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耶律安礼也慌了神,急向安维轩问道:“安正使,辽阳生疫,我等当如何自处?”
如果辽阳疫情可以定论为伤寒和痢疾,如何防治倒也好办了,但眼下是不是伤寒还没有得到定论,安维轩也不敢擅下结论。但疠疫在前,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来防疫。
略过思虑过后,安维轩说道:“所有人无故不得外出,如必需外出必要以数层棉布缝制成口罩以掩住口鼻,回来要及时取下口罩以煮沸的热水清毒,所有人不许饮用未曾煮沸的生水与生食,所有食物必须彻底加热后才能食用。
另外,着人去采办生石灰,所有人每日以生石灰水浴洗身体,并将随身衣物放在生石灰水中浸泡,以达到消毒的目的。”
“此法真得管用?”许霖有些不大相信。
“我家官人出身杏林世家,所言不会有误。”随在一旁的周三应道。
“怎恁的没有规矩!”听得周三言,安维轩训斥道,又向二人说道:“此法确实可以防疫,但我等仍要小心为上。”说到这里,安维轩向将周三介绍与耶律安礼二人:“安某的这个长随,本是我师伯的三子,也算是家学渊源,懂得几分医术的。”
这个时候,有个郎中在身边,就等于多了一道护身符,听得安维轩介绍,耶律安礼看着周三的眼神变得火热起来:“正可谓人不可貌相,这位小兄弟深藏不漏,安正使身边更是人材济济呐!”
客气了两句,安维轩与柱三吩咐道:“去行礼里将葛根黄连汤、小柴胡汤、诸葛行军散各取出几副来,教人交与葛王殿下,将对症与用量俱说仔细了,希望对王妃的病情有所帮助。”
顿了顿,安维轩又叮嘱道:“如果确定是感染伤寒,病人居住的房间要安静、通风,有病人会因病导致肠管肠壁很薄,怕多渣的食物,怕胀气,所以饮食要清淡。如果是在发烧,期间要吃流食,可给稀粥、米汤、菜汤、鸡蛋汤、新鲜水果汁等,尽量少沾荤腥,特别是鱼虾等发物一定要忌口,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口中应了声是,周三忙按吩咐行事。
安维轩是大怂的使臣,耶律安礼、许霖是接伴使,自然无权插手辽阳的地方事务。这几日,只听得辽阳城内几乎室室有号泣之哀,据辽阳府的差伇禀报,居于城外的百姓有合门而殁的,更严重一些的甚至覆族而丧。
疠疫发病突然,仅仅是三、四日内,辽阳人口就骤减了一成。听得外面的疫情,安维轩明白过来,自己一行未来到辽阳城前己经有了疫情。
连留守府中葛王妃都染病,显然防疫措施实施的有些晚了,接连两日内使节不少人一病不起,连耶律安礼与许霖亦不能得免,连带着使金的宋使三节人员中也有人染兵病不起。
在这种情况下,安维轩不得以客串了一回郎中,用二把刀的医术来给诸人治病。
虽说安维轩的医术是二把刀,但安维轩对防疫的认知是这个时代人远远不俱备的,正是因为防疫工作做得好,才将使节队伍里染病的人数控制在最低数量。
“安正使可在?”这日,就在安维轩熬煮葛根黄连汤时,完颜乌禄亲自登门拜会。
接连忙碌了数日,安维轩一双眼睛里布满血丝,面前又熬煮着药草,很是随意的拱手作礼道:“王爷有事?”
而此时的完颜乌禄一双眼睛也是熬得通红,显然也是数日没有休息好,只不过现下完颜乌禄布满血丝的眼中尽是喜意,更丝毫==没将安维轩的无礼放在心上。只说道:“本王是来向安正使致谢的,王妃吃了安正使送去的药,病情己经缓解了许多,烧也退了下去。”
对于完颜乌禄的致谢,安维轩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嘱咐道:“退热之后仍要给软食,少渣食物,待好转明显以后,再逐渐增加食量和改成普通饮食。”
就在完颜乌禄欲再次致谢时,一直随在安维轩旁边的柱三向完颜乌禄行了礼,低声说道:“王爷莫怪我家官人无礼,因为耶律大人与许大人与使节队伍中有人染疾,我家官人己经三天两夜不曾合眼了,眼下只试哪种药方疗效更好一些。”
“你们没有药了?”完颜乌禄有些惊讶。
柱三回道:“我家官人献与王爷的汤药,是我家师父也就是我家官人的父亲,为我家官人出使金国亲手配制的,就那么几副,而眼下辽阳城因疫情缺少药物,几个方子都配不齐,所以只能试着重新配制。”
安维轩将手里医痛的药全数给了自己来救自家王妃,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安维轩若是染病将无药可医,对此完颜乌禄很是感激,只向着安维轩拱了拱手:“安正使之恩,本王铭记于心。”
那边熬药的安维轩回礼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是为本份,小使虽非医者,但自幼读圣贤书受圣人教化,自知此道也。”
自知不好打扰,完颜乌禄只说道:“安正使若缺何等药物,与本王支会一声,本王尽全力帮助安正使。”随后在离去前又与柱三叮嘱道:“劝劝你家官人,早些休息,莫要熬坏了身子。”
待完颜乌禄离开之后,柱三说道:“这几日小的按官人吩咐,去给那金国王妃送药,这位葛王倒是用情极深,每日都守在那王妃近前,昨日那王妃烧退之后,曾亲口与这位葛王说:‘大王视妾过厚,知道的是王爷与妾身视疾,不知者以为妾身有专妒之嫌。’”
周三八卦的很,凑过来问道:“这么说,这个金国王爷有不少妃子?”
柱三接着说道:“听说这位王妃不妒忌,亲自为这位葛王殿下挑选偏房,意为广生子嗣。”
横了眼二人,安维轩只说道:“此地非宋境,你二人莫要胡乱说话,若出了纰漏,我也保不了你二人。”
……
过几日,染病的耶律安礼、许霖等人烧尽数消褪,病情好转了许多,安维轩才放下心来。
这时,有留守府的小底来到,言奉了葛王殿下之命,请安维轩前往留守府后宅诊病。
见这小底匆匆赶来,安维轩吃惊道:“你家王妃的病情难道反复了?”
那小底不敢多言,只焦虑道:“使者大人快去罢,我家王爷、王妃正在后宅等着您呢。”
不敢怠慢,医术上二把刀又二把刀的安维轩,忙带着柱三、周三两个二把刀前往留守府后宅。
方进得留守府后宅,柱三与周三便被门口的留守府家奴拦下,“我家王爷只请了安正使,二位郎中还是先留在这里等候罢。”
柱三二人被王府家奴拦住,安维轩心中微惊但见这王府家奴不似怀有恶意,也便放下心来,接过柱三手中的药箱在那小底的引领下进了留守府后宅正堂。
刚刚进得留守府后宅正堂,安维轩便看到一脸笑意的完颜乌禄,在完颜乌禄的旁边还立着一位相貌端庄,颇有些姿彩的妇人,只是面上仍有些许倦容,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安正使受惊了!”这时,只听得完颜乌禄笑道,又言:“将安正使请来,虽说有些唐突失礼,但也是本王无奈之举。”
“见过王爷!”安维轩连忙见礼。
完颜乌禄点头还礼,与旁边的妇人说道:“王妃,这位便是出使我大金国,赠药救了王妃性命的南朝安正使。”
那葛王妃微微施礼:“多谢安正使赠药!”
安维轩还礼,口中酸乎乎的说道:“王妃客气了,小使自幼受家父教导‘为医者,须绝驰骛利名之心,专博施救援之志。’至今不敢忘也。”
“南朝的探花果然学养不凡,那首镌于琉璃茶壶上的《咏茶》,也写的很是雅致,只可惜不是我大金国的人。”听得话语,葛王妃叹道,又说道:“安正使救得我的性命,我家王爷本打算专意摆下酒宴感谢,但顾及安正使身份特殊,不得以才以探病的名义召安正使前来。”
这时,完颜乌禄吩咐道:“来人呐,将酒菜呈上来。”
那边留守府后宅奴仆很是麻利,不多时一桌酒菜摆好。
“你们俱都下去,别忘了与门口那两个郎中也备上酒菜!”完颜乌禄向奴仆吩咐道,又抬手做个请的动作,向安维轩说道:“安正使请入席。”
“小使谢过王爷了。”安维轩也不客气,待完颜乌禄二人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葛王妃拿过酒壶,亲自与安维轩斟满,说道:“此次辽阳大疫,我得以活命,多亏了安正使,这杯酒是我敬与安正使的,还望安正使莫要推辞。”
安维轩也不推辞,谢过礼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杯中酒下肚,安维轩目光扫过左右,只见左右无有随侍着,只看着完颜乌禄,说出了一句令完颜乌禄夫妇大惊失色的话:“安某观王爷面相,他日必登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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