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宋人依仗赠药救了爱妃的性命,在那里胡话八道,当真是可恶!”见得自家王妃进得后宅,完颜乌禄愤然道:“又说你命中有劫,真真是气煞本王,你我伉俪濡沫以顾,若非念及他的身份,本王当即便一刀剁了他。”
“王爷息怒!”见自家夫君愤怒不止,葛王妃劝道,又说道:“这个宋人说话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然献与王爷的防疫法子却甚是管用,现下城中染病人数大减;拿出的药方也很是对病症,许多染病的百姓服药之后病情好转迹像明显,百姓感念王爷的活命恩德,也是王爷主政一方的一件功绩。”
听自家王妃言,完颜乌禄颓然:“有政绩不如无政绩,你我现下活得如履薄冰,声名反倒是性命之累。”
“此次王爷将宋人使赠与王爷的琉璃器尽数献与皇上,想来皇上更会对王爷放心。”
想到去岁数百宗室人头落地,葛王妃心惊不己,又想起安维轩方才说的话:“那宋人使臣之言……”
越想越是郁闷,完颜乌禄只在心底将安维轩恨得牙痒痒的,安慰自家妻子道:“爱妃染病本就是一场劫难,如今爱妃痊癒这劫难也便脱去了。”
……
辽阳大水退了去,城中蔓延的疫情被控制住,染病的百姓在得到医治后,病情得到好转,眼见着情况一天好似一天。
毕竟辽东人烟稀少,不似中原与江南人口那般密集,疫情也容易得到控制。似整个辽阳人口加起来也不过数万,比不上中原或是江南一个县的零头。
染疫的耶律安礼与许霖还有使团的三节随从,病情也俱都痊癒了,因大水阻路与瘟疫爆发,前后在辽阳城耽误了前后近一月的时间,眼下再也耽搁不得了,使团收拾好行礼准备启程。
就在安维轩一行准备明日北行,就在当日午间有数骑从北而来,自北门进了辽阳城直奔留守府驰去,行色甚是匆匆。
……
“安正使可在?”
当晚,就在安维轩欲早些睡下准备明日起程,忽听有人远远的在门外唤道。
不多时,守在外面的郑宝进来禀报:“官人,耶律大人带着一位家臣模样的人来见,说是葛王王妃患了急症,请官人带人出诊。”
一直侍候在安维轩身边的柱三面色迟疑,“恁晚的天,王妃得了急症?”
“在人的屋檐之下,这面子不能不给。”安维轩披衣起身,又吩咐道:“柱三、周三,你二人随我一同前往。”
穿戴齐整,安维轩出得屋,正见耶律安礼候在外面,身边还着个面容陌生的人,但看装扮应是王府中地位较高家臣模样的人。
“天色己晚,却将安正使搅扰起来。”看到安维轩,耶律安礼一脸的歉意。
耶律安礼的话音落下后,那随来的下人向着安维轩行了个金人礼节,说道:“我家王妃突然染疾,我家大王说只信得安正使的医术,所以着小的来请安正使出诊。”
感觉完颜乌禄来请自己,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但知道自己拒绝不得,只得向那下人吩咐道:“前面带路。”
带着柱三、周三二人走了几步,安维轩停下脚步回头,却见耶律安礼停在原地:“耶律大人不一同前往?”
“王爷内宅,本使便不去了。”耶律安礼摆手道。
如从前一般,安维轩在那仆役的引领下向葛王完颜乌禄府邸行去,待进得二门后,在前面引路的仆役忽止住步伐,向柱三二人说道:“二位且在这里等候,我家王爷只许安正使一人进去出诊。”
听言,柱三、周三俱将目光投向安维轩。
安维轩点了点头:“你二人且在这里等候。”
“安正使,请!”那仆伇又说道,说罢在前面引路。
不多时,来到留守府宅邸正堂门前,那仆伇向堂内唤道:“王爷、王妃娘娘,安正使被小的请来了。”
说完,那仆役立在门口,如尊门神一般的看着门外。
安维轩神情略有些愕然,按理来病人应在后宅床榻之上,怎来了宅中正堂,但还是高声说道:“听闻王妃身有不豫……”
一边说,一边觉得进了正堂,安维轩的话说到一半顿了下来,只见得葛王妃好端端的立在那里,葛王完颜乌禄则坐在一旁,夫妇二人面容凄云惨雾,俱有忧愁之色,惟见到安维轩后,神色又是一震,俱立起身形。
“安正使……”
见到安维轩,完颜乌禄的话只说到一半,却颓然坐在胡凳之上。
打量了王妃几眼,安维轩说道:“看王妃面色红润,肤色光泽正常,全然不似有疾在身之状……”
“你这宋人那日在这里胡言乱语,不想今日却应验了!”不等安维轩将话说完,完颜乌禄“忽”的再次立起身形,看着安维轩的一双眼睛几近有火焰迸出。
见自家夫君发怒,葛王妃连忙阻止,话音中更俱是哭腔:“大王,此事与安正使无关,全是妾身的命数,妾身当有此一劫,只不过安正使堪了出来……”
安维轩愕然,不知发生了何事。
很快,安维轩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今日有数骑自北而来,进了辽阳城直奔留守府,传下完颜亮的旨意,召葛王王妃前往上京会宁府。
听言,安维轩也怔住了。
安维轩是读过史书的,历史上完颜乌禄的王妃乌林答氏生得端庄貌美,海陵王完颜亮闻其貌美而贤,召其前往中都燕京府,不得己乌林答氏起身前往中都,路经良乡时投湖而死。
正因为记得历史上的这件事,安维轩才敢充光神棍,在那装神弄鬼说完颜乌禄能能做皇帝,说王妃乌林答氏命中有此一劫。只是按照历史的发展,此事应在海陵王完颜亮在位中期发生的,眼下却生生的提前了数年,难道这是自己因为的穿越而引发了蝴蝶效应?
将事情原原本的叙述了一遍,完颜乌禄快走两步来到安维轩身前,握住安维轩的手,激动的说道:“安正使你通晓玄学,知晓未来,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此事……”
安维轩也没有任何办法,吐出两个字便再说不下去了。
知自己纵是寻来安维轩,也是毫无办法,完颜乌禄涕泪俱下:“本王于十三岁丧父,母妃不肯继婚与诸位伯叔,故远离皇宫削发为尼,直至本王与王妃成亲,才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在王妃的陪伴下,扶持着走过被两位天子猜忌的日子……”
见自家夫君痛哭,王妃乌林答氏含泪说道:“臣妾生是大王的人,死是大王的鬼,臣妾今日断决性命,必不使大王声誉受损。”
说罢,乌林答氏便要撞柱自绝,只被完颜乌禄拦了下来。乌林答氏挣扎不己,只为寻求短见得以解脱。
“王妃,万万不可!”这时,安维轩开口阻拦,“娘娘可曾为王爷想过,若娘娘你身死辽阳,当今必杀王爷,惟有奉诏,出了辽阳,王爷可以身免……”
“你这汉狗住口!”不等安维轩将话说完,完颜乌禄伸手指着安维轩鼻子痛骂道,又流着泪与身边的妻子安慰道:“夫人休要听信这汉狗胡言乱语,为夫定想办法教夫人脱得此劫……”
正在挣扎的乌林答氏,听得安维轩言,立时止住了挣扎,与自家丈夫说道:“大王,臣妾想通了,必不再寻短见。”
“夫人之言可当得真?”完颜乌禄依旧紧紧抱着自家妻子,不肯松手。
乌林答氏点了点头:“当得真,臣妾不会自绝于大王面前。”
听得妻子再三保,完颜乌禄方才放开紧紧抱住妻子的手,愁容之下竟然有几分难得的笑意。
这时,乌林答氏向着安维轩行了一个大礼:“谢安正使提醒,若不然今日我便牵累大王了。”随即又与自家夫君完颜乌禄说道:“我当自勉,不可累大王,但以后妾身不在大王身边,大王凡事都要靠自己,更要加倍小心了。”
说完,乌林答氏又向外唤道:“张仅!”
“小人在!”听得王妃呼唤自己,那守在门外的仆伇应道,忙进了正堂。
安维轩看得分明,这名为张仅的下人此刻也是满脸的泪水。
见张仅进来,乌林答氏只说道:“你为大王的腹心人物。为我祷诸山之神,我必不负大王,使皇天后土明鉴我心。”随后又教张仅将家中诸位偏妃妾氏与奴仆下人尽数招来。
张仅得了吩咐,将留守府一干偏妃侍妾与下人奴仆尽数唤来,当着所有人面说道:“我自初年为大五妇,时至今日,未尝见大王有违道之事,今宗室往往被疑者,皆奴仆不良,傲恨其主,以诬陷其主。汝等皆先国王时旧人,当念旧恩,无或妄国也。若有违此言者,我死后于冥中观汝所为。”
听得言语,一干偏妃侍妾与家中奴仆下人无不涕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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