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张俊那厮想借幺妹夫妇二人的口中,想知道老夫现下怎么样了罢。”听的韩世忠哼了一声,讥诮道:“教那厮将心放到肚子里,就是他死了老夫也不会死的。”
听得自家父亲的话,韩彦古看了看安维轩一脸的苦笑,安维轩更是听得不明所以。
思女心切,韩世忠停了脚步:“许久不见幺妹,老夫也很想她了,先去看她一看,你将安探花引至膳堂,为父等等便来。”
“父亲,幺妹等了许久不见父亲,方才去了二哥房里与二嫂叙话,想来这会正在一起用膳。”韩彦古应道,又说道:“父亲,妹夫也在前堂,父亲还是见过妹婿还是再见幺妹,这样才合适一些。”
“一个是张家女儿,一个是张家儿媳,张家女儿怎么不想知晓娘家之事。”韩世忠说道,同时点了点头。
听得韩世忠这般话,安维轩有些摸不清头脑了了。
见安维轩模样,韩彦古与安维轩低声道:“我家父亲与清河郡王早年都在西军王渊麾下效力,清河郡王家二女儿嫁与我家二哥我家幺妹嫁与了清河郡王的小衙内张子仁。”
听言,安维轩不由有些愕然,没相到韩世忠与张俊是儿女亲家,但又有些疑惑了,应该说这两家的交情不错,但眼下看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
“父亲!”
“岳父大人!”
进了膳堂,安维轩只见得堂中几副陌生年青面孔,正纷纷立起。
点过头后,韩世忠望着那唤自己岳父的年轻人,问道:“你那父亲现下身体可好?”
那口呼岳父大人的后生,忙回道:“劳烦岳父大人挂念,我家父亲近来身子康泰。”
“这老东西倒挺扛活的。”韩世忠说话间坐了下来,也不顾自家女婿是什么脸色,又与屋中子弟说道:“为父与你们介绍个有趣的人,前岁的探花郎,安维轩。”
安维轩虽然位不高,但名气还是有的,韩世忠的几个儿子与女婿俱是知晓的,俱都是施礼客气了几句,惟有那韩世忠女婿的神色有些尴尬,还有几分敌意。
“这是老夫二子彦直,与你同年进士;那是老夫三子彦质,现下在家中进学;老夫四子彦古你刚才见过的。”韩世忠与安维轩介绍道,最后目光落在女婿的身上,“这是老夫的女婿,清河郡王张帅的五衙内张子仁。“
当初安维轩过了省试,曾被清河郡王府榜下捉婿,当时可是在临安府很是传扬了一番,惹得清河郡王府很是尴尬,张家五衙内张子仁这般模样,自然在情理之中。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韩世忠不似早间那般健谈,韩家的几个子弟于席间规规矩矩,那清河郡王府的张子仁神情间也是唯唯喏喏。
见席间气氛尴尬,做为同年的韩彦直向安维轩问道:“近来外面有人言说安学兄出使金国,曾被囚五国城,更曾觐见并侍俸于渊圣左右,不知这传闻是否为真?”
听得韩彦直发问,其余韩家子弟与张子仁面上尽是好奇之色。
安维轩应道:“安某在五国城羁押时间虽短,侍俸倒谈不上,确是曾觐见过渊圣天颜。”
“不知在渊圣现下情况如何?”韩彦直又问。
安维轩说道:“渊圣虽不得自由,但每岁有俸禄可供养,所出皇子公主也有俸禄可领,身边有下人使用,虽处苦寒之地,日子倒也恬淡。”
听言,韩世忠横了眼自家儿子,言道:“彦直,家中不议朝事,不议天家之事,你可忘记了?”
未等韩彦直应话,安维轩见那张子仁神色越发显的尴尬。
这时,韩世忠又问道:“你这后生来我府上提的那两包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事物?”
安维轩应道:“里面是晚辈自家炒的茶叶,带来与帅爷品堂一二。”
“自己炒的?”韩世忠好奇,与下人吩咐道:“拿来沏上,与老人尝尝安探花亲自动手炒的茶是个什么味道。”
有韩府下人应了声,去按吩咐办事。不多时,那下人手中提着茶叶转了回来,很是尴尬的说道:“老爷,您看这茶……”
不等韩世忠说话,那张子仁险些笑了出来:“炒青?”
“正是炒青!”安维轩应道。
清河郡王府因榜下捉婿一事,与安维轩也算是结下了梁子,见安维轩送来的茶是炒青,张子仁不会放过落井下石的机会,冷笑道:“这等粗陋之物也能出来送人,难不成是安探花有意慢待我家岳父?”
在南宋这个时候,炒青是茶农自饮、士人看不上眼的粗卑之物,韩世忠也不好拂安维轩的面子,“子仁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安探花言这茶是自己亲手炒制的,想来是用了心的。”
知宋人瞧不上茶叶,安维轩忙应道:“帅爷、张衙内还有诸兄想来不知,此茶虽显简陋,但却是尽捡鲜茶寻嫩芽,为保茶之本味,未曾使用制作团茶中蒸的这道工序,在炒制时更加入茉莉花以增香,浸泡起来兼有茶与花二者的香气,又无团茶中茶末之虞。”
那韩府下人听言,也是说道:“老爷,正如这位官人所言,这茶中有很浓的茉莉香气。”
将那下人手中的茶叶拿来,韩世忠嗅闻了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安探花这般说,那劳烦安探花亲自动手,将此茶泡与老夫品尝,也教老夫尝尝这炒青与团茶之间有甚区别!”
得了韩世忠吩咐,安维轩自是从命,与那韩府下人说道:“你只管只取茶壶茶碗茶托热水便可”
安维轩虽如是说,那韩府下人还是将全套的泡茶工俱呈了过来。
明以前以点茶法饮茶,冲泡法是明清至后世喝茶的方法,据说是朱元璋嫌茶团制法太过耗工耗时又耗钱财,为了省钱将点茶法换做冲泡法。
烫器,置茶,注水,洗茶,再次注水冲泡。
不多时,茶壶里的茶叶被热水泡的舒展开来,浓郁的茉莉花香与茶香随之弥漫在膳堂中。
“倒是有些意思。”闻得满室芬芳,韩世忠点了点头。
闻得茶香四溢,安维轩将之前烫过白瓷小盏一字排开,冲泡好的茶汤注入到杯中,每杯俱是七分满的模样,双手奉与桌上诸人。
打量着眼前盏中琥珀色的茶汤,韩世忠只觉得香气扑鼻,入口更是齿颊留香,不禁点头:“这茶香气扑鼻,入口清爽,滋润喉舌比那浓稠的点茶茶汤要胜上一筹。”
听得韩世忠言,张子仁也不好挑剔什么,几个韩家子弟也只说这茶香气袭人。
“老夫去看看幺妹!”饮过茶后,韩世忠说道。
这时,张子仁也说道:“岳父稍等,女婿也随着去看看我家二姐。”
起身送韩世忠,安维轩随之拜道:“晚生也告辞了!”
这地,坐在旁边的韩彦质说道:“安兄且留步,小弟有些学问上的事还要请教一二。”
不等安维轩应话,韩世忠应了几句,便带着张子仁行去。
“这厮可走了……”见得张子仁离开,三子韩彦质似长出了口气般的说道。
韩彦古亦是说道:“也不知道父亲当初是如何想的,怎么就与这张家结了亲,每次见到这张家的人来,心中要多别扭就多别扭。”
“你二人俱少说两句罢!”娶了张俊二女的韩彦直很是无奈。
“我若是二哥你,就将二嫂休了去,断了这个来往!”韩彦古哼道,“就张家人的那副德行,看了实在是教人做呕。”
“当年若不是岳统制,父亲他老人家未必能全身而退,只是可惜了岳统制!”韩彦质叹道。
“三弟、四弟,安学兄还在呢!”听三弟韩彦质提及旧事,韩彦直立时显然底气不足,又将目光投向安维轩,眼神里尽是求助之意。
安维轩自是听得明白,韩家与张家虽然是双重儿女亲家,但两家的矛盾确实也不小,要不然也不会到了韩家子弟在自己一个外人的面前,将话说的这么直白。
大家都是同年,自算是有香火情面的,看到韩彦直求助的目光,安维轩自然要助其解围,岔开话题道:“南瓦子剧团最近排了两幕新剧,若几位衙内得闲的话,不妨去捧个人场。”
听得安维轩言,韩家的老三老四果然换了个话题,老四韩彦古更是问道:“这一年多老戏都看的腻了,一直不见新戏上演,不知瓦子那里又出了什么新戏?”
“什么戏名?好看否?”韩彦质也是问道,
“暂且保密。”安维轩有意卖关子,随即笑道:“待新戏公演时,为兄教人送来戏票,让几位衙内先大饱眼福。”
“那谢过安兄了!”韩彦古很是惊喜,拱手致谢后又说道:“安兄莫要吊我等的胃口,快些说这新剧唤做个么名字?”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