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为了给年轻人留下一点空间,她与小桃交待好了见面的地点后,飘然而去。
即便如此,石保从仍对小桃的离去而感到苦恼、纠结。
他的脑中逐渐分裂出两个小人,小白人说:“不能让小桃走啊。走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而小黑人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为了她的未来,放她离开。”
也许是理智暂时战胜了情感,他认识到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不如好好珍惜这仅剩下的时光。
这时,村长遣人送来了两碗素面,几碟咸菜。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盯着素面,都没什么胃口。
小桃的头埋得深深的,手中的筷子轻轻地拨弄着碗中的面条。一时间,屋中静的针落可闻。
石保从率先打破了沉默,“小桃,无尘子道长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才决定跟她走的?”
小桃的声音好像蚊子一般细小,“没……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那你为何要跟她走。”
小桃突然抬起头来,眼睛红肿,坚定地说道:“不为什么,因为她说的对。我不走,就只能一辈子是你的女使,那你当初对我说的话就一定不会实现。”
“我……”
石保从实不知之前承诺过什么,可又不想在此时大煞风景地说出“忘了”这样看似蹩脚的借口。
他想了想,说道:“小桃,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实现。”
“真的?”小桃抬起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这笑容转瞬即逝,“你这么说又有什么用呢,三郎,你说无尘子道长说的准吗?”
“我……也不知,可我见林先生对她十分的推崇。想必是有真本事的吧。”
“要是这样就好了,”小桃幽幽地说道,“不说这些事了,三郎我们快吃面吧。”
话是开心的锁,心结虽未完全解开,可也让石保从有了胃口。他上一顿还是梁山泊畔的野餐,现如今肚子早已干瘪,几筷子下去吃掉了碗中的面。小桃也强打着精神,吸了一根面。
他刚吃完,小桃就放下了碗筷,站起身来,拿干净的手帕帮石保从擦了擦嘴,又把用过的碗筷送了出去。
不大一会,小桃端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木盆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强颜欢笑地说道:“三郎,洗把脸吧。”
不等石保从说话,小桃就伸出白嫩的小手,沾湿了水,轻轻的在石保从的脸上擦拭。待洗好之后,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套干净的粗布衣物。
“三郎,换件干净衣裳吧。”
石保从的心一沉,哪能不明白小桃的心意。她是想像往常那般待自己,也或许……是最后一次了吧。
他站起身,脱掉了早已破烂的外衣,扯开了凌乱的发髻。
小桃青葱般的手指轻巧的帮石保从梳着头。两人皆沉默无语,倘若这间屋子有石府的铜镜,他就能看到小桃那满是泪水的脸。
梳好了发髻,重新穿戴整齐,小桃默默地转身离开了木屋。
此时,石保从的心就好像被人用匕首狠狠的刺穿一般。两位好友死在眼前,现如今小桃又要离去。
想起穿越之后身边的人皆离他而去,泪水在眼眶打转,可他却没有转头,也不敢回头。他怕抵挡不住内心的冲动,说出“留下吧”这句话。
他不敢对小桃说出这句话,万一真如那无尘子所说,岂不因自己的自私……害了她。
又过了一会,小桃回来了,不知从哪里找来了笔墨纸砚,纸张折成了几痕,笔墨砚台也都是老旧之物。
“三郎,小桃想看你写字。”
石保从并未因手伤而拒绝,反而心中有太多话想说。以往他因各种各样的原由从不敢回应小桃的心意,可此时却不吐不快。
这将要分离之时,让他想起之前学过的一首词,左手提笔在纸上写出了蚯蚓般歪歪扭扭的字。
惆怅彩云间,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倚相思树。
总是别情时,那待分明语。判得最长宵,数尽厌厌雨。
他本就不擅长书法,如今右手还受了伤,左手写字更是差强人意。可小桃却好像如获至宝。
石保从写完之后,小声读着,当读到“总是别情时”的时候,小桃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她不敢再看石保从,连忙夺过,对着未干的墨迹用小嘴轻轻的吹气,待字迹干涸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折起收入袖中,背对着石保从悄声说道。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搞得好像生死离别一般,你可以来太华山找我啊。”
“嗯!”石保从笑着应道。
之后,小桃随口讲述着两人之前的趣事,过了中午,石保从乏了,因为失血过多和极度的劳累,他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小桃柳眉微皱,从袖间拿出一个青色的手帕放在床头,小声说道:“还记得这个手帕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送给我的,现在我要走了,下次见面之时,我会把这手帕取回来的。你可别弄丢了哦。请原谅我不辞而别,再待下去,我怕……就不想走了!”
她缓缓地的探过身去,望着石保从的睡脸,嗅着熟悉的气息,上前轻轻的一啄……
太阳就要落山了,石保从醒了过来。他猛地坐起身,叫了几声小桃,见无人应答,左顾右盼,可屋中哪还有小桃的身影,只有手边的青色手帕。
石保从一把抓起,轻轻的嗅了一下,上面满是小桃的香气。
他突然心中一痛,大叫一声不好,猛地向村口跑去。
村口,王军雄正跟着几个穿着黑衣水靠的渔民说着什么,见石保从跑了过去,笑着说道:“醒了啊。”
石保从一把抓住王军雄的肩膀吼道:“小桃呢?”
王军雄一愣,指着西边,“小桃?她早就走了啊,足足有一个时辰了。”
石保从气的一跺脚,就向村外跑去。他脚下虚浮无力。可还是一口气跑了几里路,当到了无尘子说好的地点后,哪里还有她们的踪影。
但他不愿放弃,心中有很多话想对小桃讲,继续一路向西奔去。也不知跑了多久,天都黑了,四方黑布隆冬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早已精疲力竭,身体麻木的像个僵尸,当跑过了一座小桥后,终于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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