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肖英宣不禁怜香惜玉的说道:“听莫愁姑娘身体尚有微恙,此间甚是噪杂,姑娘且先回去歇息静养罢!”
那莫愁姑娘摆手,说道:“妾身还未曾向安官人感谢赠曲之情,怎敢退去!”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见得这位异地来的莫愁姑娘将一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抢了众姐妹的风头,那被誉为吴中第一名伎的红鸾姑娘好胜心使然,温温婉婉绵里带针的说道:“听闻这位姐姐是冠绝金陵的花魁娘子,姐姐不若一展姿彩助兴,教席间诸位老爷官人见识一下金陵花魁的风采?”
那红鸾的话音刚刚落下,立时有女伎应声和道:“红鸾姐姐说的极是,这位莫愁姐姐可莫要推辞,免得弱了自家的声名,正好也教妾身这等山野脂粉涨涨见识!”
伎子之间争宠吃醋,在众人眼中看来不过是装点席间的乐趣,喜闻乐见姑且任之。
“既然诸位姐姐这般说了,那妹妹也不好推辞,便献丑了!”莫愁姑娘轻笑道,吩咐旁边的小女伎拿来琵琶,向着席间众人敛身一礼说道:“那妾身便唱安官人方才赠与奴家的曲儿,也好教诸位老爷官人与席间同行点评。”
但见那莫愁姑娘玉手轻拨,弦间之音如行云流水般轻盈奔涌而出,更如珠玉相交绕梁而起,令人拍案叫绝。
莫愁姑娘轻启檀唇,歌喉有若莺啼,唱道:
“莫愁湖边走,春|光满枝头,花儿含羞笑,碧水也温柔。莫愁湖畔赋首词,江山秀美人风流。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
莫愁湖泛舟,秋夜月当头,欢歌伴短笛,笑语满湖流,自古人生多风浪,何须愁白少年头。啊莫愁,啊莫愁。劝君莫忧愁……”
琴音若珠玉,歌喉似凤鸣,配合的端是有如天衣一般。
一众吴中女伎也不由折服,这位莫愁姑娘不愧是金陵花魁,琴曲皆有大家之范,定是名家调|教出来的。
“彩!”
一典唱罢,那卸任的晃知府不禁拂手喝彩:“应人,应景,应情,此曲一应莫愁姑娘的名字;二应金陵的风光;三应此间欢娱;当真是应景的很,再由姑娘号称金陵一绝的琵琶琴技弹出,配以姑娘歌喉,天上之仙乐亦不过如此!”
听得夸赞,好莫愁姑娘忙道:“小女子担不得晃老大人夸赞,更不敢居功,实是安先生天纵之才著出此人间仙乐,小女子不过是锦上添花将此曲演奏出来罢了!”
点头轻笑,晃大人将目光投向安维轩:“之前本官还以为此曲是你早便写好拿来应酬的,但听此曲,本官才意识到自己以己度人了,仓促之间能如此应人应景,汝之才怕是无出其右矣!”
说到这里,晃大人举起酒杯,与安维轩说道:“本官与贤生痛饮三杯,以谢贤生赠曲。”
众人看得眼热,恨自己不能与安维轩一般才艺双全。
安维轩恭恭敬敬与那晃大人喝完酒,又听那晃大人道:“原本本官无意此次吴中之行,然听此曲觉不虚此行,贤生日后便是科场难以得志,考不了功名,到时可与寻本官,本官怜贤生之才,荐贤生于礼部谋个差事。”
“还不快快谢过晃老大人!”那边胡县令叫道。
“学生谢过晃老大人!”不管这位大老爷说的真言还是客套之词,抑或是酒醉之话,安维轩总是要谢礼的。
待安维轩拜谢完毕,那肖英宣看花魁茉莉娘子眼中仍有激动之色,叫嚷道:“安贤弟,花魁娘子远道而来,既然这曲儿都送了,不若于赠首词,敢教好事成双!”
“不错,不错,也教好事成双!”
立时有人附和道。
宋时文人并没有后世那般拘谨,故而气氛远较后世活跃的多,今日筵席己然达到了一个小高|潮,那晃大人与胡县令也乐得瞧个热闹,任由众人耍闹并不制止。
那莫愁姑娘听言,亦是说道:“前几日在姑苏,就听有人传唱安先生的词作,妾身仰慕的紧!”
听众人耍闹,那花魁茉莉姑娘也是殷殷切切,安维轩不好拒绝,心中更知道这位莫愁姑娘此去行在临安,倒也是自己个扬名的机会。
略做沉虑,抄了一首吟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 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听罢安维轩吟念,那己半醉的晃大人以手点安维轩道:“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此子倒会占花魁娘子的便宜!”
席间众人一阵捧哪哄笑,细下品评此首词作得很是不错,明日怕是满城都要传唱了。
“妾身谢过安先生赠词。”那金陵花魁又是敛身一礼,言道:“妾身本欲赠金银与先生以表谢意,得知先生是个雅人,恐那等阿堵物污了先生声名,妾身唯有不惜微恙之躯从旁侍酒,以表心迹了!”
席间有人说道:“花魁娘子侑酒,安贤弟你好福气也!”
“莫愁姑娘身体抱恙,让学生怎过意的去。”安维轩说道,心中却是想花魁娘子你还是拿那阿堵物来污我为好。
说话间,那莫愁姑娘己然坐在自己身旁。
一左一右两个女伎在身旁,与安维轩灌酒,不多时安维轩己经醺然。
酒喝多了,自然要去方便,尿急中半醉的安维轩不管不顾的向方便之处行去。
“你这蠢物,办事怎恁不小心,我昨日在平江府有人告知本官,现下府城那边置制使司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决欲查验纠弹与你!”
还没进得方便之所,安维轩隐隐听见这是那卸任建康知府晃大人的声音。
“那个什么巧娘冤,不过是无知乡民编排的说辞,被说书艺人编排成了词话讨生活,实当不得真!”又一个声音说道。
安维轩听得出来,这是那胡县令的声音。
听二人声音,安维轩酒醒了大半,蹑手蹑脚退了出来,免得弄出什么声响被二人发觉。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不是凭空说来的,听二人言安维轩对这句话有了极深的认识,又想平江府距离吴中不过十几里的水路,这位晃大人故意留在吴中一夜,就是为了告之胡县令此事?
……
这场筵席持续到深夜,那晃大人摇晃着起身道:“功名惊壮志,琴剑误闲身。本官归京述职途经吴中,可谓不虚此行,识席间新友,听新曲得新词,笑谈无忌,畅意胸怀,为本官数年未有今日之欢乐。”
说罢,那边有人扶持,将步履蹒跚的光大人扶到公馆休息,筵席至此也便散了。
目送晃知府离去,一众人也便散了。
“与莫愁姑娘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安维轩与那花魁娘子客套道。
那莫愁姑娘言道:“妾身怕是要客居行在大半年的时间,安先生明岁去行在应试,自会有机会见到妾身。”
那边告别了金陵花魁娘子。这边,本地的伎家那个侍酒的小娘子正期期艾艾的望着自己,安维轩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这小娘子的眼神像极了盯住了鱼干的猫儿,给人以狩猎感十足。
别了花魁娘子,那如猫儿盯食的伎子如寻到了狩猎机会,笑盈盈的说道:“今日时候也不上了,县公馆距妾身家甚近,先生今夜不如去妾身那里居住?”
“吾家距离县公馆也近!”安维轩应道。
见安维轩拒绝,这女伎失望道:“难不成是先生眼中只有那花魁娘子,奴家这蒲柳之姿入不得先生的眼么?”
这小娘子虽容貌不及那花魁娘子,但也是拿的出手的。
“非也,非也!”安维轩连忙摆手,只得实话实说:“吾家约束甚严,夜不归宿,怕是要挨家法伺候的!”
那边有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安维轩望去见是肖英宣,只见肖英宣与自己解围道:“桃红姑娘,你便莫要为难安贤弟了,安贤弟家中规矩甚严,便是有宿了姑娘的心,也没有那个在外过夜的胆子,倒不如与了我,也好教娘子今夜不至失望。”
上一世自己虽没家人,但有金钱傍身,豪华游艇上不乏各色美女相伴,男女欢娱之事自是经历过的,这一世因家规甚严,又值青春之身,自是苦捱的很,可谓是有贼心没贼胆儿。
见有肖英宣与自己解围,安维轩借势借溜了去,只惹得那肖英宣与几个同来的士子一阵揄揶哄笑。
县公馆距离自家不甚远,前后不过一刻半的时间,安维轩便到了家。
夜深,安维轩从侧门进了家,却看自家前堂火烛通明,上前面药堂查看,却见自家父亲、郑雄与林道士俱在,自家几个药堂伙计现下也未睡,守在一旁,除此处药堂榻上睡着两个受伤很重的人,面上尽是干结的血迹,衣衫破烂,让人识不出面目来,安维轩唯能看得出的是这二人是道士装扮。
与郑雄、林道士见过礼,安维轩问道:“郑伯伯、林伯伯,发生了何事,这二人怎伤的如此严重?”
不等郑、林二人应话,只见得自家父亲与自己横眉冷对,开口斥道:“都是你这孽障惹出的祸事,不止连累了你林伯伯,连你的这两位师兄也受牵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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