。”对于红来说，既然那群官兵能在扬州城外将他们一众人提前抓获，想必是团队里出了内鬼。因此这种情报即便说了那也无可厚非。
听了红的回答，老头脸上却是露出了笑意呵呵的说道：“最为谍子，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红摇了摇头。老头继续道：“最重要的是不能说实话。由其是不能在敌人的地盘上说实话。”
红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些不服气的反问道：“老头那你怎么就知道我刚刚说的是不是实话呢。”
老头轻笑答道：“因为我跟你一样，也是个谍子啊。”
红脸上露出了一丝诧异，虽然对于老头的回答并不意外，但让他吃惊的是早前对自己身份闭口不谈的老人今日却将身份全盘托出了。
老人继续笑道：“你听过无生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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